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故技

  第230章 故技

  騰石鎮的蘭尼斯特和提利爾軍互相戰過幾場後,最終陷入了緊張的對峙中。

  不得不說,羅宛伯爵和塔利伯爵的反應挽救了這支部隊。在蘭尼斯特猝然發動襲擊,詹姆在前堵截,泰溫在後追殺的情況下。羅宛伯爵和塔利伯爵敏銳反應,儘管錯失了反擊的機會,但部隊在騰石鎮上的丘陵地帶,背靠曼德河的源頭支流站住了腳跟。儘管前鋒喪失了大量騎兵,受挫一陣。但塔利伯爵的襲營也扳回了一成。

  蘭尼斯特的軍隊儘管在前期占到了優勢,但兵力不足以全殲已經嚴陣以待的提利爾,被迫進入了包圍姿態。

  儘管如此,假使南方戰局糾結,泰溫無疑已經把提利爾的退路切斷,提利爾軍已經斷了補給,不足以堅持太久,假以時日,等提利爾軍中糧食耗盡,蘭尼斯特得勝便是手到擒來。

  但南方的戰局根本沒有能如蘭尼斯特期待,葛雷喬伊的艦隊面對坦格利安和南境,甚至連僵持都沒能做到。隨著盾牌列島之戰、血海之戰還有青亭島的騷擾戰接連宣告失敗,葛雷喬伊已經在南境掀不起來任何風浪。

  唯一慶幸的是坦格利安的國王沒有率軍北上,而是南下去了舊鎮。在一開始,任誰都會以為舊鎮是有敵情才會使得坦格利安南下,然而事實卻是這次坦格利安國王的軍事行動根本讓人看不懂。舊鎮根本沒有戰事。泰溫想破腦袋,也只能猜測坦格利安的軍事行動是為了壓服海塔爾家族,徹底收服南境的人心。

  儘管還不知道舊鎮那裡情況如何,但泰溫敏銳察覺到了主動結盟的攸倫已經不能指望,如今蘭尼斯特已成孤軍。

  蘭尼斯特的軍中斥候每天都在沿曼德河南下打聽,看南境何時會整兵北上。

  然而得到的卻始終是靜默。

  梅斯·提利爾這裡被包圍的兩萬餘提利爾軍仿佛被遺忘、拋棄、無人在意。

  泰溫打了半輩子仗,對眼下的局勢也感到了茫然。

  泰溫不信身在南方的坦格利安國王仍不知道梅斯·提利爾已經被圍堵在騰石鎮,但對方似乎什麼都沒做,南境的兵馬不動,盛夏廳的軍隊也不動,風暴地的軍隊更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難不成對方在坐視蘭尼斯特軍將這裡的提利爾軍殲滅?或者對方就是想讓蘭尼斯特和這裡的提利爾互相消耗?

  但事實是,泰溫自己也清楚,要消滅梅斯·提利爾這裡的南境軍隊,非得等對方糧盡不可,但南境軍的物資在追擊中被後軍的羅宛伯爵保護的完好,怎麼也能堅持個把月。

  求盟信中看似有野心、有實力的攸倫·葛雷喬伊以想像不到的速度潰敗,使得泰溫主動進攻的舉動反而把自己陷入了險境。

  而局勢還在朝著不利的方向發展。

  坦格利安眼看著平定南境只是時間問題,北上進攻也只是或早或晚的問題。而河間地方向,因為抽調了圍攻奔流城的預備隊。黑魚布林登和狼女艾莉亞已經可以騰出手主動找佛雷軍隊求戰,而且還在不斷寫信召集尚在觀望的河間諸侯。據說河間的布萊伍德家族和布雷肯家族因為水患問題發生了衝突,布萊伍德家族正在城堡集結兵馬準備戰爭。

  水患問題?誰都清楚這是藉口,布萊伍德和布雷肯家族因為佛雷家族在紅色婚禮抓了家族後裔俘虜,先前都沒有頑強抵抗佛雷和蘭尼斯特的命令。但蘭尼斯特和佛雷對河間地的管控剛剛鬆開一丁點,這兩個家族便蠢蠢欲動。布雷肯家族因為離赫倫堡更近,更偏向蘭尼斯特,而布萊伍德家族這個時候選擇和布雷肯家族起衝突,箇中含義不言自明。

