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私宴

  第157章 私宴

  一開始,只有瓊恩·柯林頓和亞夏拉·戴恩從茫然無措恢復,努力平靜心情的來到了後帳。

  「那位王子」的情緒一時難以平復,身體仍在不受控制的顫抖,實在不適合在這個時候來面見國王。

  巴利斯坦此刻帶著那位王子在旁邊的帳篷里平復恐慌的情緒,讓他躺在自己的床上,給他餵了酒,還給他吃了糖——韋賽里斯陛下說吃糖和喝酒能最快平復恐慌的心情。

  那位王子沒被嚇尿,勇氣已經超過了很多人。

  巴利斯坦感慨國王的貼心,他在此前把這裡值班的人都換成了沉默寡言的近衛軍,他們永遠都知道什麼不該說出去。

  韋賽里斯沒打算把這裡發生的事聲張出去,這毫無疑問是對柯林頓爵士和那位王子的寬容和慷慨。

  是丹妮莉絲在後帳中接見了他們:「這麼說,那位年輕人沒能通過考驗,太可惜了,如果能過這一關試煉,他不用去長城那麼遠。韋賽里斯陛下說過,大部分坦格利安的後裔都可以與巨龍產生神秘的聯繫,但也有一些後裔沒能繼承這種血脈。當然,也可能是我的夜火和他相性不合。古栗歐克一直都很通情達理,把他吹出營帳是在救他,不是所有巨龍都和古栗歐克一樣有不輸任何人的智慧。」

  丹妮莉絲貼心的為他們找補,解釋發生這種情況的合理性。但她內心在想的是韋賽里斯讓她暫緩孵蛋的計較,如今看來的確很有必要。

  修女打扮的亞夏拉·戴恩向丹妮莉絲致意:「謝謝,您真好心,公主殿下。」

  瓊恩·柯林頓平復住心情,沉穩的發問:「不知國王陛下召我們來,是為何事?」

  「也沒什麼,是一場私宴。」正說著,韋賽里斯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他大踏步走進來,不由嘆道,「雖然我仍有懷疑,但瓊恩爵士,坦格利安家族人丁稀薄,我本心是希望自己的侄子當真還存活於世的。但你給我的證據先不說這個了。我想以私人身份宴請你們,也想見見那位自稱『伊耿』的王子。如今他的身份未能證實,但憑他做的事,我本人——不以國王或坦格利安的身份,願意見他一面。」

  韋賽里斯一進來,開口就是個尖銳的問題。「還有你,瓊恩·柯林頓。我記得伊里斯國王剝奪了伱所有的榮譽、權勢和地位,將你流放異鄉。我想問你個誅心的問題,你不怨恨坦格利安嗎?」

  這位被風霜侵蝕的老人肅然回答:「我因鳴鐘之役失利被放逐,那是我的過失,國王放逐我,我毫無怨言。陛下。請您相信,我對坦格利安王室的忠誠從未改變。時至今日,每次閉上眼睛,石堂鎮的鐘聲還會在我夢中發出巨響。」

  韋賽里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嗯,我衷心希望你能有機會平息你夢裡的鐘聲。還有這位,這位女士,我很好奇星墜城戴恩家族已經傳言死去多年的女士怎麼會和被流放的首相、『伊耿王子』聯繫到一起,還成為了一位修女?」

  修女看起來頗為虔誠:「噢,我的故事沒有什麼可說的。陛下。請原諒我只能告知您一些我妄自猜測或許對您有用的信息。我曾是伊莉亞·馬泰爾公主的女伴,當年伊莉亞公主嫁給雷加王子時我曾在公主身邊侍奉,君臨淪陷時我身在星墜城。我不過是一個拋卻過往,將自己奉獻神明的尋常女子,會在王子身邊只是有人向我保證只需為伊莉亞公主將王子殿下撫養長大,教他信仰,可以讓我不受打擾,就此隱姓埋名。」

  她言辭間似乎對瓊恩·柯林頓暴露她的身份頗有些不滿。

  瓊恩有些尷尬。

  韋賽里斯倒是知道為什麼她身為伊莉亞公主的女伴,在君臨淪陷時卻不在君臨,因為她在錯誤的春天和某人發生了關係,懷了某人的孩子,被遣送回星墜城躲起來生孩子去了。

  疑似是艾德·史塔克的哥哥布蘭登·史塔克留下的風流情債。

  「原來如此。抱歉這麼說,但戴恩女士你的證詞也不足以服眾,你當時不在君臨。」韋賽里斯坐到主位上,「說起來,那位王子和巴利斯坦如何了,能入席了嗎?」

  正說著,巴利斯坦和自稱伊耿的少年進了帳。

  少年驚魂甫定,尷尬的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韋賽里斯在高位上頗為和善,只道:「年輕人,叫我國王陛下即可。」說著,他道,「都坐吧。」

