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如摔碎的瓜瓤般碎開,鮮血濺了他們滿頭滿臉,分明是溫熱的液體,他們卻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
殺戮和死亡對他們而言是家常便飯。
他們並不畏懼,真正讓他們畏懼的,是那殘暴嗜血的手段和毫無道理的虐殺!
「夠了,別再說了。」
領頭的男子雙眸微冷,警告的看了眼幾人,「背後妄議少主,你們有幾個腦袋能掉?」
「頭兒,難道你就沒什麼想法嗎?」
男子雙手抱頭靠坐在樹下,聲調蒼涼:「我們的命是卑賤如螻蟻,可到底不是木偶爛泥……」
其他人深受感觸,一時默然。
領頭的男子看著他們麻木而冰冷的面孔,心下澀然,思慮許久才輕聲說道:「別多想了,辦好各自的差事吧!」
想再多又有什麼用,他們是刺奴。
是南疆皇室四處撿來的棄嬰,是自幼丟在蛇谷毒瘴中彼此殺戮,更替一代又一代,踩著同伴的屍骨活下來的怪物。
他們,將為南疆祭司……奉獻一生!
此時棲月峽中,如他們這般零散而戰力極強的死士小隊有不下數十,彼此保持聯絡,同步朝北方推進。
就像灑下的一張大網,合則銅牆鐵壁,堅不可摧。
分則……處處生機!
就這樣各自行進了幾日。
距離越縮越短!
曲蓁和祭酒在山腰處停下正休整,「我們已經走了三分一的路程,再往內,遇到那些死士的可能性就越大,接下來的路,一定……」
她話還未說完,面色頓凝,抬眸就朝著山頂方向望去。
同一時間,祭酒閃電般出手握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有人來了,人數還不少!」
這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他低聲道:「少主,怎麼辦?動手嗎?」
曲蓁未答,聽著那逐漸逼近的馬蹄聲,腦海中思緒飛轉。
他們這一路上沒有遇到暗哨或露出痕跡,所以這些人不是被他們引來的,既如此,出動出擊難免打草驚蛇,不如避之。
「退!」
言簡意賅的一個字,乾脆利落。
兩人迅速牽著馬匹借著丈高的雜草掩蓋,避去了岩石側邊,又仔細清理了沿途,確認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剛做完這些,便見一群黑衣人疾馳而來,停也不停,如颶風般刮過。
「果然不是衝著我們來的。」
祭酒見狀,緊繃的身子緩緩泄了氣,靠在岩壁上,正打算說些什麼,忽然面色驟變……
因為,那些黑衣人……去而復返了!
聽著那比之前更為急切的馬蹄聲,祭酒面色難看異常:「難道是我們哪裡露餡了?」
「這不可能!」
曲蓁斬釘截鐵的說道,她的反偵察手段乃是一絕,便是當年在那等精英雲集的國際戰場上,也從未出過差錯,如何會出現破綻?
祭酒不語。
凝望著那些匆匆趕回的人影,心中希冀著他們只是如同先前一樣,有事路過,然而天不遂人願,那些黑衣人勒馬在四周徘徊片刻後,徑直的朝著他們先前落腳的位置靠近。
隔著岩石和雜草,能清晰的感覺到距離的拉進。
祭酒悄然握住了劍柄,隨時準備動手,而曲蓁則是凝眸細思著,眸光閃動,神色變幻莫測,須臾,一抹精光轉瞬即逝!
她驟然清醒!
或許,她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
「遠來是客,來都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呢?」
領頭的黑衣男子拔出腰間的彎刀持在手中,環顧四周,揚聲道:「出來吧!」
他身側的眾人也是嚴陣以待,溢散的殺意使得悶熱的氣溫幾乎迭至冰點。
「還不出來嗎?」
又是一聲沉喝。
祭酒借著掩映覷了眼,看見他們茫然四顧的模樣,心下冷然,看來這些人也不是鎖定了他們的位置,而是在使詐!
這點微末伎倆也敢拿來擺弄?
傻子才出去!
此念剛落,便見曲蓁身形一閃,緩步輕移從他身側走出,衣袂拂過草間引起一陣簌簌的響動,顫的幾乎如同抽風!
少主!
他心底大驚,卻也知道曲蓁行事向來又自己的主意,當下也跟了出去。
「我出來你當如何?」
曲蓁在他們面前站定,淡聲道。
一眾黑衣人見來人只有兩個,且還有個女子,當下心中警惕鬆懈了幾分,「大盛這是沒人了嗎?居然派一個女人來救場,說出去也不怕遭人笑話!」
「其實也不難理解,這段時日進了棲月峽的人都死在了裡面,再多的高手也經不起這麼消耗,可惜大盛自詡泱泱大國,人才濟濟,要個女人來充門面的確好笑!」
「閒了許多日子,正好殺兩個人磨磨我的刀!」
他們故作輕鬆的打趣聲中難以掩蓋曾經的乾澀和緊張,像是找到了宣洩口般,要一股腦將心中的憤怒和悲愴都用鮮血洗刷乾淨!
祭酒持劍護在曲蓁身側,沒有說話,也沒回應挑釁!
只是那身凌厲的氣勢大漲,如藏鋒之劍,一待出鞘便要掀起腥風血雨!
兩相對峙,敵眾我寡,曲蓁卻並不著急,不咸不淡的回道:「早聞南疆死士兇悍勇猛,怎麼,在這巴掌大的棲月峽里連幾個人都找不到,你家主子知道你們如此無能嗎?」
此刻棲月峽中除了他們,就只有南疆的人,他們既然不是來抓她的,那勢必就是在追尋迦樓她們的蹤跡。
瞧他們眼中驚喜在見到她的剎那乍然化作凶戾,她心中就稍定了些。
這證明,迦樓等人尚且沒落到他們手中。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提我們主子?」
有人傷心處被戳中,面色大變就要動手,被他身前的領頭之人攔下,他審視著兩人,冷聲道:「女人,你很有膽色。」
這種狀況下,還敢挑釁他們!
誰說大盛的女子柔情似水,皆是經不得風雨的一朵嬌花?眼前這個,分明是株霸王花!
「可惜,膽色救不了你的命!讓你其他的同伴一起出來吧,省的還要我浪費時間一個個去找!」
「沒有其他人了。」
曲蓁平淡應道,「此行就我們兩人。」
「真是兩個人?」
領頭人不甘心的往四周看了眼,眉頭皺的越深,「這不可能,之前都是一茬接著一茬的高手入峽,結伴同行,從不敢分散,這次怎麼會只來了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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