  這說明已經有河間諸侯從觀望態度,開始轉向奔流城的徒利、史塔克。

  而河間的局勢還不止如此。貝里席和萊莎·艾林對艾林谷的掌控正遭受挑戰,據傳羅伊斯家族已經決定「借兵」給狼女艾莉亞·史塔克,正在海鷗鎮招募船隻,準備從符石城出發沿螃蟹灣進入三叉戟河。在羅伊斯家族帶頭的情況下,谷地的韋伍德家族、杭特家族、雷德佛家族、貝爾摩家族、坦帕頓家族都有所異動。

  甚至據小道消息傳說,布拉佛斯人在五指半島、海鷗鎮、甚至姐妹群島、白港各大港口宣傳異鬼的消息,同時宣傳坦格利安巨龍,甚至還在為長城守軍進行物資募捐——就很離譜,厄斯索斯的布拉佛斯人在為維斯特洛的長城守軍募捐物資。

  而隨著坦格利安的消息,史塔克的消息在谷地散播,加之萊莎和貝里席的婚禮,艾林谷的攝政萊莎·艾林事實上在谷地已經失了人心,她封的谷地守護者貝里席更是沒有君臨背書,無法轄制谷地諸侯。傳言幾大家族在密謀清除現在在谷地中代表君臨國王的小指頭貝里席。

  有些勢頭變化是不講道理的,儘管韋賽里斯選擇了先收南境,但他的影響力已經不可避免的在大陸上左右每一個大領地的決策者的決策。儘管這種影響力的輻射在谷地和北境仍舊只到了港口,但一切只是時間問題。

  在這個時代,控制港口的宣傳口,再搞出幾個大新聞,跑商的商人自然而然會把消息傳播到內陸。儘管內陸的人缺乏驗證手段,聽起來像故事,但關於韋賽里斯的故事無疑會是征服歷300年傳播力度最大、熱度最高的。

  饒是泰溫大人經歷過風風雨雨,一生經受過無數風吹雨大,面對眼下可稱大廈將傾的局勢,也只能神情冷酷的咬緊牙根。

  事實上,在被民間稱為「一龍五王,六王之戰」的最初,泰溫大人就曾陷入過類似的境地。那時儘管泰溫的河間地攻略看似搞得如火如荼,但北有年輕氣盛的羅柏連戰連捷,南有虎視眈眈的藍禮在苦橋聚兵,東有史坦尼斯艦隊封鎖君臨。

  如果不是藍禮暴斃、蘭尼斯特回西境的軍隊在紅叉河受阻這兩起黑天鵝事件,泰溫早就萬劫不復了。

  而今,泰溫再度陷入了危機之中。但這次不會再有黑天鵝事件發生。因為此時的對手是個明明非常強大卻又無比謹慎的人,他身上所有可能發生的黑天鵝事件都被強大的實力擺平。

  當初,面對北有史塔克、南有藍禮時,泰溫的選擇就是回西境。只是當時艾德慕·徒利阻擊成功,而南方的異變使得提利爾家族轉頭倒向蘭尼斯特,才使得蘭尼斯特家族一時風頭大盛,頗有定鼎的苗頭。

