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最惡毒的謾罵
時間回到正軌。
奔流城。
咚咚咚……
在一陣密集的鼓聲中，布萊伍德伯爵走進奔流城的大廳。
大廳上方的房間內。
雷加端坐高位，一手撐著側臉，翹起一條腿。
「啊~」
雷妮拉剝好了葡萄，餵到他的嘴邊。
雷加詫異的看她一眼，張口吞入葡萄果肉。
今天的雷妮拉有點殷勤。
雷妮拉翻個了白眼，坐回自己的位置。
「石頭、嘭……」
海倫娜跪坐在桌案前，神神叨叨的擺弄著兩塊石子。
下方。
布萊伍德伯爵仰起頭，目睹三位坦格利安王嗣的形象。
見沒人搭理他，自顧自的行禮：「布萊伍德家族向您問好，王子殿下！」
雷加笑了笑，自己剝了一顆葡萄吃。
大廳內鴉雀無聲。
偶爾聽見海倫娜嘀嘀咕咕的童音。
布萊伍德伯爵暗暗皺眉，感覺到壓力。
目光掃過羅柏與艾爾蒙，心道這與理想中的見面相差甚遠。
下馬威來的太徹底了。
沉吟片刻，布萊伍德伯爵深吸一口氣，換了個人問候：「公主殿下，許久未見，願舊神讚美您的美貌。」
恭敬的低著頭，眼睛卻向大廳上方瞟。
雷加聞言看向雷妮拉，翹起嘴角。
雷妮拉耳垂泛紅，不好意思的扭過頭，挽了挽發梢。
說起來，布萊伍德家族曾是她堅定的支持者。
111AC年，換儲大會之後，雙方關係漸漸疏遠。
不過布萊伍德家族每年都會送上問候和一筆不失體面的禮物。
算是拉攏雷加與維持關係的另一種方式。
悄悄瞥了眼雷加，發現他還在看著自己。
雷妮拉單手扶額，瞪了他一眼，端莊的回覆：「也願舊神寬恕您的罪責，凱爾斯伯爵。」
布萊伍德伯爵全名凱爾斯.布萊伍德。
得到回應，凱爾斯緊皺的眉頭舒緩兩分，主動說道：「公主，奔流城的使者邀請我前來談判，不知有何指教？」
抓緊將話題步入正軌，探明是福是禍。
雷妮拉不再多嘴，保持沉默。
雷加手指敲了敲桌面，第一次開口：「伯爵大人，您的家族與布雷肯家族私自開戰，拒絕王室調解，抵抗封君葛拉佛.徒利的命令，甚至與奔流城大軍正面開戰。」
每說一樣，扣動桌面的手指便用力一分。
每一聲脆響，都像擂鼓般敲響在凱爾斯伯爵的心頭。
最後，雷加停止敲擊，話音轉冷：「伯爵大人，我可以理解您與您的家族是在造反嗎？」
靜！
短暫的寂靜。
凱爾斯心頭直跳，隱隱後悔前來談判。
這不是商談，而是要給他定罪。
咽了口唾沫，凱爾斯沉聲道：「不！布萊伍德家族忠誠坦格利安的統治，絕無二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並且，這也是他的真心話。
進入奔流城前，他親眼看到了三條龍。
尤其是那條漆黑如炭的貪食者，雙足站立足有幾十米高，堪比一座小型堡壘。
這種超凡的魔法生物，絕不是人類能夠對抗。
雷加聲音拔高，喝問道：「可您違抗王令、攻擊封君、擅調軍隊駐紮奔流城外！」
噗通——
凱爾斯直接跪倒，低下頭顱：「王子，命令是我一時下達，責任全部在我一人。」
他能前來奔流城赴約，就沒想過全身而退。
打了王室和徒利家的臉面，必然要付出代價。
雷加俯視著他，神情淡漠。
認罪很快，滑不溜秋。
「雷加，進攻布雷肯家族，需要布萊伍德家族的軍隊。」
雷妮拉湊近耳畔，低聲勸告。
說著，遞過手裡攥緊的一張信紙。
雷加撇了撇嘴，繃起的冷麵緩和。
