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還真是被人家姑娘揍了!」
霍百川搖頭大笑,瞥了眼他揉著屁股的手,神色戲謔:「看起來傷的不輕啊,我說老胡,你平日裡吹噓說自己有多勇猛無敵,就是這麼個猛法?」
「去你的,少嘲笑老子!」
胡八鬼粗糙的麵皮浮現抹可疑的紅暈,低聲絮叨著:「你不懂,那姑娘厲害著呢,我老胡活了幾十年,就沒見過這麼兇悍的女子。」
「你就吹吧!別是覺得被女人打了丟了顏面,才故意把人家姑娘說的跟惡鬼邪神似的!」
對於他的臭毛病霍百川還是較為了解的,當下也沒放在心上,大步流星的裡面走去,時不時與擦肩而過的將士打個招呼。
他們看到胡八鬼那彆扭的走勢也是竭力憋著笑,走出好遠後才與旁邊的同伴捧腹大笑。
笑聲遠遠傳來,胡八鬼惡狠狠的回頭瞪了眼。
「小兔崽子都滾遠點,別來觸八爺的霉頭。」
「我說八爺,您怎麼就生了這麼大火氣,可別把自己燒壞了才好!哈哈哈哈哈……」
那幾人擠眉弄眼的笑著,腳下卻不慢,在胡八鬼剛要攥緊拳頭揍人時迅速溜開,消失無蹤。
「真想把他們嘴給撕爛了。」
胡八鬼恨恨的收回視線,想起霍百川方才的話,不悅道:「我是那種人嗎?打不過就是打不過,有什麼丟人的?別說是我了,就算將軍遇到那姑娘……」
「對了!」
他濃眉一擰,對霍百川埋怨道:「都怪你,險些被你繞糊塗了,我來找將軍是有正事兒的。」
「什麼事兒?領軍棍?」
霍百川不為所動。
「不是,那姑娘說她認識咱們將軍,還拿著宸王府的令牌,那令牌啊我仔細瞧過,的確是……」
胡八鬼往前走了好幾步才發現身旁沒了人影,扭頭看去,「你傻站著幹什麼?快走啊,不是要去找將軍嗎?」
霍百川腳底下如生根了般佇立在原地,怔怔的看著他,被這一生驟然驚醒,急切道:「她可有說其他的?」
「你倒是說話啊!」
胡八鬼被他這前後反差太差的模樣弄得愣住,直到一雙鐵臂鉗制住他,狠狠的晃了兩下,他才回過神。
「其他,其他的……對,我想起來了,她說自己是從汴京來的,姓曲!」
曲!
果然是姑娘!
霍百川大喜過望,「走,快去告訴將軍!」
說罷便不由分說的拽著胡八鬼往前走去,這急切的腳步,這激動的神情,實在與霍百川往日表現出的沉穩踏實大相逕庭。
「怎麼,你認識她?」
要是還看不出來異樣,那胡八鬼就真是個傻子了。
「當然認識!」
霍百川加快腳步,隨口提醒道:「她就是那個救了將軍兩次性命的女子,還有青鏡司,陛下為她設立青鏡司,她是主司,這些事兒軍營里不是天天在傳嗎?你滿腦子都是娶媳婦的事兒,忘了也不奇怪……」
「青鏡主司……」
胡八鬼突然想起來,滿面愕然,驚道:「那個救了張勝兒子,摔了公堂『明鏡高懸』匾額,杖殺縣官的女大夫?」
「還有將軍……」
「臨江府連環殺人案,曲家送屍案,北戎使者暴斃案,狼軍內奸案,樁樁件件,都是她的手筆,她就是你們口中那個「芙蓉玉面胭脂色,鐵手無情鬼判官」的女主司……」
「竟然是她!」
原本模糊的記憶驟然清楚起來,怪不得他覺得這個姓氏有些耳熟,軍營中人人樂道的光輝事跡,被奉若神明的女子,都怪他這個豬腦子!
再想起那個宸王府令牌……
胡八鬼更是懊惱不已,「宸王不近女色,就沒聽見他和那個女子有什麼瓜葛,唯獨那個女主司,這麼明顯,我怎麼愣是沒記起來呢!」
「別念叨了,姑娘來了邊關的消息,還是儘早告知將軍的好!」
霍百川心急火燎的拽著他找到了正在練兵的晏曄,他一身銀色鎧甲,面容冷峻正站在城樓上俯瞰底下的狀況,聽了這消息,驟然變了臉色。
「她來了?人在哪兒?」
「在天門鎮的那家酒樓里。」
胡八鬼看到自家將軍面上那難得柔和與迫切,再想起平日裡大家議論曲姑娘、宸王、晏世子和他時說的種種猜測,心中不禁抖了下。
這要是被將軍知道他膽敢言語調戲曲姑娘,會不會把他殺了餵豬?
「酒樓?」
晏曄詫異。
鈴鐺如果來了天門關,應當不會對他避而不見才是,既然表明了身份卻又不入營,難道……是另有其他事情要辦?
和南疆那邊有關?
「對!」
胡八鬼小心打量著自家將軍的神色,提醒道:「將軍要是想見人的話,可得趕快些,聽曲姑娘的意思像是趕時間,恐怕不會在鎮子裡逗留太久……」
這話更加肯定了晏曄心中的猜測。
果然是為了南疆的事而來,天門關戰事不止,他始終騰不出手去探查曲家公子的下落。
鈴鐺既然從汴京特意趕來這邊,說明事態已經很嚴重了……
霍百川見他斂眸沉思,不由急道:「將軍,再不去就趕不及了……」
「備馬!」
晏曄心中依舊放心不下。
一聲令下,很快有人牽來快馬,幾人翻身而上,朝著軍營外疾馳而去,然而趕到酒樓的時候,卻被店小二告知,「那姑娘半刻鐘前就已經離開了……」
「走了?」
霍百川有些氣餒的垂下肩膀,緊趕慢趕還是沒能見上姑娘一面,倘若有她在,或許能夠窺破那些人的秘密,解了他們眼下的困局!
「都怪我不好,耽擱太久了。」
胡八鬼連忙認錯。
「也不知道什麼事兒能讓姑娘如此來去匆匆,竟連個招呼都不打……哎……「
相比他們垂頭喪氣,大失所望,晏曄卻是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的。
鈴鐺向來都是這樣,既然沒有入天門關,而是讓老胡帶話,就是打定主意不在此多做逗留……
就算趕上了,恐怕也說不了幾句話。
至於她傳遞消息的用意,晏曄心中瞭然,望著離開天門鎮的另一條大路盡頭,天高雲遠,襯得那盡頭處綠蔭似海。
那方向,正是南疆!
他幽嘆口氣,心道:鈴鐺,願你一路順遂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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