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染紅的綠血河
半個月後。
親王隘口，出口。
「吁~~」
雷加騎著一匹白鬃戰馬，閒庭信步的巡視路徑。
赤紅的開闊峽谷，拐角封堵視線，宛若一張巨獸大口。
峭壁暗藏箭塔，襯托成巨獸的滿口獠牙。
「死守不出，真是一個麻煩。」
雷加目光深邃，思緒流轉。
半月前，親王隘口的出口全面戒嚴。
譽為「親王隘口守護」頭銜的佛勒家族龜縮天極城，一副死守領地的架勢。
身後傳來幾道輕重不一的馬蹄聲，幾匹戰馬跟來。
蒙德抻長脖子遙望，玩笑道：「佛勒家族的人號稱雄鷹，雄鷹遇到危險都喜歡躲在巢里不出。」
「注意言辭，蒙德大人。」
唐納德冷冷瞪了他一眼。
谷地的簡妮夫人英勇參與戰爭，麾下騎士犧牲很多，不該被開玩笑。
說罷，唐納德悄默默注意王儲的神態。
雷加神色如常，並沒有因此受影響。
能躲也是一種本事，就像海塔爾總能在災難來臨時做小伏低。
觀察片刻，雷加側目詢問：「莫爾斯大人，面對嚴防死守的天極城，您有什麼真知灼見？」
莫爾斯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黑捲髮，乾瘦的身材騎著白馬就像一隻不起眼的猴子。
瘦小的身形下，雙眼不時閃動精明的光芒。
王冢城投降半月，他混的還不錯。
聽聞王儲發問，莫爾斯稍加猶豫，如實相告：「天極城易守難攻，普通士兵破不了城。」
「藉助巨龍火力壓制，消耗城內的防守，圍上三五個月不攻自破。」
說的中規中矩，卻也一針見血。
雷加先點頭，又搖頭：「時間太長，一座城耗時三個月，平叛多恩就太遠了。」
莫爾斯連忙道：「兩頭巨龍輪番猛攻，士兵日夜進攻，一個月可破城。」
雷加繼續搖頭。
巨龍能撐住，士兵扛不住。
用人命堆出來的勝利，贏了也是慘敗。
見他不說話，其他三人陷入沉默。
「我有一個計策，需要莫爾斯大人配合。」
雷加突然開口。
三人聞言看過來，莫爾斯心中一哆嗦。
「什麼計策？」
蒙德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雷加最後瞥了眼封鎖的出口，勒緊韁繩調轉馬頭，故作高深道：「回營地再說。」
「駕！」
白鬃戰馬靈性十足，身姿矯健的飛馳。
……
中午，太陽暴曬。
雷加幾人騎馬進入營地。
大軍駐紮在親王隘口的後半段，夜歌城與王冢城作為兩個中轉站，穩定持續的為前線提供物資。
此刻，一條寬闊的赤色大道上，駐紮三萬河灣地聯軍。
「嘶嘎……」
戰馬剛進營地，遠遠響徹巨龍嘶鳴。
夢火滑翔而歸，淡藍色翼膜遮擋太陽，灑下一片陰涼陰影。
巨龍落地，一道米黃格子裙的嬌俏身影靈巧爬下。
「哥哥！」
海倫娜洋溢笑臉，提著長長裙擺一路小跑。
雷加上前迎接，柔軟的身子炮彈般撞進懷裡，無奈笑道：「告訴過你，要穿甲冑。」
「甲冑太笨拙了。」
海倫娜踮起腳尖，櫻唇湊到雷加耳畔，分享喜悅：「我的青銅符文全部銘刻完成，比甲冑好用。」
「真的？」
雷加詫異，道：「這麼快。」
海倫娜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小聲道：「我感覺與夢火有關係，它最近成長很快，在它身邊會很舒服。」
雷加眼神錯愕，埋頭在她頸間嗅了嗅，笑話道：「沒錯，香味里混雜龍臭味。」
好好一個小姑娘，體香特立獨行。
海倫娜：……
緩了好一會，悶悶不樂的說：「我把鷹穴堡燒光了。」
鷹穴堡建立在赤紅山脈，是一座監督親王隘口的前哨堡。
常年駐守數百士兵，非常善於山地作戰。
「幹得漂亮，很有維桑尼亞王后的樣子。」
雷加抿嘴偷笑，欺負人的掐了掐臉蛋，帶著海倫娜回營帳開會。
半月時間。
數位災民得到安撫，王冢城乖乖城府，先後掃清親王隘口的多恩要塞。
大可將劍刃對準天極城，一舉攻入多恩腹地。
蒙德等人一同進入營帳，一場針對天極城的商討展開。
雷加將重心放在莫爾斯身上，專門制定一套計劃。
莫爾斯左右為難，咬牙同意。
……
數日後。
親王隘口，多恩石坡。
一座險峻城池屹立，懸掛「銀底色上一隻戴頭罩的天藍色的隼鷹」的旗幟。
天極城，佛勒家族的族堡。
「嘶嘎——」
驀然，一聲悶如洪鐘的龍吼響徹方圓十里，充斥濃濃的憤怒。
親王隘口，出口處。
黑色巨龍低空盤旋，龍焰焚燒路徑上的要塞，殺死每一個膽敢反抗的多恩人。
