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鹿之死
翌日，天蒙蒙亮。
營地篝火熄滅，大部分還沉浸在昨夜的瘋狂宣洩。
漆白的豪華馬車緩緩駛出營地，在銀甲白袍的御林鐵衛開路下折返君臨。
御林狩獵結束，國王一家率先撤走。
相比來時的陣仗，隊伍中多出一輛稍小的精緻馬車。
馬車內里寬敞，坐著數道身影。
伊蒙德垂著腦袋，獨自坐在馬車裡側，無所適從的摳動手指。
左側，拜拉席恩家族的四風暴擠在一塊，姐妹四個從大到小排列。
大姐卡珊德拉距離伊蒙德最近，趁著與姐妹聊天的空檔不時偷瞄一眼伊蒙德。
為了促成兩家聯姻，國王與王后特地邀請她們姐妹跟隨王室車隊離開，有更多時間接觸聯姻對象。
四風暴的對面，一身黑裙的雷妮拉與素色白裙的蘭娜爾緊挨著，一人手邊摟著一個深膚女孩兒。
經過商量，戴蒙一家也跟隨車隊返回君臨。
隊伍回到君臨後立馬在黑水灣乘船趕赴龍石島，戴蒙一家順路返回潮頭島。
雷妮絲沒有相隨。
她被表弟博洛斯挽留，前往風息堡做客。
隨著馬車行駛中吱嘎作響的雜亂聲，車廂內的氛圍出奇的沉悶。
雷妮拉瞥了蘭娜爾一眼，倍感無趣。
在場的主角該是伊蒙德與四風暴，她與好友是被留下看著雙方，避免再起衝突。
但伊蒙德寡言少語，本就不是個開朗性子。
四風暴有了伊耿的前車之鑑，不再上趕著搭理伊蒙德，搞得雙方氣氛十分尷尬。
許是受不了壓抑的氛圍，靠在雷妮拉懷裡的貝妮拉仰起頭，脆生生道：「公主，我的小龍什麼時候能孵化？」
終於有人開口，立即吸引所有人的視線。
貝妮拉與雷妮婭還是3歲的小姑娘，梳著滿頭小辮子，面容遺傳母親蘭娜兒的精緻漂亮。
卡珊德拉投去目光，羨艷的注視表親懷裡的龍蛋。
貝妮拉懷裡摟著一顆綠色龍蛋，雷妮婭併攏的雙腿上放置一枚黑紅相間的龍蛋。
雷妮拉認真思考了一下，給予鼓勵：「別心急，你的小龍遲早會從龍蛋里爬出來。」
「嗯嗯。」貝妮拉受到鼓舞，用力點頭。
「母親，那我的龍蛋呢？」
雷妮婭性格害羞，以相同的詢問母親，捧起黑紅相間的龍蛋。
蘭娜爾低頭一吻，溫柔道：「耐心才有收穫，龍蛋一定會孵化出一條漂亮的小龍。」
得到肯定，雷妮婭羞澀一笑，緊緊摟回龍蛋。
見狀，四風暴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羨慕嫉妒。
一顆龍蛋啊！
卡珊德拉理了理衣裙，雙手交疊在腿上，目光灼灼的看向伊蒙德。
老二馬麗珊同樣如此，從懷裡掏出一把彩色糖果，哄小孩子似的遞過伊蒙德。
老三、老四年齡還小，無措的坐在原地。
她們沒看一臉難看的伊蒙德，而是直勾勾的緊盯著貝妮拉姐妹倆的龍蛋。
四個小姑娘基本同齡，思想簡單，單純渴望龍蛋。
……
相隔一日。
君臨城，爛泥門。
碼頭外，一手懸掛三首紅龍旗幟，象徵王室的三桅帆船駛入黑水灣。
「嘻嘻，來抓我呀。」
一道銀鈴似的歡笑響起，伴隨一陣嘈雜的腳步。
寬闊的甲板上，一群孩子結隊打鬧。