信紙他看過，是布雷肯家族的渡鴉傳信。
信中寫出了布雷肯家族的拒不認罪與負隅頑抗。
這是一個要承受血與火的家族。
聽從勸說，雷加站起身，走到房間邊緣，冰冷道：「凱爾斯伯爵，你將孤身返回君臨認罪，你的長子將繼承你的爵位，率領軍隊贖罪。」
對於主動認罪的貴族，他不想過多插手。
父親和御前會議會宣判凱爾斯的罪責。
山姆威爾.布萊伍德是個不錯的小伙子，曾對他表示過效忠之意。
可以成為一把鋒利的劍。
凱爾斯緩緩閉上眼，沉悶道：「是，王子！」
他已經預料到自己的下場與家族的損失。
但這是值得的。
至少保全了家族。
況且，世代仇怨的布雷肯家族就要完蛋了。
凱爾斯雙腿顫抖的爬起身，背影孤寂的走出大廳。
羅柏心有不忍，低下腦袋。
來時的路上，他透露了王子對兩個家族的看法。
布萊伍德家族必須儘快投降，否則不會有好下場。
「羅柏。」
雷加看向他。
羅柏抬起頭，朗聲道：「王子，有何吩咐？」
「帶上次子團的弟兄，去調遣山姆威爾統帥的軍隊，奔赴石籬城！」
雷加思路清晰，早已設想好計劃。
「是，王子。」
羅柏領命告退。
雷加又看向艾爾蒙，說道：「召集一千士兵，堵住紅叉河的退路。」
艾爾蒙不敢拒絕，連忙退下。
他才剛剛返回奔流城，一來一回馬不停蹄。
轉眼就要出發，真是累死人。
雷加並不理會他們有多辛苦。
都是為了各自的家族。
「雷加，咱們要先回赫倫堡和萊昂諾大人商談對策嗎？」
雷妮拉走上前，輕聲詢問。
布萊伍德家族一共有兩千人的軍隊，奔流城勉強湊出一千人。
雙方同時出發，約莫一天一夜才能趕到石籬城。
「不必，今晚還在奔流城休息。」
雷加直接拒絕，轉頭微笑：「萊昂諾大人效忠一位仁慈的國王，手段也會偏向仁慈。」
「我有自己的想法！」
啪嗒——
清脆的響聲發出，海倫娜怔在原地，手裡的兩塊石頭敲擊碎裂。
茫然的呢喃：「碎掉了。」
雷加好奇的打量一眼，笑呵呵的拉起她的手，揉了揉小腦袋。
海倫娜一臉的茫然無措，任由大手抓亂微卷的銀髮。
「算了，不理你們了。」
雷妮拉見不得兄妹倆親近，遞給雷加一個眼神，大步離開。
雷加笑而不語，無視掉眼神中的含義。
學士說過；人在少年，貴在守己。
……
一個晝夜過去。
石籬城。
一座坐落在紅叉河和屈膝之棧以南，高尚之心和橡果廳一杯，奔流城以東的城堡。
城堡建立在一個山坡上，南面有一條山脊連綿，形成天然的阻隔。
布萊伍德家族的大軍跨過山脊，駐紮在石籬城的正南五里處。
奔流城的軍隊先一步抵達紅叉河岸，攔住石籬城向北撤離的可能。
軍臨城下，石籬城卻巍峨不動。
城門緊閉，死氣沉沉。
「嘶嘎——」
雷加騎著貪食者翱翔而來，一身黑袍隨風飄揚。
襲擊三女國過後，他有點喜歡上寬鬆的黑袍子。
行動敏捷，耐髒結實。
今天可能有一場大戰，雷加提前穿上了黑袍。
轟——
貪食者降落在泥濘的土地，泥土四濺。
雷加剛下龍背，山姆威爾匆匆上前。
恭敬道：「王子，石籬城的阿摩斯.布雷肯避戰不出，是否採取強攻。」
雷加恥笑道：「阿摩斯在信中可厲害的緊，居然打算死守城堡。」
信紙上，一半筆墨都是聲討王國不公。
另一半是咒罵布萊伍德家族。
毫無認錯之意，恨不得立馬開戰。
羅柏從旁走來，嚴肅道：「王子，阿摩斯伯爵強制許多平民進入石籬城，似乎想讓您投鼠忌器。」
「噁心的把戲。」
雷加唾罵一句，沉聲道：「派人去石籬城傳信，讓阿摩斯到城門口與我談話。」
