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發現,又添了一項證據。
之後曲蓁再沒有檢查出什麼有用的線索,吩咐衙役蓋棺,正準備脫了手套往外走。
卻不想視線不經意的一掃,猛地頓住了腳步。
"慢著!"
此時衙役剛將蓋子放在棺木上準備推,聽她喝止,不解的問道:"姑娘,怎麼了?"
她顧不得回答,俯身在棺材內撈了一把,拿出那東西後,府尹和衙役愣了下,異口同聲道:"紅繩?"
"對,和那荒山女屍身上一樣的紅繩。"
曲蓁凝眸盯了會,在另一個棺木中的白骨下,也找到了一根同樣的紅繩,連打結的手法都是相同的。
出自一人之手!
紅繩符紙,天佛寺!
安平郡主死於天佛寺後山,荒山女屍死於從天佛寺回家的路上,眼前這兩具屍骨的卷宗記載沒有提及佛寺,卻有著天佛寺用來系掛符紙的紅繩!
說明她們也曾去過天佛寺!
曲蓁突然想起那砍柴的樵夫說過一句話,"那寺中的菩薩很是靈驗,香火很旺,許多人都慕名來參拜呢"!
一直以來被她忽略的東西好像衝破了桎梏,在她的心底逐漸的生根發芽,她急問了句,"你們可知去天佛寺求什麼最靈驗?"
府尹搖搖頭,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會知道這些婦道人家的事兒。
衙役不自然的撓了撓頭,輕聲道:"小人聽說他家的平安符最是靈驗,先前城中有個孕婦被大夫診斷孩子過大極易難產,幾次調理都沒什麼作用,就在臨盆前去天佛寺求了張平安符戴著,最後生了大胖小子,母子平安,所以臨江府有了約定俗成的規矩,孕婦生產前都會去天佛寺求個平安符保佑順利生產。"
就是這個,或許她找到了將死者關聯起來的線索了!
短暫的沉默後,曲蓁看向府尹,"勞煩錢大人去查下其他死者的家屬在入殮收拾衣物的時候,可否見過同樣的紅繩。"
錢府尹驚訝過後就是一陣狂喜,他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連忙轉身,"我這就吩咐他們去查,一有消息就派人告知姑娘。"
說吧,也顧不得儀態扭頭就跑。
"這兩具屍骨,還得麻煩差大哥葬了。"
曲蓁攥緊手中的紅繩,連日來的疲倦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聲音也輕快了起來。
衙役剛剛合上兩個棺木,聽她這麼說有些不好意思,"姑娘折煞小人了,這是小人份內之事。"
在府衙當差這些年,看著風光,實際上被人吆五喝六的早就習慣了,猛地聽到'麻煩'二字還有些受寵若驚,人吶,真是賤骨頭。
挖墳掘墓來回搬的這種事兒,到底不吉利,曲蓁也知道衙役過的清苦,從荷包摸出了兩錠碎銀子遞了過去,"如今天兒熱,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就當請弟兄們喝碗涼茶。"
"不不不,姑娘,這使不得。"
他連連擺手。
曲蓁笑著放在他手邊的棺蓋上,"別推辭了,你不收的話,我心裡也過意不去。"
"那就多謝姑娘了。"
衙役喜滋滋的收下銀子,恭敬的將她送出府衙,叫了馬車把她送到了平侯府外。
昔日的侯門貴府如今門可羅雀,被人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水泄不通。
守門的侍衛早早的得了消息,直接將她引去了正堂。
"王爺,王爺開恩吶,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求王爺饒命,求王爺饒命!"
遠遠的就聽到女子的哭喊聲,曲蓁走近後才看清楚,廳堂內一片混亂,跪了好些人,容瑾笙戴著面具坐在主位上,不辯神色。
汝南王夫婦陰沉著臉,盯著跪在堂中的兩個婢女,眸子恨不能噴出火來。
"不知道?"
他起身三兩步走到她們跟前,抬起一腳踹在她的心窩上,厲聲喝道:"本王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給我拖出去,打!"
"不,王爺,求求你,饒了奴婢吧,啊——"
隨著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傳來,曲蓁瞥了眼那兩婢女,緩步進了大堂,"這是怎麼了?"
"先坐下,喝口茶緩緩,我再說與你聽。"
容瑾笙隨手倒了茶,放在自己身側的位置,那動作行雲流水,像是做了千百遍。
那晚,他見她時,也是先倒了杯熱茶給她。
她落座剛抿了口,就被那刺耳的慘叫聲鬧得有些心煩,剛要開口。
就聽容瑾笙淡淡的說了一個字,"吵。"
"是,王爺。"
立即有人會意的掏出的帕子塞在那婢女嘴裡,棍子落在腰背上皮開肉綻,她目眥欲裂喉嚨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曲蓁轉向容瑾笙,正好對上他那斂盡了萬千顏色的眸子,狹長而深邃,溫柔的印著她的倒影。
不知為何,她腦海中竟然猛地閃過那昨夜美人出浴的模樣,膚如凝脂,冰肌玉骨,舉手投足自有風流。
她研究人體多年,從未見過如此絕美的骨相和五官,幸好她沒有什麼奇怪的收藏癖好,否則肯定收了他……的骨頭!
收了?
她猛地想起昨夜怒極脫口而出的那句話"要麼,殺了我,要麼從了我",這話,當時沒想那麼多,現在想起來似乎有點不對勁啊!
像是逼良為娼?
"咳咳!"
她猛地被茶水嗆到,連忙擱下茶杯轉過身去,連聲咳嗽。
容瑾笙輕拍著她的背替她順氣,語氣略有心疼,"怎麼不慢點喝,又沒人跟你搶。"
她捋順了氣息,抿輕笑了下,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眼下到底是什麼情況?"
容瑾笙關心則亂,也沒留意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尷尬,順著她話緩緩道:"有人故意散播謠言,混淆視聽,引郡主出府。"
命案發生以來,兇手針對的都是孕婦,誰家不是緊閉門戶不敢聲張,那錦繡坊的陳夫人娘家的妹妹就是例子。
安平郡主成婚七年才有身孕,定然是慎之又慎,怎麼會在這種緊要時候冒險出府,她先前就覺得奇怪,要是被人故意下套,那就說的過去了。
"想來,是拿孩子做文章?"
"對。"
二人說話的功夫,那婢女已經昏厥,又被人用冷水潑醒。
"好啊!"汝南王怒火衝天,"你們是從王府出來的家生子,居然也敢叛主,今天,本王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本王的板子硬!打斷她們的手腳筋!"
他一聲令下,那兩婢女換忽然瘋了般的扭動著身子,頭在地上磕的'砰砰'響,喉嚨發出低吼的聲音。
曲蓁看著有點不對勁,提醒道:"王爺,她們像是有話要說。"
候在一旁的嬤嬤看了眼自家主子,上前取了兩人嘴裡的帕子,剛一拿開,兩人就跟瘋了一樣。
"求王爺明鑑,奴婢打小伺候郡主,沒道理害她啊!"
"是啊王爺,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什麼胎位不正,什麼容易一屍兩命,奴婢要真的說了這些話,就讓奴婢不得好死。"
她們聲音悽慘,配上那渾身的則血,艷的刺目。
汝南王怒極反笑,"看來你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來人,把慧珠帶上來!"
"慧珠是誰?"
她側首壓低聲音問道,目光卻始終緊盯著院子裡的狀況,她看著,情況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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