坦格利安的海倫娜、伊蒙德、戴倫、貝妮拉、雷妮婭，還有拜拉席恩的四風暴。
卡珊德拉17歲，年齡最大。
她擋在其餘幾個孩子前，努力參與這場遊戲中。
她的妹妹馬麗珊16歲，緊跟在伊蒙德身後，很好的融入遊戲，聰明的盯准目標。
「伊蒙德，我們一會比拼劍術。」
海倫娜安靜的待在一邊，照顧著年齡最小的貝妮拉姐妹。
「好啊。」伊蒙德正被四風暴煩的頭疼，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
他已經知道自己的聯姻使命，但對這方面還不太注重。
他想馴龍！前往龍石島馴服一條屬於自己的龍！
姐弟倆的對話惹惱了四風暴。
卡珊德拉斂去笑容，衝著二妹馬麗珊使了個眼神。
馬麗珊皺起眉頭，嘴唇無聲的閉合，滿是不情願。
「快去！」卡珊德拉一瞪眼，發出威脅。
馬麗珊不敢反抗大姐，不情不願的看向拿了一塊毛毯坐在地上的海倫娜。
咬咬牙，借著與戴倫追逐的由頭，朝著海倫娜所在的位置跑動。
眼睛一閉，硬著頭皮撞了上去。
砰——
海倫娜措不及防的被撞倒，額頭不巧的撞在甲板上。
「啊！好疼~」
好在身下提前鋪了軟和的毛毯，海倫娜撞紅了額頭，沒有更嚴重的傷。
見這一幕，伊蒙德頓時發火，快步走上前呵斥：「你在幹什麼，撞到我姐姐了。」
力是相互的。
馬麗珊撞倒了海倫娜，自己也被反彈到甲板上。
她落地的位置沒有毛毯，裸露的手肘與膝蓋反被磕傷、擦破。
伊蒙德一把將她拽到一邊，想要查看海倫娜的情況。
海倫娜淚眼汪汪，雙手捂著泛紅的額頭。
「姐姐，你沒事吧？」
伊蒙德滿眼著急，擔憂的想伸手去碰。
下一秒。
海倫娜身體一僵，泛起水霧的眼眸失去光澤，語氣飛快道：「鹿的屍體在被蠶食！」
話落，從毛毯上爬起，雙手抱著輕顫的身體的走向船艙。
伊蒙德愣了一下，茫然道：「鹿的屍體？」
有心上前叫住姐姐，見到對方神經緊繃的模樣，躊躇著收回手。
……
不久後，遠在風暴地的一條土路上。
幾名扛著寶光雄鹿旗幟的風暴騎士前方開路，後面跟隨一輛豪華馬車。
馬車內，不時傳來領主大人粗獷的大笑。
車廂內共有三人，博洛斯、埃琳娜，受邀的雷妮絲。
博洛斯坐在車廂里側，兩位女士各自坐在左右兩側，相對而坐。
「表姐，你嘗嘗這道美味，鵝肝嫩的像棉花一樣。」
博洛斯手持刀叉大快朵頤，毫無形象的大口灌酒。
雷妮絲面色平靜，絲毫沒有胃口。
埃琳娜看出表姐的不感興趣，親切的搭話聊天，打發無聊的趕路時間。
聊著聊著，意外發生。
噹啷——
博洛斯面色一僵，手中刀叉掉落在地，捂著肚子痛苦的呻吟。
「疼！肚子漲的厲害！」
埃琳娜嚇了一跳，連忙攙扶丈夫，問道：「怎麼回事，叮囑你少吃一點，你最近兩天都腹脹。」
博洛斯是個英武的戰士，更是個口腹之慾深重的傢伙。
「不！好疼，肚子好像要破了。」
劇痛迅速攀升，博洛斯疼的渾身打擺子，噗通一聲摔倒，身體無意識的痙攣。
「博洛斯！你還好嗎？」
雷妮絲也發現不對勁，衝著外面呼喊：「來人，領主病了，快叫隨行的學士！」
「啊！……」
