第448章 獨眼——伊蒙德
伊蒙德害怕極了，渾身都在顫抖。
可一想到身後的父親，兩條腿就像灌水泥般抬不動。
下意識，提劍格擋。
噹啷！
彎刀揮落，黑火被打飛。
刺客面目猙獰，繼續揮下刀鋒。
伊蒙德瞪大眼睛，絕望的抬手阻擋，身體向後傾倒。
手還沒抬起來，彎刀直逼眼前。
刺啦——
刀尖擦過額頭，又快又狠的劃開一隻眼睛。
伊蒙德渾身一僵，左眼血流如注，立時爆發一聲慘叫。
「啊！！」
緊接著，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眼睛！我的眼睛！」
伊蒙德悽厲無比，死命捂住眼睛，鮮血滲出兩手指縫。
刺客愣了一下，沒想到這都被小鬼躲過去。
「伊蒙德！」
韋賽里斯看著兒子擋在自己身前受傷，痛心疾首的撲上去。
伊蒙德劇烈搖頭，顧不上父親的呼喊，身體不受控制的抽搐。
痛！透徹心扉的痛！
一隻眼睛被劃開，他感覺左眼一片漆黑，仿佛一隻大手蹂躪痛覺神經。
他想大哭，並懷念母親和姐姐。
耳畔傳來父親的呼喊，由遠及近的打殺聲，無不逼迫他堅強。
生死關頭，腦海里突然想到大哥的身影。
他曾聽大哥講述過，小時候流落在蟹爪半島征服所有野人。
一開始，他失去巨龍庇護，也被低賤的野人抓過。
示弱，順從……
找准機會反擊！
刺客冷眼相待，其他人也圍攏上來，紛紛舉起彎刀。
傳聞中最接近神靈的坦格利安，高不可攀的龍王，眼下不過待宰羔羊。
伊蒙德瘋狂喘著粗氣，縮在父親的懷裡，僅剩的右眼瞥見對方腰間的龍角匕首。
族劍黑火被打落，暫時夠不到。
刺客一腳踢開黑火，彎刀不再下砍，轉而筆直的捅刺。
看你這回怎麼躲。
「不！！」
伊利克被數名刺客圍攻，渾身鮮血淋漓，見此發出失聲大喊。
彎刀不斷前進，刀尖閃爍寒芒。
伊蒙德眼中閃過一抹瘋狂，眼疾手快的掀翻父親，一把抽出龍角匕首。
「去死！」
連跪帶爬的掙紮起身，迎著彎刀捅出匕首。
刀光交錯，整個大廳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伊利克幾乎發瘋，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刺客們心胸澎湃，恨不得親手殺死一名坦格利安。
不等所有人變換情緒，異變突生。
「嘶嘎……」
大門轟然爆響，兩扇沉重木板瞬間倒飛。
幾名刺客還沒反應，直接被木板撞飛，當場雜碎腦袋。
伴隨一陣煙塵瀰漫，門口傳來轟隆亂響。
一顆乾癟的龍首衝進大廳，覆蓋堅硬角質的龍角擠碎門框，灰塵中顯露一雙棕色豎瞳。
冰冷、暴虐、貫徹天靈的憤恨。
下一秒！
「嘶嘎……」
棕泥色龍焰狂涌，直衝大廳之內。
揮刀的刺客背對巨龍，還沒來得及回頭一瞥巨龍，一團龍焰砸中後背。
轟的一聲。
龍焰如同遇到火藥，爆炸般將刺客吞沒，剎那間體重清零。
龍焰來臨的前一秒，伴隨一聲利刃破體聲。
伊蒙德滿臉是血，不等彎刀刺中，先一步將龍角匕首捅穿刺客下陰。
嘩！
剛剛得手，棕色龍焰迎面相撞。
伊蒙德緊閉眼睛，一個狗吃屎撲到在地。
