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窮途末路
瓮城中。
阿摩斯躲在石砌密室里，一手捂住口鼻，慌亂大喊：「紅女巫去哪兒了？」
「不清楚，好像在神木林進行祭祀。」
誓言騎士回應了一聲，恐懼道：「大人，瓮城裡還有很多野火，咱們得快點衝出去。」
剛剛爆炸的只是幾板車在外的野火。
要是坐等火勢變大，高溫將城中的野火點燃。
到那時，所有人都得被野火燒死。
阿摩斯神情恍惚了一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對！還有祭祀，光之王會保佑我！」
一邊大喊，他掏出懷裡的令牌。
「跟我走，瓮城地下有密道，逃離這裡！」
作為布雷肯的族地，祖祖輩輩不知在石籬城挖掘了多少通道。
就為了有以防不測的一日。
率軍從樓上走下，溫度越來越高，空氣中瀰漫著野火焚燒的臭氣。
「大人，野火還放在地窖里。」
看管野火的士兵急忙匯報。
阿摩斯一把推開，往旁邊的密道跑，嚷嚷道：「管不了那麼多，我要先回去找紅女巫。」
他堅信，紅女巫的祭祀結束，光之王就會賜予他力量，擊敗邪惡的坦格利安與巨龍。
殘存的士兵沒人敢動野火，紛紛跟在領主大人身後逃跑。
上千人的隊伍，腳步嘈雜的直奔密道。
地窖。
就在他們腳下的空間。
隨著士兵的腳步加重，地窖內的石壁傳來輕輕顫抖。
咔噠——
一丁點土塊震落，掉在鋪滿沙土的地面。
牆壁兩側，兩個木架子擺放。
一桶桶野火墊著沙子，規規整整的堆積在架子裡。
咚咚……
士兵逃竄的動作越來越大，牽動地窖牆壁微微抖動。
原本這種抖動並不問題。
盛放野火的木桶比較穩定，鋪墊的細沙也能起到緩震的效果。
但是，偏偏有一半的野火鋪墊的沙子是粗砂。
粗砂里摻雜著石子和泥塊，坎坷不平。
野火隨著木架子搖晃，自然而然磕碰在石子、泥塊上。
然後……
轟——
一桶野火突然爆炸，連帶引爆剩餘野火，不分先後的一齊綻放綠色火焰。
一牆之隔的密道上，大量士兵還在緊挨著撤離。
嘭的一聲。
密道地板炸裂，野火瘋狂蔓延，湧入整條密道。
「啊……野火……」
「別碰我，燒起來了……」
「我的臉……」
密道本就狹窄，野火出現的瞬間，數百士兵遭到吞沒。
一時間，哀嚎與絕望響徹夜空。
密道外。
阿摩斯帶領三百多人已經撤出瓮城，位置就在外城牆的偏僻角落。
還在等待更多的士兵爬出密道，一股熱浪洶湧而出。
嗡——
一個士兵剛爬出上半身，野火噴涌而出，將其整個籠罩。
「啊！救我、救我……」
士兵渾身燃火，瘋狂扭動身體，慘叫著跌回密道。
野火還在噴涌，衝出十幾米高。
熾烈的熱浪猶如驚濤駭浪般拍打，將阿摩斯等人掀翻在地。
「跑，快跑！」
見勢不妙，阿摩斯慌了神，爬動著遠離密道出口。
半響。
野火噴涌的餘威減弱，士兵們接連爬起。
阿摩斯回過頭，瓮城已經淪陷，從內而外的燃燒野火。
綠色的火焰攀升幾十米高，將瓮城焚燒的像一把巨型火炬。
在漆黑的夜色中，分外顯眼。
「完了，回不去了。」
阿摩斯愣在原地，失魂落魄的呢喃。
瓮城淪陷，堵住了返回城堡的道路。
他們被困在內外城之間的困獸場。
「大人，為今之計，只能向外突圍了。」
誓言騎士攙扶著阿摩斯，提出建議。
坦格利安的巨龍還在夜空飛舞，神出鬼沒。
不抓緊想一條出路，天亮之前一定會被燒成灰燼。
阿摩斯死死捏著令牌，咬牙道：「外城有布萊伍德家族的埋伏。」
「只能拼一把，萬一逃了呢。」
誓言騎士無可奈何。
出城還有一線生機，總比原地等死強。
阿摩斯恐懼的閉上眼，渾身顫抖：「好，突圍吧！」
「領主大人有令，開城突圍！！」
誓言騎士洪亮大喝，率領殘部打開城門，放下吊橋。
……
神木林。
