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龍與獅子
他的咳嗽聲成功引起了父兄注意。
拉里斯費力的走到兄長身邊，下意識瞥了父親一眼，謙卑道：「哥哥，你是該迎娶一名淑女，為家族傳宗接代。」
「我知道，弟弟。」哈爾溫心情極差，悶聲回應。
拉里斯眼中閃爍精明，意有所指道：「我剛看見王子與公主攜手步入營帳，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哈爾溫身體一僵，警惕的打量同胞兄弟。
「別這樣看我，大傢伙都這麼認為。」
拉里斯嘴角掛著笑容，模稜兩可的解釋。
「住口，拉里斯！」
萊昂諾看不下來了，出言喝止。
一切都是長子不該有的幻想，必須適可而止，誰都不能亂嚼舌根。
拉里斯面色一頓，訕笑道：「是的，父親。」
注視一隻腳殘疾的次子，萊昂諾臉色稍有緩和，壓低聲音問道：「那個女人哪去了？」
「誰？」拉里斯愣了一下。
萊昂諾臉色陰沉下來，馬鞭指著次子，沉聲道：「少裝傻，亞麗.河文躲在什麼地方？」
「父親，亞麗.河文是偷溜出走的，我怎麼會知道？」
拉里斯佝僂著腰身，儘量體現謙卑的一面，表忠心道：「我要是知道蹤跡，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您。」
萊昂諾面色不變，狐疑道：「真的不知道？」
「千真萬確。」拉里斯誠懇道。
聞言，萊昂諾眸光明暗不定，馬鞭一下接著一下敲打在次子肩頭，一字一句頓道：「無論真假，謹記那個女人是個禍害，明白嗎？」
斯壯家族遷徙石籬城時，亞麗.河文突然失蹤。
初時以為是沒跟上隊伍，或者中途失散。
多年相識，萊昂諾對其有一份感情，還想派人將其尋回。
再一次聽到亞麗.河文的消息，卻是王儲私下對紅堡進行徹查，搜的就是這個女人。
他隱約察覺次子與亞麗.河文關係甚密，專門進行試探。
拉里斯小心翼翼的後退半步，低下頭：「您放心，絕不。」
「哼！你們兄弟好自為之。」
萊昂諾冷哼一聲，隨手撿馬鞭摔在長子懷裡，憤憤離去。
兩個兒子，沒一個讓他省心。
父親一走，哈爾溫愁眉不展，緊跟著走出馬廊。
拉里斯停留在原地，垂在胸口的頭顱抬起，灰褐色的眼睛深邃凝視著父親、兄長。
……
主帳內。
韋賽里斯笑容滿面，端坐在主位上與各方領主、爵士寒暄問候。
他喜歡熱鬧的活動，御林狩獵恰恰是其中之一。
「陛下，您有空真該去凱岩城巡遊一次，哪裡的蜜酒一定讓您如痴如醉。」
傑森手裡端著一杯紅酒，站在一旁炫耀似的閒談。
韋賽里斯看穿他的小把戲，得意道：「傑森大人，您要是真想讓我品嘗，就該在來時帶上滿滿一船艙。」
「……」
傑森一時語塞，推脫道：「來的匆忙，下次一定。」
「很好，期待你我的下次相遇。」韋賽里斯寬容大度，沒有揪著不放。
御林狩獵主要邀請的是王領與風暴地的大小貴族。
韋賽里斯認為不夠熱鬧，臨時增添了一些臨近港口的領主。
西境的蘭尼斯特、舊鎮的海塔爾、青亭島的雷德溫等等……
「陛下。」
奧托從旁走來，面色鄭重。
韋賽里斯正與人舉杯共飲，沒來得及應付這位民務大臣。
一杯酒下肚，戴蒙攜帶一家人走進營帳。
與他們同行的還有一位黑髮摻雜銀絲的女性。
「韋賽里斯！」
雷妮絲走在堂弟與女兒之前，和顏悅色的打起招呼。
韋賽里斯撂下酒杯，驚喜道：「堂姐，你們都來了。」
「哥哥。」戴蒙神情平淡，點頭示意。
「找個位置坐下，等會陪我一醉方休。」
韋賽里斯很開心，目光在營帳門口掃了掃，疑惑道：「科利斯大人沒來？」
雷妮絲無奈道：「科利斯總有一大堆事務纏身。」
「哈哈，與他相比，倒顯得我這個國王不干正事。」
韋賽里斯調侃一句，自己先笑出了聲。
放在幾年前，科利斯與瓦雷列安家族被他視作洪水猛獸，攪得一日不得安寧。
到如今，他底氣十足，隨意的打趣笑鬧。
感受到堂弟的親和，雷妮絲搖頭失笑：「你啊！真是一點都不遮掩。」
話是如此說，她的眼底卻划過一抹愁緒。
蘭娜爾挽住母親的手，遞過一個安慰的目光，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
……
雷加與伊利克分別，碰到了另一位熟人。