身後的韋賽里斯動作也不慢，翻身抱護腦袋，雙腿夾緊屁股。
龍焰猶如爛泥點，燒光一個人，餘燼擦過父子倆。
伊蒙德只感覺一股熱浪席捲全身，特地是脊背一涼，隨後酥酥麻麻。
再次抬起頭時，身後的披風和衣物燒光，白淨的皮膚燒傷起泡。
稍有動作，一縷頭髮落在側臉，末端燒著棕色龍焰。
「偷羊賊！！」
伊蒙德掐滅龍焰，大喜過望的呼喊。
此時此刻，
偷羊賊趴在塔樓外，碩大龍首擠進大廳，豎瞳森然的盯上一群刺客。
「你們跑不了了。」
伊利克喜出望外，一腳踹開圍攻的刺客頭領，撲向地板抱頭。
「嘶嘎……」
偷羊賊暴怒無比，一口龍焰噴向人群。
龍焰四散而開，七零八亂的砸中一群刺客。
伊利克十分走運，趴在地板上躲過一劫。
「哈哈哈，我們得救了。」
伊蒙德又哭又笑，轉身抱住相依為命的老父親。
韋賽里斯情況不妙。
後背的衣物全部燒毀，一頭銀金長發燃起火星，整個人陷入昏迷。
萬幸他的皮膚沒有燒傷嚴重，只是通紅髮燙，大小不一的割傷滲出膿血。
伊蒙德眼神一慌，手僵在半空。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父親的滿身割傷，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嘶嘎！！」
大門破開，外界的怒龍咆哮直衝耳膜。
伊蒙德咬咬牙，將父親拖到桌案下藏好，朝著偷羊賊跑去。
剛一到門邊，一陣金鐵交戈聲傳來。
塔樓外。
一支多恩蒙面人衝到前庭，亞利克組織人手與之交鋒。
蒙面人數量很多，輕易圍住巡邏士兵。
甚至分出一隊人不怕死的沖向偷羊賊，試圖殺死這頭脖頸卡在門框裡的巨龍。
轟！轟！
前庭外，情況更加混亂。
科爾一身銀甲白袍，率領一百多人橫衝直撞，袍子上沾滿鮮血與焦黑。
士兵分散各處，倉促間迎敵。
數百蒙面人流竄在城堡里，伏殺救火的士兵。
「嘶嘎！」
一隻青銅利爪踩塌一座房屋，龐大的身軀胡亂揮舞雙翼。
轟——
一道金色龍焰噴涌，不分敵我的落在一條人流涌動的巷子。
深邃夜空下，伊倫伍德城陷入火海。
沃米索爾豎瞳充滿暴虐，身軀橫跨城牆靠近塔樓，肆無忌憚的噴吐龍焰。
它感知到駕馭者的危險，這令它陷入不可自拔的暴怒。
眼前出現人影，不管是敵是友，統統賦予死亡。
另一邊。
城牆被巨龍踩塌，守城士兵望風而逃。
一夥蒙面人從暗處鑽出，打開緊閉的城門，放進一支人數兩千的多恩軍隊。
為首一共兩人。
一個胸前佩戴「沙地上的黑色閘門族徽的徽章，是奧利維.伊倫伍德。
一個手持「黃色與深紅色的交錯火焰」圖案盾牌，身材高大而肥胖，烏勒家族的哈曼伯爵。
哈曼.烏勒早料到親王隘口的王冢城、天極城擋不住龍焰，事先帶兵趕往伊倫伍德城。
雖然兩方家族是世仇，他卻清楚奧利維.伊倫伍德的戰爭頭腦。
巨龍來了，多恩只能學習先輩的游擊戰術。
親王隘口面對的是坦格利安名頭正盛的攝政王儲。
他固然自大，不敢輕視這個攻破三女國的毛頭小子。
目標落在骨路的鐵王座國王。
兵力稀少，性格軟弱，正是一個好捏的軟柿子。