祭祀的野火漸漸熄滅，只剩一地灰燼和骨渣。
紅女巫跪倒在灰燼前，雙手合十，念念有詞：「光之王保佑……」
隨著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禱告詞念誦，她嬌艷的臉頰逐漸衰老。
短短几個呼吸。
從二十左右的成熟美人變成一個滿臉褶子的大媽。
紅女巫不明覺厲，雙手捧起地上的灰燼，往老了幾十歲的臉上塗抹。
一邊塗抹，還在虔心禱告。
灰燼塗抹的很均勻，臉上、脖頸一處不落。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抹灰的臉上褶子消失，皮膚逐漸光滑，恢復成年輕貌美的姿容。
比初時還要年輕幾歲，像個嬌艷少女。
「哈哈，成功了。」
感覺到變化，紅女巫尖銳大笑：「番邦祭司果然沒騙我！」
笑聲逐漸停歇，紅女巫面露慎重：「不行，我得快離開這裡。」
目的達到，保命要緊。
至於姘頭阿摩斯.布雷肯，只不過是一個愚蠢的工具。
利用完了，一把丟掉。
爬起身，提著垂在腳邊的紅袍子，向著城堡跑。
良久。
紅女巫借著夜色，跑到後側的馬廊附近。
莎莎……
一陣響動傳來。
紅女巫趕忙躲在井沿後，探頭窺視。
黑漆漆的馬廊里，一道高大且肥胖的身影出現。
身影從馬廊的草垛里鑽出，笨手笨腳的摘掉身上稻草，垂頭喪氣。
紅女巫一眼認出對方的身份。
那個除名學士，具備稀薄巨人血脈的傻大個。
眼睛一轉，紅女巫有了主意，大喊一聲：「誰在哪兒？」
「嘶嘎——」
誰料，回應她的不是人聲，而是一道沉悶的龍吼。
呼呼——
漆黑巨龍拍打著翅膀，狂風掀翻馬廊的稻草，盤旋在城堡上空。
龍背上，雷加微微蹙眉，隱約聽見了一些響動。
俯視著城堡，一盞燈火沒有，死寂一般寧靜。
「貪食者，降落。」
雷加沒有輕舉妄動，馭龍將城堡燒成廢墟。
做事情前，要捋清目的。
攻下石籬城。
抹除布雷肯家族。
處死阿摩斯.布雷肯。
三件事中，攻城為先。
石籬城是一座經營多年的城堡與城池並存的貴族領地。
奪下來，比燒掉更有價值。
轟——
貪食者降落在馬廊上，雙足踩塌幾座脆弱的草棚。
剛一落地，雷加立馬發現了隱藏在馬廊的兩道身影。
「出來，別逼我的龍噴出龍焰！」
雷加走下鞍座，俯視著兩人沉聲大喝。
「是，尊敬的王子！」
又高又胖的特魯連忙跑出來，噗通一聲跪在泥濘的地上。
他很倒霉。
老學士的逃跑引起了阿摩斯的留意。
提前下令將城堡附近的密道封死，堵住了特魯的逃跑路線。
他一露面，紅女巫也戰戰兢兢的走出。
美眸盯著龐大的貪食者，雙腿都是軟的。
她更倒霉，早知道會引來巨龍，就不喊那一嗓子了。
看著這一對組合，雷加眉頭緊鎖，大為意外。
一個穿著灰袍子，脖頸卻沒有學士項鍊的大胖子。
一個穿著紅袍子，一副女巫打扮的妖艷女人。
尤其是紅女巫。
讓他回憶起在谷地屠滅高山氏族時順手殺掉的紅袍女人。
那個女人有一隻影子山貓作伴，不怕火焰，有點東西。
想到這，雷加取出一條鑲嵌紅寶石的項鍊，衝著紅女巫居高臨下的審問：「認識嗎？」
言簡意賅，詐一詐對方。
紅女巫怯懦的抬起頭，雙眸先是看過雷加的英俊面孔，才看向項鍊。
看到項鍊上的紅寶石，頓時瞪大眼睛，脫口而出：「烈焰紅心！」
「你認識！」雷加嘴角上揚。
一詐就給詐出來了。
紅女巫呼吸急促，雙眼滿是渴望，說道：「這顆寶石是拉赫洛神廟的傳承寶物之一，早就遺失在上一次瓦蘭提斯入侵里斯的戰爭中。」
拉赫洛便是光之王在人間的神名。
自由貿易城邦都是多種宗教的聚合地，拉赫洛的信仰比較廣泛。
最大的拉赫洛神廟之一，就位於里斯。
當然，里斯本地人不信奉拉赫洛，崇拜的是一位名字不可外傳的情慾女神。
雷加拎著項鍊搖晃，意識到這是一件寶貝，問道：「它有什麼用，免疫火焰？」