  「感謝您」少年有些羞惱,他想喊的親近些,卻沒臉喊出來,只得說,「國王陛下。」

  先前被風吹出營帳後驚叫出聲,讓這位年輕人至今都還臉紅。羞慚之下,他不敢直視王座上他自認為的叔叔和姑姑,只覺得自己的確丟了坦格利安家族的臉。

  巴利斯坦沒想到國王居然給他也安排了座位,就在那個修女旁邊,巴利斯坦情緒莫名的坐下,坐得端正無比。

  很難說不是韋賽里斯的惡趣味,他知道巴利斯坦心目中赫倫堡比武大會的愛與美的王后正是這位已經四十多歲的修女。

  這位爵士雖然沒有說過,但韋賽里斯知道:巴利斯坦無數次想過,當年在錯誤的春天的比武大會上在決賽將雷加挑落馬下,為亞夏拉戴上愛與美的后冠,這樣的話,一來亞夏拉就會注意到巴利斯坦,二來雷加也不會把愛與美的后冠戴到萊安娜·史塔克頭上。他認為那樣一來,或許可以避免篡奪者戰爭發生。

  這份遺憾一直糾纏著巴利斯坦,到如今已經說不清那份情感是愛慕還是無邊無際的悔恨和糾結了。

  等這場所謂的私宴開始上菜,韋賽里斯張口就問:「年輕人,你北上找我的曾祖父伊蒙學士想好要帶多少人一起去了嗎?北方長城如今可不太平,據說野人正舉兵南下,說不定還有可能碰到什麼異類。自龍石島坐船到東海望之後還得騎馬走幾十里格的路才能到黑城堡,你帶的護衛要是少了,可是很危險的。入秋之後天氣寒冷,北方尤其冷,多帶幾件衣服,注意防寒。」

  韋賽里斯說出來的話仿佛這位伊耿王子已經答應了要北上,口氣中頗有一種家中長輩關心小孩的感覺。

  丹妮莉絲也幫腔道:「我聽說北境在盛夏時節都常常有積雪,盔甲里外都要穿好幾層羊毛衣才能禦寒。按之前柯林頓爵士的說法,你自小生長的南方的土地上,恐怕在北方會多有不適,你們隨行有學士同行嗎?要當心生病,多備些常用的藥。」

  少年剛剛被中軍大帳里的嚇了一番,在巴利斯坦照顧下又是餵糖又是灌酒,如今情緒有些不太穩定。

  乍聽韋賽里斯和丹妮莉絲的噓寒問暖,仿佛十分關切,他心中莫名湧出一陣暖流:「.國王陛下,公主殿下,請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在長城獲得伊蒙曾曾祖父的認可,我是雷加之子,此事確實無疑。而且下一次再見到巨龍,我絕對不會像今天這樣。」

  瓊恩·柯林頓來不及阻止他的王子回話,老臉上的皺紋都擠到了一起,可王子已經滿口答應,他只能順著話說下去:「不知道陛下認為去長城帶多少護衛合適?」

  韋賽里斯像是真的思考過這個問題,就事論事道:「我是覺得越多越好,北境如今不知是誰做主,聽說鐵民和北方人仍爭鬥不休。不過也難保不會有人往長城去。為了小心防備,我建議你們多帶點人手,無論碰上什麼都安全些。我看你們騎兵人挺多,帶幾百哪怕上千騎兵過去也無妨,騎馬機動性強,來去自如,不管遇到什麼都方便。不知柯林頓爵士去不去?還有這位戴恩女士會否隨行?」

  柯林頓眼看問題不可避,只得問:「不知道陛下此前所說長城的船什麼時候到龍石島?」

  這位畢竟當過首相和領主,還想著爭取時間拖延,再視情況而定。韋賽里斯可不慣著他,只平靜反問:「柯林頓爵士不打算去北方?」說著,他轉向那位年輕王子關切問道,「年輕人,你那裡還有誰可以護你周全,身邊還有如柯林頓爵士這般忠誠勇武的人可信嗎?」

  這已經算把柯林頓逼到牆角了。

  不過他的王子殿下顯然沒意識到國王平靜而充滿關切語氣下的咄咄相逼,王子正欲作答,柯林頓趕緊接過了話:「陛下,我當然會隨殿下一同前往北方,此外殿下身邊還有諸多勇武忠誠之士也會一同前往。」

  柯林頓內心感嘆,他的王子過於稚嫩了,在不受信任的情況下,他的權力來源於黃金團。去北方意味著他離他的權力源頭越來越遠,即便他獲得了伊蒙學士的認可,柯林頓也擔憂等他們回來的時候,黃金團還認他們嗎?