不管談話有沒有作用。
該有的流程還是要有。
事後龍焰焚城，輿論也會說成逼不得已。
「是，王子。」羅柏應下。
派遣一位效忠布雷肯家族的騎士家族的私生子去辦這件事。
良久。
私生子返回，傳遞迴阿摩斯同意談話的消息。
但有兩個要求。
只在城門口的門垛下談話，只能帶一條龍。
這樣一來，可以隨時躲入城裡。
「嘶嘎……」
雷加看向頭頂，敘拉克斯與夢火盤旋上空，豎瞳盯著石籬城不放。
「沒問題，我去會會他。」
雷加笑了笑，叫上羅柏和幾個護衛。
……
抵達石籬城的城門口。
一臉陰沉的阿摩斯.布雷肯站在門垛下，身邊圍攏了一大群士兵。
雷加緩步而來，笑著走上吊橋。
橋邊上，貪食者駐足而立，綠色的豎瞳泛起可怖的寒光。
羅柏持劍跟隨，大聲宣布：「你所見到的是，韋賽里斯一世長子、鐐銬破除者、廢墟製造者、鐵王座繼承人，雷加.坦格利安！」
面對亂臣賊子，他認為有必要進行威懾。
果然，阿摩斯怔了一下，理解一連串的稱號。
雷加臉色淡然，早已接受。
除了身份，另外兩個稱號是焚燒三女國後，厄斯索斯流傳過來的稱號。
一個褒義，一個貶義。
雙方距離不足五米，雷加呵斥道：「阿摩斯，放出城中的平民，你將留得一具全屍。」
阿摩斯緊握著腰間劍柄，底氣十足道：「王子，您現在退兵，光之王會寬恕您的罪過。」
雷加聽得一愣，狐疑道：「布雷肯家族改換信仰了？」
河間地的部分諸侯同時信仰新舊諸神。
如布萊伍德、布雷肯、徒利……
這些族徽上有動物的形象，大多是先民的後裔。
阿摩斯揚起下巴，高傲道：「我有光之王的庇護，神靈賜予我力量。」
唰——
拔出長劍，指向橋那邊的貪食者，頗有幾分肆意：「坦格利安源自火焰，光之王也賜予了我火焰。」
「就憑野火？」
雷加皺起眉，懷疑對方是否真有看上去那麼愚蠢。
「錯！」
阿摩斯大吼一聲，仿佛受到刺激，大喊道：「野火只不過是鍊金產物，我有光之王的幫助。」
愚蠢透頂！
雷加做出判斷，已然沒了溝通的興致，發出警告：「釋放城中的平民，不然石籬城將化為廢墟。」
「不可能，我是他們的領主，他們必須跟我共存亡！」
阿摩斯有些瘋癲，長劍指向雷加，目露厭惡：「坦格利安的孽種，罪惡的產物。」
此話一出，雷加臉色瞬間陰沉似水，煞氣溢出眼眶。
這一刻，連羅柏都僵硬在原地。
內心狂吼：他怎麼敢說出這種話！
激怒了雷加，阿摩斯猖狂大笑：「你滿身泥污，國王會給你安排哪個接受傳統，繁衍更加罪惡的產物。」
「嘶嘎——」
貪食者暴怒咆哮，伸長粗壯的脖頸，龍首俯瞰著吊橋一端的城門口。
綠色豎瞳醞釀殘暴的凶光，死死鎖定氣味惡臭的阿摩斯。
他感受到了駕馭者的憤怒。
那是一種火山般沉重的炙熱火焰，積蓄在劇烈起伏的胸膛。
等待噴涌、爆發的一剎那。
一番惡毒的羞辱，深深撩撥雷加的心弦。
坦格利安的傳統自古有之。
這是最為世人詬病的一點。
在殘暴的梅葛血洗七神教團、傑赫里斯一世達成和解後。
大陸上再無人敢以此嘲諷、貶低坦格利安。
惡語臨身，揭露底細。
雷加紫色的瞳孔泛起猩紅，隱隱有一縷火焰跳躍。
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口隨心動，沙啞著嗓子：「龍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