「不不不！那太暴殄天物了。」
紅女巫滿心滿眼都是紅寶石，嘴唇顫抖道：「據大祭司說，烈焰紅心是拉赫洛賜予的瑰寶，持有者能與神溝通，心想事成。」
啪嗒——
雷加直接將項鍊丟在她面前，淡淡道：「你試一試，有什麼作用。」
貪食者與駕馭者心靈相通，脊背高高聳起，龍吻對準紅女巫。
但凡有異常，立馬龍焰伺候。
紅女巫還沒發現這一點。
她眼裡只有掉在地上的紅寶石，不顧形象的麻利前爬，雙手將紅寶石捧起。
夜色中，紅寶石光芒暗淡，並不出奇。
「偉大的拉赫洛，您忠實的僕從……」
紅女巫手捧紅寶石，閉著眼睛，緊張的祈禱。
但，毫無作用。
紅寶石冰冷的攥在手心，沒有一點神跡出現。
「怎麼會這樣？」
紅女巫翻來覆去查看，眼裡滿是不敢置信。
看出紅女巫失敗，雷加失去耐心，警告道：「到底有沒有用？」
貪食者壓低龍首，灼熱的呼吸打在其身上。
「有的，一定會有的。」
紅女巫脊背發涼，慌忙道：「或許是太久不祭祀，失去了寶物的靈性，需要祭品。」
她又想到了祭祀。
雷加逼視她的眼睛，語氣危險道：「祭品是什麼？」
七神教會和舊神可不需要祭祀與祭品。
對拉赫洛這種番邦信仰，他有點拿不準。
紅女巫眼神閃爍，生出勾搭一位王儲的念頭，揚起笑臉：「祭品就是……」
噗呲——
話說到一半，一柄尖刀從後背貫穿她的前胸。
鮮血嘩啦啦流淌。
紅女巫身體一僵，艱難的回過頭。
臨死前的最後一眼，看到了除名學士害怕又憤恨的胖臉。
噗通——
屍體栽倒在地，抽搐了兩下，沒了氣息。
雷加靜靜的注視，饒有興趣。
他看到了那名高大胖子的動作，不過沒有出聲制止。
紅寶石沒有反應的時候，紅女巫就失去了價值。
死了就死了。
親手殺死了一個人，特魯驚懼的丟棄匕首，大肚子隨著深呼吸顫悠悠亂晃。
深吸了兩口氣，他撿起掉落的紅寶石，雙手舉過頭頂，聲音甚至帶著哭腔：
「尊敬的王子，這個女人就是一個騙子，她害死了很多人。」
他逼不得已殺了紅女巫。
紅女巫已經騙了一位河間地的伯爵，讓其覺得自己有造反的能力。
不能再讓紅女巫接觸一國王儲，犯下更大更可怕的罪孽。
他的想法沒錯，卻低估了雷加，高看了阿摩斯。
雷加只想問一問紅寶石的能力，是否隱藏一些火魔法。
坦格利安馴服巨龍，用不上祭祀的手段。
雷加俯視著下方的大胖子，被他那副體型與性格的反差逗的一笑。
問道：「你是誰，打扮像是學士？」
「回稟王子，我叫特魯……」
特魯低著頭，恭恭敬敬的介紹。
他出生在河灣地，是平民出身，沒有姓氏。
之前加入了學城深造，獲得了一定成就。
後來被野火的相關信息吸引，偷偷研發。
一次試驗失敗，把房間炸了。
從此被學城除名，趕出了舊鎮。
兜兜轉轉，落入布雷肯家族，成為製造野火的工具人。
問清來歷，雷加有些發懵。
仔細打量特魯一眼，沒看出來這副魁梧的體格下，居然能研發出野火。
是個人才！
沉吟片刻，雷加不再糾結背景，問起正事：「布雷肯家族的成員都躲藏在哪兒？」
「我知道，在城堡的地窖里。」
特魯滿腹委屈，不僅要舉報，還幫忙出謀劃策。
「城裡有很多被阿摩斯大人驅趕進城的平民，我可以叫來一些人手，將布雷肯家族的人綁了。」
雷加瞟了一眼城堡，想著保留城堡的完好，不捨得龍焰焚燒。
於是同意了特魯的辦法。
「你去辦吧。」
「是，王子。」
……
石籬城外。
吊橋放下，阿摩斯在士兵的擁簇下快步逃跑。
不跑不行，外城牆也燃燒龍焰和野火，沾染一丁點火星都要人命。
漆黑的夜色下，三百多士兵踏入泥濘草地。
看不清前路，狼狽的逃竄。
嗚嗚嗚——
一陣號角聲吹響，迴蕩在空曠的草地。
布萊伍德家族的兩千士兵從黑夜中湧出，殺氣騰騰。
「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