泰蘭.蘭尼斯特。
泰蘭比同胞哥哥傑森英俊的多，金髮梳理整齊，鬍鬚修剪有型，十足十的美男子。
「王子，咱們又見面了。」
泰蘭滿臉喜色，殷勤的湊上前。
自從三年前主導的灰絞架島偷襲戰敗，他便被撤銷海政大臣的御前職務，險些被法辦。
雷加給他指了一條明路，前往多恩邊疆地監督親王行宮的建造。
名義上，泰蘭算得上雷加的幕僚。
等到泰蘭走到近前，雷加展露笑容：「半年沒見，可還安好？」
「一切安好。」泰蘭連連點頭。
心照不宣的寒暄兩句，雷加直奔主題：「親王行宮的供料出差錯，你知道問題所在嗎？」
泰蘭面色微變，低聲道：「我親自去過那幾家貴族領地，他們大概率是受到了博洛斯大人的授意。」
「很好，博洛斯真是記吃不記打。」雷加冷笑一聲。
詢問了一些親王行宮的問題，話題逐漸跑偏。
泰蘭猶豫一二，憂慮道：「王子，多恩的數千難民聚集在骨路入口的禿鷲山脈，似乎有些蠢蠢欲動。」
「陽戟城方面有反應嗎？」雷加皺起眉頭。
「沒有，科奧倫一直忙著與布拉佛斯建交，根本顧不過來其他。」泰蘭遺憾道。
沉吟片刻，雷加說道：「骨路地勢兇險，難免很難行進，多多提醒黑港的唐德利恩家族巡邏、駐防。」
區區數千難民，他不是很在乎。
骨路道路崎嶇，山崖上的小腸小路一次只能過一個人，一不留神便會摔成肉泥。
黑港的丹德里恩家族守在骨路的出口，別說數千難民，就算上萬多恩正規軍也突破不了防線。
還沒多聊幾句，雷加聽到雷妮拉在叫自己，歉意道：「我先去瞧瞧。」
「您自便。」泰蘭笑著告退。
親王行宮的建造進度過了一半，與王儲打好關係，有利於重回中樞。
……
營帳內有些擁擠，雷加一路與貴族交流問候，走到稍有開闊的主位跟前。
看到一身束腰衣裙的雷妮絲，笑著打招呼：「姑姑。」
「雷加。」
雷妮絲心情不錯，上前擁抱了一下侄子。
雷加微微屈膝，確保雷妮絲能抱到自己，隨口問道：「科利斯大人沒來？」
「你跟你父親一樣，在伱們眼裡科利斯比我重要。」
雷妮絲嘆了口氣，埋怨道：「他留在潮頭島，不想參加狩獵。」
雷加「哦」了一聲，不再過多追問。
隨後跟戴蒙、蘭娜爾打了聲招呼。
直到這時，場面才步入正軌。
奧托面無表情，走到國王的身側，匯報導：「陛下，信使傳信，博洛斯大人在來的路上，一會就到。」
聽聞博洛斯的名字，韋賽里斯笑容消失，蹙眉道：「我都到了，他比我還晚？」
「聽說是馬車在路上壞了。」奧托說出信使給的理由。
韋賽里斯不屑一顧：「你覺得呢？」
「真相不得而知，但博洛斯大人沒能按時到場。」奧托淡淡道。
砰——
韋賽里斯面色一沉，手中酒盞砸在桌面，叱罵道：「架子比我這個國王擺的還大，真是個蠢貨！」
御林狩獵向來是各地貴族先到場，王室作為壓軸。
博洛斯故意晚來，分明是有恃無恐。
兩人的談話並沒有刻意隱瞞，附近的人都能聽見。
傑森眼睛一轉，插嘴道：「陛下，博洛斯.拜拉席恩不尊王室，理應嚴厲處罰。」
韋賽里斯撇了他一眼，冷笑道：「哦，不知傑森大人有何高見？」
「博洛斯狂妄自大，不適合擔任風息堡公爵。」
傑斯不過腦子，真的將想法說出，越說越自認有理，侃侃而談：「將他裁撤爵位，更換為博蒙德大人的堂親後代。」
「這樣一來，既能懲罰博洛斯昭告天下，又能收穫新任風息堡公爵的忠誠。」
聽傑森講述結束，場面一時冷清。
奧托侍立在旁，平靜的上下打量，眼神飽含一種奇怪的意味。
韋賽里斯嗤笑一聲，饒有興趣道：「傑森大人，按照您的說法，我該以什麼罪名嚴懲博洛斯大人？」
奧托翹起嘴角，諷刺道：「或許是半路車輪壞掉，沒來及的按時趕來營地。」
「不！那不是理由。」
傑森立馬反駁，大張旗鼓道：「博洛斯大人影響了親王行宮的供材，他有意與王室為難。」
話音一落，韋賽里斯臉色一沉，言辭犀利：「你有這方面的佐證嗎？」
「呃……」
傑森被問懵了，意識到自己的似乎犯了錯誤。
遭受國王的凝視，傑森一時失措，眼神飄忽不定，嘗試推脫責任：「並沒有，但這件事大家都知道……」
「誰都知道！？」
韋賽里斯大為不悅，質問道：「大家又是誰？」
他討厭傑森的自作聰明，更厭惡對方的口無遮攔。
如果真要無證嚴懲，他就不會多此一舉的召開御林狩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