  他要帶多少黃金團的人北方,才能保證王子的權力?而且黃金團又有多少人願意隨他去北方?

  黃金團發展至今至少有一半已經不是維斯特洛的流亡貴族,他們一走,那些被裹挾過來的人將重新聚集在哈利團長那裡.

  韋賽里斯點點頭,一副老懷大慰的樣子:「有柯林頓爵士這樣老練、忠誠的人爵士護衛左右,我就放心了。年輕人,我等著你從長城回來。到時如果伊蒙曾祖父承認了你,我將為你再設一場大宴為你正名。」

  說著,韋賽里斯頓了頓,沉聲道。「而假若不幸伊蒙曾祖父沒有承認你,看在你的膽色上,我以國王的名義,在此許諾,若你能恪守信譽、安然接受、承擔這個結果,我允許你平安回到東方——但下下次再見,咱們可就是敵人了。」

  隨著韋賽里斯話音落下,自稱雷加之子的年輕人不禁正襟危坐。

  韋賽里斯舉起酒杯,凝神看向那位年輕的王子:「自稱伊耿的少年,這是一份你我之間關乎榮譽的約定,正好席間有位修女,請她為我們作為見證,立下神聖的誓約,你願答允嗎?」

  「國王陛下,」這位王子滿口答應下來,「我向您立下誓言,我一定會得到伊蒙曾曾祖父的承認,若是不能,不需您放我離開,我自會從長城城牆躍下,以維護坦格利安家族的榮譽!」

  柯林頓爵士悲哀的意識到,或許即便這位國王沒有巨龍,他也不可能將雷加之子擁上鐵王座。這位稚嫩的王子根本不可能是他已經加冕為王叔叔的對手。

  但也已經足夠了,柯林頓爵士想,幫助王子確認身份,他也算是完成了十多年的堅守。瓊恩·柯林頓即便是死,也死得其所。

  白袍的修女見證國王與王子的誓言,她不無擔憂的看向那位年輕王子,為他虔誠禱告。

  他們顯然都篤信伊耿是真的雷加之子,並希望在長城得到認可的。

  韋賽里斯繼續問:「戴恩女士,你還沒回答我,你否隨行去北方?」

  白袍修女沒想到韋賽里斯仍然想確認那個問題,修女端莊回答道:「陛下,正如每個信仰七神的領主城堡里的聖堂修士,我是小格里芬的修士。他如今沒有城堡,也沒有聖堂,我會隨行到他給我一個聖堂為止。」

  說實話,這位亞夏拉·戴恩可一點不像個七神的虔誠信徒。

  韋賽里斯手下的岡瑟伯爵和巴爾修士給他的觀感比她虔誠得多,岡瑟伯爵一天祈禱三次,整個人看起來就是那種可以欺之以方的人。

  但她虔誠與否不妨礙韋賽里斯順嘴問向巴利斯坦:「巴利斯坦爵士,你是我手下最負盛名的傳奇騎士,我相信派你去做見證,所有人都會心服口服。你可願意在這位年輕人北上長城時隨行,替我去做個見證者?」

  巴利斯坦起身出席,鄭重單膝跪地道:「陛下,我的劍任憑您的意願驅使。」

  丹妮莉絲眼看韋賽里斯已經把事都安排完了,才出言緩和氣氛:「不是說今天是私宴嗎,怎麼又聊這麼些嚴肅的話題?我都不知道是該叫你哥哥,還是該叫你陛下了?」

  「哎喲,好妹妹,虧你提醒,是我的問題。諸位,不談這些事了。」韋賽里斯順著台階下來,「來,滿飲此杯。」

  韋賽里斯喝酒時不由看了看巴利斯坦,雖說任務嚴峻——韋賽里斯另有任務要安排給他,但也不是沒給他好處,接下來韋賽里斯打算給他安排幾個風暴的貴族子弟當侍從。

  而且從龍石島坐船往長城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韋賽里斯還蠻期待這位老爵士和這位修女之間發生點什麼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