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營地中。
離開許久的姜黎二老突然殺回,使得所有人剛有所鬆懈的神經霎時緊繃起來。
攢在一處閒聊的眾人看他們風風火火走來,當下緊張的站起身,「巫醫大人,屬下……」
話還出口,兩人就目不斜視的從眼前衝過,不多時又再度折返,面上滿是怒色:「少主呢?」
「少主前兩日就離營了,往硫磺泉的方向去了。」
一人恭敬答道。
姜老面色陰沉,「有人跟著嗎?」
「沒有,少主不許。」
聽了這話,姜黎二老對視了眼,心中暗叫糟糕,當下也不管他們懶散的行徑,足尖輕點朝著硫磺泉方向趕去。
「就知道那小子靠不住,連個女人都對付不了還要少主出手,這下好了,他傷勢肯定復發了。」
姜老大怒,有些埋怨的瞪了眼黎老。
要不是他信任那刺奴,非攛掇著去採藥,也不會出現這種狀況,這下好了,一番心血付之東流就罷了,最怕傷勢惡化不受控制,那才是真的糟糕!
「我也沒想到那女人當真還敢動手!」
黎老一貫溫和的笑臉垮著,心中殺意陡生,「都是我們將那賤人慣壞了,要是這次少主出了事,我就活剮了她!」
他們採藥途中遇到了刺奴攜迦藍離開,細問之下才知道營地出了事,急忙折返還是遲了!
所有的怒火最終都化作對迦藍的不滿和恨意!
心中打定主意,待大祭司取得想要的東西後,絕不會放過這個女人!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找到少主要緊!」
兩人趕到硫磺泉,觸目所及連個鬼影都沒有。
又在四周尋了圈,毫無所獲,大怒之下出動所有刺奴去找,心急如焚之際,來自王庭的一封手書讓整個棲月峽都沸騰了起來。
「發信號,命所有刺奴自外圍朝內收攏,務必將人給我抓到!還有,傳令下去,以部族為主進行排查,謹防有人混入其中……」
「遵命!」
一條條消息自營地發出,朝著四面八方輻射而去,不久後,姜黎二老親自出動,身疾如風,趕向某處……
棲月峽瘋狂了!
遍地都是南疆的死士,下餃子似的在林間穿梭,殺氣騰騰,曲蓁感覺到不對時,才走了棲月峽一半兒的路程!
「最近遇到死士的頻率過高,方向也有問題,他們不像是在漫無目的的搜尋,反倒是……」
曲蓁用樹枝在地上點出了幾個方位,勾畫推算之後,得出了一個不算好的結論。
「他們在收網!」
「難道發現我們的行跡了?」
曲弈蹙眉道。
「應該不是,如果發現了我們的行跡,應該早有追兵追上來了,眼下的情況,更像是不知位置,要將我們的困死其中。」
「我們必須在他們合攏之前,突圍出去!」
她看向迦樓,「你還撐得住嗎?」
哪怕這幾日他們輪流輸送真氣,為她壓制傷勢,但情況依舊與日俱下。
再耽擱下去,怕是會將她耗死在這兒。
迦樓也知道情況緊急,沉聲道:「不必顧慮我,我撐得住!」
「那好,接下來幾日就辛苦些,路上不再停頓了。」
幾人紛紛點頭。
如曲蓁所料,形式越發嚴峻,短短兩日,他們已經遇到了四支隊伍,兩隊之間距離越來越短,一旦動手,支援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而最糟糕的是,他們暴露了!
那時剛躲過一支死士隊伍,正面就撞上了數十人。
迦樓和曲弈特徵過於明顯。
「終於找到了!」
「快,通知其他人!」
曲蓁自然不能任由他放出信號引來大把追兵,逼不得已只能動手,雷霆手法獵殺了這支小隊後,又換上了刺奴的衣裳,寬大的黑袍正遮住了迦樓的孕肚。
「不能久留,將屍體處理後趕緊離開!」
「好!」
儘管幾人行事已經很小心謹慎,但如曲蓁最初猜測的那般,他們之間有特定的聯絡時間和方式,這支隊伍的消失還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他們逃亡的同時,消息如插上翅膀般,飛速席捲了整個棲月峽。
姜黎二老聞訊趕來。
因曲蓁等人還要改變線路避開堵截,速度相對較慢,這一耽擱,兩方人馬之間的距離正在飛速縮短。
「就快出棲月峽了!」
幾人眺望著那肉眼可見的山巒,調轉馬頭,疾馳而去。
卻在為即將脫身而欣喜之際,發現了駐守在棲月峽谷口的……南疆軍隊!
「糟了!」
幾人面色慘白。
心中都有些不甘,逃出了南疆營地,避開了陰氏的死士,眼見就能離開此地,逃出生天,卻要折在這兒嗎?
「都是我拖累了你們……」
迦樓俏臉慘白,很是慚愧的望著他們,思忖良久,最終下定了某種決心,「我出去,他們只要抓到了人,就會撤下守衛,以你們的武功伺機逃離不成問題。」
不能讓他們都跟著迦氏陪葬!
「你胡說什麼?」
曲蓁當即沉眉,冷聲道:「要走一起走!」
「鶴仙兒,我們走不掉了!你還不明白嗎?」
前後敵營,後有追兵,他們全是靠著她和祭酒兩個人才能走到這兒來,這種情況下,面對南疆的軍隊,根本就不可能有勝算!
陰氏擺出這麼大的陣仗,要的只是她一個人!
可為了讓她活著已經死了太多人了,天機堂的弟兄,蛛樓的高手,曲弈重傷垂危,要是連鶴仙兒都出事……
她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就這樣吧,能走到這兒,能看到你,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她唯一感到遺憾的,就是她腹中的孩兒受盡波折和困苦,最終還是要陪著她這個不爭氣的娘一道赴死……
「迦樓說的有道理。」
曲弈沉默片刻後,緩緩抬腳走到迦樓身側,攬著她的肩膀,「剩下的路我陪著你走。」
他們奮力抗爭過,還是沒能逃脫命運的魔爪。
既如此,何必再拖其他人下水!
「蓁兒,我爹娘和祖父祖母就託付給你們照料了,你轉告他們,曲弈不孝,生養之恩,來世再報!」
「曲弈!」
迦樓神情複雜的看著他,「你大可不必陪著我送死,陰氏想要的只有我的命……」
他是曲家的獨子啊!
曲弈凝望著她,沉聲道:「女王已將你許配於我,雖未大婚,但你是我的妻,腹中懷著我的孩子,我身為男人沒能保護好你們母子已經慚愧萬分,又怎麼能丟下你們獨自逃生?」
他主意已定。
迦樓也看得出來,長嘆口氣後遂不言語。
氣氛哀涼肅殺,蘊著無限的離別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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