  但如今,局勢已經不會再有變化。

  坦格利安在君臨唾手可得的情況下選擇南境,接下來便是橫推碾壓。

  禿頂的泰溫大人坐在營帳中,看著地圖,綜合著各種情報分析,最終下出決斷:「凱馮,我們必須速戰速決,要在坦格利安有下一步動作前,撤回西境。」

  凱馮看著向來穩重的泰溫,已經領會了他的意圖:「那麼我去召喚詹姆帶一部兵馬來與我們合兵一處?公爵大人,此戰派誰做主力進攻?」

  泰溫冷下臉:「讓克里岡爵士去。藍道·塔利成名已久,是塊難啃的骨頭,他那裡讓最凶暴的狗去啃。詹姆隨我帶預備隊壓陣。亞當·馬爾布蘭率左翼騎兵候命。」

  凱馮問:「若他們仍不接戰呢?」

  泰溫反問:「投石機和拔營的攻堅器械應該都準備妥當了吧?」

  凱馮深深看了一眼嚴肅的泰溫公爵,鄭重點頭。

  往往總進攻就是總退卻的前兆。

  這些天下來,提利爾軍在丘陵地帶駐紮下來,壘建起了營壘。整體呈防禦姿態,除了藍道·塔利偶爾出擊,尋找包圍圈的弱點似乎尋求突圍,其他人都縮在營壘里不出。

  雙方這些天也不是全在對峙。

  一些要害區域的爭奪還是有的。

  只是雙方都沒有拿出拼命的姿態。泰溫在一開始沒有能偷襲到羅宛伯爵領的後軍物資,就只是完成了戰略包圍,偷到了點便宜,但兩萬餘兵馬是很大的一坨,光靠泰溫的軍隊吃不下,他手裡有三分之一是新軍,所以只能等提利爾軍先自亂陣腳。而被包圍的提利爾軍雖然進攻時因為梅斯公爵的緣故畏手畏腳,但防守的時候段位就明顯高的多,顯然現在是塔利伯爵和羅宛伯爵在主事。

  藍道·塔利不是省油的燈,這些天下來,已經嘗試主動出擊多次進行騷擾,已經逐漸摸清了蘭尼斯特軍隊的虛實,將提利爾軍最開始被包圍的低迷士氣提振起來不少。提利爾軍的防守的地利條件很好,使得如果速戰,雙方非得硬碰硬不可。

  而泰溫當然不捨得在這裡硬碰硬,局勢已經和蘭尼斯特剛開始追擊包圍時不一樣,他現在在這裡不管是勝是負,都改變不了大局,反而可能損失嚴重使得局勢崩壞的更快。

  現在的局勢讓泰溫感到壓力巨大,他的每一步都無法用深思熟慮來形容。甚至他自己都能察覺,自己以為把握住的時機,現在看來像是在盲動。泰溫只暗自悔恨,不該把攸倫·葛雷喬伊當做救命稻草。說起來,得知攸倫在南境只折騰了不到半個月就被迅速平定,使得攸倫這個人在泰溫眼中非常不堪。

  事實上,泰溫在心中已經把攸倫劃歸了跳樑小丑、不足與謀的豎子行列。

  在泰溫看來,攸倫·葛雷喬伊應該按鐵民傳統,沿岸游擊掠襲,這樣一來,起碼可以把南境沿海攪得不得安寧,為蘭尼斯特軍爭取至少兩到三個月的時間。泰溫怎麼也想不到,攸倫會選擇攻城掠地,甚至主動出擊尋機殲滅雷德溫艦隊。在南境掀起的風浪不到半個月,就被坦格利安和南境諸侯迅速撲滅。

  說起來,當攸倫艦隊覆滅,海怪身死的消息傳到泰溫耳中,泰溫原本就冷峻的臉當時黑的像鍋底,幾乎要把滿口的牙齒咬碎。

  儘管韋賽里斯國王聲稱鐵群島有五百艘艦船,隨時可能侵襲南境沿海,但泰溫比誰都清楚,哪怕傳來的消息稱鐵艦隊的司令維克塔利昂不知所蹤,鐵民也已經再也興不起風浪。

  凱馮已經確認泰溫退兵的決心,他面色平靜的發問:「那麼我親自去將詹姆喚來?」

  儘管先前泰溫許諾過,如果詹姆不願意聽命令,就把凱岩城交給凱馮,但凱馮非常清楚詹姆在泰溫心中的地位,所以他仍舊以大局為重。喚來詹姆,自然是要將詹姆裹挾回西境。

  至於君臨泰溫已經打算放棄君臨。

  說來,泰溫在最近收到了瑟曦的信。瑟曦在來信中提及,教會和鐵金庫正在派代表逼迫鐵王座歸還債務。

  瑟曦的來信並非問政,而是自認為找到了解決方法:對教會,瑟曦提到,為了確保教會對托曼一世的支持、同時取消王室對教會的一百多萬金龍的欠債,可以答允總主教重組教團武裝;而對鐵金庫,瑟曦提議將三大鑄幣廠之一外包給境內的大諸侯,讓他們擁有王室的鑄幣權,以換取一筆巨額財政來緩解債務壓力。

