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幢石樓妓院。
伊蒙與雷妮拉手拉著手,停在門前駐足。
「真的要進去?」
伊蒙確認道。
雷妮拉眼神堅定,點頭道:「來都來了。」
伊蒙:……
好強大的理由,真欠收拾。
科爾面露難色,勸說道:「公主,這不是您該來的地方。」
「戴蒙在裡面。」
雷妮拉不聽勸。
「戴蒙王子是男人,您不一樣!」
科爾緊張道。
雷妮拉搖頭:「他是男人,可我是鐵王座繼承人,不比他差。」
「可您是女孩兒,國王知道會弔死我。」
科爾急的手舞足蹈,囉嗦個不停。
伊蒙默默看著,升起一絲同情。
他感覺對方就快碎了。
「住嘴,科爾!」
雷妮拉呵斥一句,命令道:「你不願去陪我,就在原地待命。」
說罷,拉著伊蒙就往裡沖。
伊蒙也碎掉了。
妓院裡,內有洞天。
穿過帷帳遮掩的大門,裡面燈火通明,瀰漫刺鼻香氣。
男女都有,各司其職。
這個摟著那個,那個摟著另一個。
人群密密麻麻,堪比無遮大會。
伊蒙屏住呼吸,只看的眼花繚亂,幼小心靈遭到衝擊。
兩世為人,哪見過這種大場面。
「別看。」
雷妮拉麵紅耳赤,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你也閉眼。」
伊蒙小手更快,把對方整張臉都捂的嚴嚴實實。
倒掛金鉤啊!
看了長針眼。
兩人穿著粗布舊衣,一大一小互相捂臉,堵在門口形成一道不同尋常的風景線。
有人看著取笑,有人竊竊私語。
哪有帶孩子逛妓院的,瞧樣子還是個女孩兒。
過了片刻。
伊蒙聽著靡靡之音,實在受不了了:「把手鬆開,咱們上樓。」
雷妮拉呆了呆。
「笨!你找的人在樓上。」
伊蒙扯開捂眼睛的手,拽著對方往樓上走。
雷妮拉臉色通紅,腦門都快冒熱氣了。
伊蒙握著她的手,感覺到手心全是汗,不停掙扎反握住他。
蔥白指尖用力,彷佛這樣有安全感。
二樓,包廂。
兩人沒費什麼力氣,找到戴蒙的位置。
那是一個窗戶鏤空花紋的房間,幾乎是半開放式。
十幾個窮的穿不起衣服的妓女趴在窗前,觀望的同時不住互相調笑。
兩人來的趕巧,裡面剛好完事。
妓女們一鬨而散,稍稍安靜下來。
咚咚!
伊蒙一刻不想多留,直接梆梆砸門。
心裡向老爹道一句對不起。
父子同時出現在一家妓院,確實很離譜。
兒子捉老子的現場,離譜中的離譜。
但他實在想開溜。
「進!」
剛一砸門,裡面傳來戴蒙的聲音。
有些沉悶,心情似乎不好。
伊蒙不在乎,推門往裡鑽。
誰剛完事被人打攪,心情都不會好。
「伊蒙?」
看到推門而入的小身影,戴蒙驚嚇的叫出來。
他此時坐在陽台上吹風,身上就披著一條毛毯。
趕緊坐好,該遮好的遮好。
「抱歉,老爹。」
伊蒙道了聲歉,走向散發淫靡氣味的床榻。
一個曼妙身影趴在上面,也是累的夠嗆。
伊蒙從口袋裡掏出兩枚金龍,丟到對方臉前,側過頭不看:「出去一下。」
戴蒙大腦直接宕機,不知道怎麼回事。
兒子給老子付嫖資?
孝死了。
女人收了錢,也不管困不困累不累,樂顛顛的跑出門。
很快,房間只剩三個人。
「叔叔。」
雷妮拉深埋腦袋,從進門開始當鵪鶉。
戴蒙一瞥眼,看到特意裝扮的侄女,眉頭立馬皺緊。
來一個就算了,好歹是男孩兒。
這個怎麼回事,他哥哥死在那個蠢女人的肚皮上了?