「快逃！」
「躲避巨龍，不要停！」
大路深處，一支多恩騎兵狼狽逃竄，只剩下十幾個人。
更後方，大股騎兵追殺，隊伍里扛著河間地的旗幟。
雙方一追一逃，進入巨龍轟炸的區域。
轟——
如煙似霧的幽綠龍焰降臨，融化要塞的土牆，燒死逃竄的多恩人。
這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戮。
多恩人嚇破了膽，哀嚎著四散奔逃。
多恩騎兵速度更快，直衝多恩石坡上的天極城。
隨著騎兵引路，一盤散沙的多恩士兵相繼跟隨，朝著險城聚攏。
「嘶嘎——」
黑色巨龍惱羞成怒，躍過不足百人的多恩人，飛翔到天極城上空。
當著守城士兵的面，肆無忌憚的噴吐龍焰。
士兵倉促間準備蠍子弩，卻根本瞄不准巨龍，淪為無用的擺設。
最終，倒在龍焰之下。
巨龍從中午燒到傍晚。
龍焰融化城堡塔樓與城牆的頂端，磚石扭曲變形，仿佛燒壞的玻璃製品。
地面的糧倉、馬廊焚毀，燒光囤積的乾糧與馬匹。
直到太陽落山，黑色巨龍宣洩滿意，扇動一雙漆黑雙翼從容離去。
河灣地騎兵攻占親王隘口的出口要塞，重新布置防線。
與之相比。
天極城硝煙瀰漫，好像剛經歷一場世界末日。
屹立在陡峭的山坡，與出口要塞遙遙相對。
夜深時分。
赤紅山脈萬籟俱寂，繁星灑下點點星光。
躲藏山溝里的多恩士兵探出頭，趁著夜色溜出。
天極城的城頭放下吊籃。
此時，一頭漆黑巨龍駐足數里外的一座山巔，鱗片與黑色完美融合。
雷加紫眸閃爍，親眼凝望莫爾斯與狄肯父子登上城頭，被守城士兵押走。
「種下種子，靜候發芽。」
雷加輕聲呢喃，拍了拍龍背。
貪食者晃動龐大身軀，張開雙翼一躍而下，隱沒在夜色中。
……
綠血河，板條鎮。
昔日繁榮的港口燃起大火，灰褐城牆大面積塌陷，城鎮裡哀嚎不絕，籠罩一層深深的悲傷。
「投石車準備，瞄準敵軍戰船！」
海蛇雙眼含煞，大吼著指揮作戰。
月光照耀下，河水上匯聚三方戰船艦隊，正採取二對一的進攻。
一方懸掛「紅色褐黑色扇形低上的金手」。
一方懸掛「橙黃底色上三頭黑色的獵豹」。
神恩城的艾利昂家族，萬斯城的萬斯家族。
前者坐落於萬斯河、禍江以及綠血河的交匯處。
後者坐落於萬斯河的河畔。
這兩支多恩的貴族家族建有碼頭，在海蛇襲擊並攻占板條鎮後，立刻聞訊召集艦隊反攻。
「嘶嘎……」
一頭金燦燦的巨龍盤旋夜空，猙獰龍吻噴射出一口口龍焰。
龍焰點燃兩支艦隊的船帆與桅杆，燒死甲板上的士兵，重創敵軍士氣。
「別讓多恩雜碎跑了，收緊包圍圈！」
海蛇黝黑面孔肅穆，吼的聲嘶力竭。
兩支多恩內陸的小型艦隊，無論戰船還是士兵素質，簡直不成規格。
面對海蛇親自率領，瓦列利安家族艦隊充當主力的石階列島守軍，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尤其是，自己這邊還有一頭巨龍，勝利的天平從一開始就傾斜。
戰爭持續到很晚，戰火從未斷絕。
漸漸，天亮了。
兩支多恩艦隊徹底覆滅，水手要麼死亡，要麼落水餵魚。
太陽冉冉升起，暖光灑落綠血河的水面。
河水並非綠色，卻染上一層沖刷不淨的鮮紅。
「嘶嘎……」
伊耿騎著陽炎巡邏河面，輔助士兵打掃戰場，捕撈戰場上的物資。
海蛇滿眼沉重，眉眼深藏一抹疲憊，靠坐甲板休息。
自打焚毀檸檬林，艦隊橫渡綠血河，靠著陽炎迅速攻占板條鎮。
半個月來，多恩沿河靠海的貴族發瘋似反攻。
第一支艦隊是鹽海城的艦隊。
鹽海城位於多恩南方海岸線，靠近夏日之海，海上航行不用幾日就能支援綠血河。
那是一場硬仗，雙方整整廝殺了一天一夜。
最後陽炎發威，燒穿對方的指揮主艦，海蛇趁機奪取勝利。
眼下神恩城與萬斯城兩支艦隊覆滅，多恩腹地再無可堪一用的海上力量。
海蛇搖頭失笑，仰頭望著朝陽。
哪裡，是陽戟城的方向。
板條鎮與陽戟城距離極近，大軍徒步一天便能抵達。
「科奧倫，真想看看你此刻的臉色。」
海蛇眸光閃爍，暗自腹誹。
占據綠血河，徹底掐斷多恩的東西兩方，陽戟城淪為一座孤城。
只待王儲與國王兩路大軍攻破赤紅山脈，進入多恩腹地。
他就可以突襲多恩內陸，多方包夾陽戟城。
海蛇呼吸平緩，叫來隨行副官，交代道：「給親王隘口與骨路寫信，催促大軍入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