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難不成你要去晏家?」
暮霖搖頭,沉聲道:「時局敏感,萬一他們……」
「沒有萬一!」
曲蓁不由得失笑,「那兒是國公府,又不是刑場,況且晏家沒有對我出手的理由,不過是詢問一二罷了……」
她看向容瑾笙,「你覺得呢?」
容瑾笙沉默良久,鳳眸微抬,「也好,有些事情總是要了解清楚的,晏曄離京之前,我允諾了他在力所能及範圍之內,照看晏家。」
他們若肯退,會省下許多麻煩!
「那就這麼說定了!」
曲蓁一錘定音。
見自家主子都沒說什麼,暮霖等人也就不再反對,想來以她和晏國公府的交情,也不至於暗地使絆子。
「我和容溟尚有事情商議,恐怕不能陪你去了……」
「人多壞事,我一人足矣。」
「好!」
曲蓁知道朝中的事務還有許多需要處理,就沒再耽擱,提前往晏國公府遞了信兒,趁著夜色出府。
還沒走兩步,就覺得身後有人跟著!
「還不出來?」
她倏地轉身看向某處。
月色中,樹下探出個腦袋,瞪著滾圓的眼睛望著她,一臉無辜,手中還抱著袋瓜子仁。
正是棠越。
「你跟著我做什麼?」
曲蓁奇怪的問道。
這孩子以前都是寸步不離的跟著容瑾笙,不知道打從什麼時候開始,竟也黏著她了。
「出去玩!」
棠越一本正經的答道。
「我要去辦正事,不能陪你,要不你去找風愁?」
她試探著勸道,白蓮花一走,小蘭花又不在府中,風愁等人整日忙的不見身影,就留下棠越一個人難免覺得孤單!
換做其他時候她還能陪著!
但這次去晏家是秘訪,不便帶著他!
「不行,我要出去玩!」
棠越很是固執的搖頭,抱著瓜子仁走到她面前,很是乖順的保證,「不吵不鬧,不打人!」
「也不亂跑?」
曲蓁算是知道棠越的性子,就算不帶著他,他也會自己跟著去,總不好一直在這耗著,索性談清楚條件。
棠越連忙點頭,「肯定不亂跑,我就跟著你!」
「那好吧!」
她點頭應下,足尖輕點往晏國公府而去,棠越手緊抓著那包瓜子,身影飄動,悄無聲息的追了上去!
汴京的夜靜的只能聽見風號!
城中燈火大多熄滅,只有零星的幾盞亮著,街上有宵禁,不見人影,唯獨能聽見更夫穿街走巷,敲打梆子的聲音。
曲蓁到晏國公府時,有人特意在側門守著,將她迎了進去。
此地她來過許多次,路徑早已是爛熟於心,但不好在他人府中飛檐走壁,就由著人領進了晏老國公的院子。
「這位小公子怎麼辦……」
侍從有些頭疼的看著棠越,對曲蓁問道,棠越卻不理他,自己找了個石凳坐下,抱著瓜子仁吃的正開心。
曲蓁低聲道:「不用管他,他留在這兒不會亂走的!」
「那好吧!」
侍從點點頭,對曲蓁做了個『請』的手勢,「老爺子就在那閣樓等您,我等未經召喚不得擅入,就不陪姑娘去了。」
「多謝!」
曲蓁再不理他,抬腳進了閣樓,棠越見狀索性又往過湊了湊,找了塊大石頭躺下……
閣樓中瀰漫著一股松香的味道。
「站著做什麼?進來說吧!」
晏老國公的聲音從內室傳來,曲蓁收斂心神,緩步入內,就見他端坐在桌邊,桌上還備了些吃食,都是她喜歡的!
「晚輩深夜造訪,多有打擾,請老爺子勿怪!」
曲蓁雙手交疊,拱手一禮。
「行了,就現在這局勢,你就想光明正大的登門拜訪,我還嫌麻煩呢,別拘著這些俗禮了,坐吧!」
晏老國公精神矍鑠,瞧不出半點倦色,反觀起來,倒是她顯得有些精神不濟,曲蓁不由得笑笑,坐了下來。
「你這丫頭比我想像中還能沉得住氣,居然現在才找來!」
他這一開口,曲蓁就有些意外,「老爺子知道我會來?」
「呵,你和宸王費盡心思把我家曄兒送去了邊關,不就是為了讓他能避開京城的麻煩?那孩子是個孝順的,做出這種選擇,也定是有什麼考量在!」
晏老國公說著,上下這打量了曲蓁一周,無奈嘆氣:「我雖不知道你們之間具體有什麼瓜葛,但是你肯為他承擔天大的干係,他又為了你與那臭小子刀劍相向,總是有些情誼在的,他走了,你當然會來!」
「刀劍相向?」
曲蓁聽得有些疑惑,「您說的是他和晏崢?」
他們兄弟自幼感情就好,晏崢再霸道也是對阿淵言聽計從,甚至為了他前往藥谷,九死一生的想要拿到解藥!
怎麼會動手!
「那不然呢?」
晏老國公不住的搖頭,「也是我家那臭小子沒福氣,怨不得誰!總不好叫他去攪和你與王爺訂婚大事!」
原來如此!
「不過,您是怎麼知道大公子去南疆與我有關的?」
曲蓁沒有回應關於晏崢的事情,轉開了話題,她已然做出了選擇,就沒必要瓜葛過深!
今夜,她是有要事才來的!
關於他們暗中密謀之事一直都瞞的極好,不該外泄才是!
「我知道很奇怪嗎?是晏曄自己來說的,也是我點頭同意了的,南疆對於他來說,是個好去處!」
這個答案,令曲蓁不由得愣住。
晏家滿門忠烈,世代為國征戰,在這汴京城巨變前夕,有可能顛覆皇朝的關鍵時刻,作為晏家這一代最出色的將領,老爺子卻同意他遠遁……
這,是什麼想法?
「您……」
她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
晏老國公望著她遲疑的神色,驀地笑出聲來,「覺得不可思議嗎?難道在你心中,我就是個老頑固?」
「晚輩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您的選擇的確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曲蓁如實說道。
既然他故意放走了阿淵,那就是不想摻和汴京的這些雜事,可他也避之不及,堅決的與宸王府劃清楚界限卻叫身為世子的晏崢接過了國公手中的樞密院……
這,又是個什麼道理?
聞言,晏老國公面上的笑意逐漸淡去,換上一副凝重的神色:「丫頭,我是晏家的決策者,但也是他的長輩,晏家虧欠阿曄太多,他從未與我求過什麼,唯獨這次,求我離去,我豈能不答應……」
「我這兩個孫兒,總不能都賠在這場鬥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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