「你們倆來這幹嘛?」
戴蒙站起身,默默走到衣服旁。
「我有事找你商量。」
雷妮拉一臉懵懂,拉著伊蒙背過手。
還不放心。
將背對自己摟在懷裡,雙手搭在兩肩上。
她已經後悔來這。
叔叔在尋歡作樂,壓根沒有想要緩和關係的苗頭,態度也很冷淡。
特別是看到方才出去的那個妖艷賤貨。
心裡突然多出一種幻滅感。
往日高大英俊,體貼入微的叔叔,好像也就很……難評。
戴蒙不知道侄女想法,此刻只想兩人迅速消失,沉著臉:「你們最好有事。」
他哥哥肯定是死了。
連12歲的女兒都管不住,還帶著他兒子瞎鬼混。
八歲來妓院,小豆丁能用嗎?
伊蒙:……
沉默是金。
老爹說過很快就會見面,確實很快。
就是不太愉快。
雷妮拉此刻心急如焚,也想快點離開,說出目的:「叔叔,我想請你前往潮頭島,和我們一起代表王室。」
「不行!」
戴蒙想都沒想,乾脆拒絕。
雷妮拉著急:「為什麼?」
叔叔不是很關心她,愛護自己的父親,注重王室的威嚴體面。
他就像家族的守護神。
「沒有為什麼。」
戴蒙穿好衣服,冷笑道:「就在你母親去世,我被你父親趕出君臨,我們就分道揚鑣了。」
伊蒙咂咂舌,聽起來好怨氣十足。
「可過去那麼多年,父親已經不怪你,我們都很想你。」
雷妮拉聽不出來,還在爭取。
她沒正式接觸過權力。
只看到了父親和叔叔的矛盾,卻不知道矛盾的源頭。
彼此不信任,互相提防使絆子。
一步步積壓矛盾,才釀造今天的局面。
戴蒙拿起佩劍,失去交談興趣,頭也不回出門:「隨你怎麼說,韋賽里斯只是個懦夫,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臨走前,還指向伊蒙嚴厲警告:「如果我再在妓院看到你,就打斷你的腿!」
伊蒙點頭如搗蒜。
他被迫的,破壞父子重逢非是本意。
戴蒙眼神不善,去也匆匆。
雷妮拉想要阻攔,卻被一把推倒邊上。
「為什麼?」
少女捂著發疼的肩膀,眼眶不受控制泛紅。
心裡委屈極了。
伊蒙保持沉默,看的厭蠢症都快犯了。
戴蒙與雷妮拉沒有利益衝突。
但戴蒙與哥哥韋賽里斯可以說水火不容,誰也不服誰。
這一點,從戴蒙沒有回紅堡,而是在絲綢街過夜可以看出。
他不是沒地方去,單純就是噁心哥哥韋賽里斯。
我就在君臨,但我不服從你的命令。
你對我的幫助猶如雞肋,今日成果全憑自己殺出一條出路。
王室遇到麻煩,也休想找我幫忙。
除非,某一方先低頭認錯。
伊蒙嘆了口氣,拉拉雷妮拉的小手:「咱們走吧。」
按照原世界軌跡,戴蒙不可能現在認輸服軟。
石階列島貧瘠,還有殘餘海盜肆虐。
戴蒙沒有軍隊,根本震懾不住。
但他依舊堅持了數年,與王室保持僵硬關係。
直到雷妮拉成年選夫,才舍下峽海之王的名頭,跑回君臨認錯修復關係。
雷妮拉不懂裡面的彎彎繞繞,沉浸在悲傷中。
伊蒙頭疼不已,鬆開她的手,先一步出門。
哄是不可能哄的。
坦格利安男人,絕不向女人低頭。
雷妮拉淚眼朦朧,低頭輕輕抽噎。
半響。
抬頭環顧房間,發現只剩自己一個人。
「伊蒙。」
雷妮拉遍體生寒,緊張呼喊。
可惜,沒人應。
「伊蒙,我們該回去了。」
雷妮拉嚇壞了,想要跑出門,可外面都是混亂的男女。
這根本不是她熟悉的地方。
連想出去,都舉步維艱。
雷妮拉咬緊下唇,強忍著眼淚不掉下來。
就在這時。
一個銀髮腦袋探進門,晃了一下:「這邊呢。」
說著,吹了一個口哨,酷酷的轉身。
還能真把她丟在這?
她留在這,妓院裡的男人都有危險。
「等等我,伊蒙。」
雷妮拉喜極而泣,趕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