  瑟曦信中講的眉飛色舞,她認為教團武裝是托曼解放的,肯定會為托曼效忠;而王室鑄幣廠現在沒有足夠黃金來鑄幣,留著也是閒置,不如換一筆救急的錢,免得鐵金庫轉頭支持坦格利安。

  解放教團武裝無疑是愚蠢之舉,把鑄幣權外交更是愚不可及。這兩件事,單拎出來哪一件都是妥妥的亂國之政。但泰溫沒有給瑟曦正面回答,而是回信說:「你是攝政王太后,有些事可以自己做主。」

  算算時間,信也快回到君臨。瑟曦攪亂政局只是時間問題。

  這個時候不撤回西境,還等什麼時候撤?

  在這種局勢將崩的時刻,瑟曦把維斯特洛的局勢攪得越亂,說不定反而能為蘭尼斯特爭取到一線生機。

  龍石島不是宣傳長夜將至,異鬼將至嗎?若是能拖到長夜.

  但泰溫大人的美夢註定破碎了。大約入夜時,有傳信趕至:「報!君臨來信!」

  當頭就是三個大新聞。

  「君臨紅堡西牆野火倉庫失火,西牆崩塌,御前情報總管瓦里斯在大火中被燒死,情報總管一時缺位。」

  「盾牌列島雷德溫艦隊北上,南境分兵一萬,沿濱海大道北上。」

  「舊鎮聯合艦隊出低語灣北上,軍隊沿玫瑰大道北上。」

  泰溫看到來信,只覺得一陣寒意從腳底直衝腦門。

  瓦里斯的死姑且不論。其餘兩個消息無不昭示著,坦格利安國王已經整合兵馬,水陸並進,從盾牌列島和濱海大道北上直取西境。

  這個戰略和少狼主羅柏曾經的戰略如出一轍。

  無非是逼迫泰溫回西境決戰。

  但坦格利安國王的打算明顯不同,他是打算一戰而定西境,根本沒打算先殲滅在外的蘭尼斯特軍,再去西境招降納叛。

  當然,這是泰溫的揣度。

  ——

  事實上,韋賽里斯國王自從進駐學城,便將接下來的戰爭指揮權交給了首相多恩的奧伯倫親王。國王如今儘管還在理事,沿襲舊例推行著各種政策,但似乎沉迷魔法,就像曾經的舊鎮老翁,在和一群已經被明令判處叛國罪等待處死的博士在學城大書庫密室中沒日沒夜計算著什麼東西.

  但相較於學城存在叛黨,還有魔法和詭異的傳承,更惹人矚目的是海塔爾家族發生的詭異變化。

  舊鎮老翁發了瘋不省人事,爵位傳到了貝勒·海塔爾爵士頭上,但貝勒似乎繼承了舊鎮老翁的瘋狂,繼承爵位後沉迷魔法,不僅沒日沒夜和國王在學城大書庫計算著什麼,還對坦格利安國王忠誠如宗教般狂熱。

  人們私下把貝勒·海塔爾稱為「龍之狂信徒」,覺得他和「受神祝福的貝勒」一樣,腦子有問題。

  貝勒·海塔爾似乎把國王的龍當做了神明,為其瘋狂,不僅將大部分土地、金錢以供養龍神的名義投獻給了王室,還非要擇址為國王建立古瓦雷利亞祭司龍神的廟宇。不僅如此,他還勒令海塔爾家族內的大批騎士和家族成員加入光榮的守夜人,為人類而戰貝勒爵士的瘋狂行為使得海塔爾家族的大批誓言騎士選擇脫離海塔爾,而不少效忠騎士披上了黑衣。

  而且貝勒還瘋狂迫害兩個弟弟,逼迫他們改信,加入守夜人。國王寬厚,最後做主將海塔爾家族分家,把貝勒爵士投獻土地的一部分回贈給加爾斯·海塔爾和岡梭爾·海塔爾,勢力大減的海塔爾家族直接被分成了三個。

  而這一切都合理合法。

  一個傳承數千年的古老家族,一夕之間被「龍之狂信徒」貝勒給折騰的亂了套,著實令人唏噓不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