配合伊倫伍德城使出一招「攻城計」誘敵深入，就等今晚一網打盡。
哈曼眼中閃過瘋狂，扯破嗓子大喊：「給我沖，砍下國王與巨龍的腦袋！」
今晚，他也要做一回屠龍者。
多恩士兵歡呼雀躍，頂著被沃米索爾踩死的風險，衝擊火光旺盛的塔樓。
……
庭院裡。
「嘶嘎……」
偷羊賊保持趴伏姿勢，雙翼支撐塔樓，嘶鳴著搖晃龍首。
三十幾名蒙面人一股腦衝來，攥緊斧頭、長矛攻擊巨龍。
咣當！
斧頭劈下，棕泥色鱗片分毫未傷，表面角質崩碎一塊。
「嘶嘎……」
伴隨大廳里傳來少年的安撫呼喊，偷羊賊愈發狂躁，棕色雙翼胡亂撲騰。
龐大體型面前，蒙面人宛若一隻只爬蟲。
龍翼隨便一揮，撞的血肉橫飛，東一塊西一塊。
「殺！屠龍！」
即使如此，蒙面人依舊不怕死，拼命爬上龍背攻擊。
大廳里。
伊蒙德急不可耐，嘗試靠近偷羊賊的龍首，被其一呲牙嚇退。
偷羊賊不信邪，抗拒駕馭者指揮，非要自己破門。
「王子，先帶著陛下走，多恩人進城了！」
伊利克拖著傷軀爬起，搖搖晃晃的囑託。
外面的打殺聲越來越大，必然是城門失守。
「不可能！」
伊蒙德扭頭一吼，倔強道：「偷羊賊來救我，我不會放棄自己的龍，它會和我平定叛亂！」
龍就是他的一切，放棄龍的人不配姓坦格利安。
轟——
庭院大門被破開，一陣煙塵翻湧，大批多恩士兵湧入。
伊蒙德神情一僵，左眼傳來陣陣刺痛，倒吸一口涼氣。
多恩人，闖進來了！
「嘶嘎……」
偷羊賊吼叫，龍首猛力撞擊石頭門框，牆壁逐漸鬆動。
「偷羊賊！」
伊蒙德見了，一手捂著左眼，咧嘴痛苦微笑。
塔樓外。
哈曼.烏勒率軍衝進庭院，率先圍住孤軍奮戰的亞利克小隊，扭頭興奮的盯著偷羊賊。
一頭失去行動能力的巨龍，簡直是七神庇佑他成為屠龍者。
「沖！重現先祖榮光！」
哈曼.烏勒兩眼放光，拎起兩柄雙刃戰斧率隊衝鋒。
烏勒家族口口相傳，鋒利的斧頭可以砍斷巨龍翅膀，長矛能夠戳瞎巨龍眼睛。
別問如何知道。
他們家族曾解刨過一頭巨龍遺骸。
聽著種種屠龍的呼喊，伊蒙德心亂如麻，不管不顧的衝到偷羊賊身前，用手推搡它的龍首。
「出去，快點出去啊！」
他不想死，不想父親死，更不想這頭醜八怪死。
有了這頭醜八怪，他才真正有了尊嚴。
「快一點，你是來救我的，不是來送死的！」
伊蒙德右眼落淚，發出哀傷哭嚎。
呼——
驀然間，一陣夾雜灰燼氣味的狂風蓋壓伊倫伍德城。
夜空變得深邃，皎月似被一尊邪神吞食。
身陷囹圄的亞利克被人一劍捅穿肩膀，身體後仰著望向天空。
絕望的雙眼，霎時綻放微光。
漆黑如炭的夜幕，詭異的懸掛兩盞銅鐘大小的綠色燈籠。
一位銀髮少年踩塌黑夜，面若寒霜的凝視亂象，檀口微張：「龍焰！」
狂風起，烏雲飄。
一頭漆黑巨龍顯露真容，綠色燈籠化作豎瞳，森然獠牙沾染血腥，猙獰龍吻咧開一抹殘忍弧度。
「嘶嘎——」
仿佛一道驚雷乍現，天邊銀瓶崩裂，象徵死亡的幽綠龍焰傾盆而下，澆灌在下方的人群。
哈曼.烏勒首當其衝，一灘龍焰砸在肩頭。
「啊！！」
綠火降臨，哀嚎遍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