短短几個呼吸，博洛斯便疼的說不出話，面色漲的青紫，眼底冒出密密麻麻的血絲。
待學士打開車門時，博洛斯梗著脖子，發出最後一聲猙獰的低吼。
隨即，咽氣身亡。
學士瞪大眼睛，掀開屍體的衣裳，肚子高高漲起，一捏一按硬的像塞了塊石頭。
「咕嚕~」
學士咽了口唾沫，惶恐道：「領主大人……死了。」
「不！怎麼會這樣！」
眼前目睹丈夫死在眼前，埃琳娜無法接受，驚叫連連：「博洛斯！你醒醒，伱怎麼能拋下我！」
學士慌亂後撤，不敢多言。
雷妮絲呆呆的坐在座位上，難以置信的盯著表弟的慘劇。
好一會，默默叫過學士，沉重道：「寫信給君臨，通知博洛斯身亡的消息。」
「是，公主。」
學士打了個哆嗦，低著頭跑出馬車。
吩咐完事情，雷妮絲無力的靠坐在車廂上，抹了抹生出皺紋的額頭，深深喘了兩口氣。
博洛斯死在了她面前。
扭頭看向博洛斯高漲的肚皮，雷妮絲瞳孔微縮，喃喃道：「貝爾隆叔叔……」
……
入夜，黑水灣。
海面平風浪靜，王室大船順著海道航線。
船艙內，雷加走在過道走廊，敲響海倫娜的房門。
晚飯期間，海倫娜的侍女稟報她身體不適，沒去用餐。
一問才知道，海倫娜白日被撞傷了。
雷加擔憂妹妹，特地過來看看。
咚咚……
「海倫娜，餓了沒有？」雷加試探詢問。
「……」
房間一片寂靜。
雷加眸子一拾，還想再敲敲門。
自從馴服夢火後，海倫娜性格開朗許多，內心也更加堅強。
沒出什麼事，不該不回應他。
「別敲了，她不會搭理你的。」鬱悶的聲音傳來。
雷加回首一看，伊蒙德從走廊拐角走出，手裡還拿著一個長麵包。
仔細一瞧，這小子神情鬱悶，低垂著腦袋。
雷加一眼洞悉對方心裡藏著事，直言問道：「伊蒙德，你知道海倫娜怎麼了，對不對？」
「大概吧。」
伊蒙德點點頭，低聲道：「她被撞了以後，說什麼鹿的屍體、蠶食之類的胡話，然後就這樣了。」
「鹿的屍體？」雷加凝重追問。
伊蒙德愣了愣，說道：「對，就是鹿。」
雷加微微閉眼，腦海中想到許多。
依照伊蒙德的描述，海倫娜很可能預兆到了什麼，才會自我封閉。
他前晚夢到了白鹿之死，以為是御林中的白鹿。
海倫娜的預言比他更具準備性，說出鹿的屍體與蠶食。
電光火石間，雷加頭腦一清，愕然道：「拜拉席恩？」
整個維斯特洛大陸，能與鹿扯上關聯的只有風息堡的拜拉席恩家族。
捋清根源，雷加不難猜出拜拉席恩家族有人要遭難。
一念至此，快步往外走，他要提前做準備。
路過伊蒙德身邊，不忘拍了拍他的肩膀，誇獎道：「還記得海倫娜沒吃飯，有個弟弟的樣子。」
不等伊蒙德說什麼，雷加風行雷厲的走遠。
……
不多時，回到自己的房間。
打開門，雷妮拉正在梳妝檯前梳頭，一個身材曼妙的番邦美人在旁幫忙打理髮梢。
「雷加？」
看到雷加匆匆走進，雷妮拉怔了一下。
「我有點事要派人去辦。」
雷加回應一句，目光落在番邦美人身上，認真道：「薩拉，立馬乘小船折返君臨，趕往風息堡。」
他還要去龍石島，脫不開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