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歇息後,一切回歸正軌。
招財館有白蓮花坐鎮,偶有摩擦,但柳生這個掌柜都能解決,而滿盈缺和棠越竟意外的投緣,整日『廝混』在一起,有影衛看顧,也不需她操心。
曲蓁循例前往青鏡司處理公務,剛上馬車,驀地想起一事,側首問道。
「對了,綠浮那邊有消息了嗎?」
她與阮舒白攤牌後,還未來得及詳查,使團就鬧出了命案,好容易抓到兇手,桃源縣又爆發了疫症,一再耽擱至如今才稍得空隙。
血手面露愧色,拱手道:」「屬下無能,只查到了綠浮歸鄉的中途遭山匪搶劫,具體下落還不清楚。」
按照天機堂的辦事效率這事兒早該有結果了,奈何這段時間京城動盪,再加上北戎部署崩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些事情上面了。
其他的難免疏漏。
曲蓁略一思忖就明白其中緣由,輕道:「無礙,再查就是了,我也會讓蛛樓那邊留意些。」
「屬下遵命!」
到了青鏡司,她直入後堂,命顧義將累積的案卷搬來查閱處理,東西擱下後,他卻站著沒有離開。
「還有事兒?」
曲蓁疑惑的抬眼看他。
顧義瞥了眼站在旁側的血手,拱手道:「有件事的確需要同姑娘知會一聲,孟如瓊等人離京了。」
「姓孟?」
曲蓁挑眉,"我沒記錯的話,好像是那十個因筋骨奇絕,被挑出來教授暗殺和武功的人。」
「對。」
顧義點頭。
「何時的事?」
「前日夜裡,宸王府的影衛來了趟,一番密談後,他們就收拾包袱離開了。」
曲蓁有些詫異,看向血手,後者忙攤手往後退了步,搖頭道:「我不知情!」
他只負責教授武功,至於其他的,從不過問。
曲蓁聞言也懶得再多費心思,他這樣做必然有自己的考量,等時機到了,她自然會知道。
「姑娘!」
顧義見她著手開始翻閱公文,一副不甚上心的模樣,還想再說什麼。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前來通稟,「大人,不好了,外面要打起來了。」
「怎麼回事?」
曲蓁擱下手邊的卷宗,起身朝外走去,中途通過轉述也算是大致了解到事情的來龍去脈。
總結來說,就是信陽候不滿魏康安留在青鏡司做個普通衙役,覺得有辱門楣,要帶他回府,魏康安不願,父子二人便當眾起了爭執。
幾人剛靠近外院,就聽男子暴怒的聲音響起。
「別白費心機了,任你說破天我也不會改變決定,這衙役,我當定了!」
「沒出息的東西,你到底被那女人灌了什麼迷魂湯?堂堂侯府公子居然跑來做這不入流的賤役,我這張老臉都被你丟盡了。」
「你丟臉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混帳!」
眼見兩人俞吵俞烈,曲蓁抬腳走了出去,在旁勸架的眾人看到她,特意拔高聲調喊道:「大人來了,快讓開!」
站在最人群中的魏康安聞言朝她望來,沉怒的面容上掠過抹窘迫之色,啞聲道:「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曲蓁走到他身側站定,沒有眾人預料中的不悅,目光清幽且平靜,淡道:「你傷還沒好,不宜大動肝火。」
那三十杖刑罰過,他還能站在這兒中氣十足的喊話發脾氣,看來根底不錯。
不提便罷了,一提起來魏康安也覺得後腰以下位置疼的厲害,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不好發作,只硬著頭皮答道:「皮肉傷罷了,不妨事。」
「耽誤差事。」
曲蓁斜睨了他一眼,不理會四周低笑,看向對面的中年男子,雖同為勳爵,此人卻無半點高門家主的沉穩持重之態,反而浮躁傲慢,有凌人之勢。
「你就是汴京傳的沸沸揚揚的那位女主司?除了臉蛋和身段好些,瞧著也沒旁的出彩之處。」
信陽候的視線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了一周,神情傲慢。
這話輕佻的全然不似從高門大戶的家主嘴裡能說出來的,對女子而言,極具侮辱性。
眾人紛紛露出怒色。
魏康安有些急了,沉喝道:「魏荃,你說話注意分寸,這裡不是你的侯府!」
「你也知道分寸?直呼父親名諱,這就是你的教養和規矩?魏康安,我看你就是被美色迷昏了頭!」
「你胡說什麼!」
魏康安面色驟變,下意識朝曲蓁看去,見她無甚情緒後,才悄然鬆了口氣,咬牙道:「有什麼話我們回府再說,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說著他忍痛就要往外走去。
信陽候一把拂開他拉扯的手,抖了抖袖子,對曲蓁冷道:「他是我信陽候府的公子,身份尊貴,豈有同這些賤奴共事的道理,他既不願意走,你辭了他也是一樣的,否則別怪本侯不客氣。」
「我的事輪不到你做主。」
魏康安看著曲蓁,保證道:「給我些時間,我會把這件事處理妥當。」
「不必。」
曲蓁一口回絕,在他驚詫的目光中,對信仰侯說道:「侯爺這要求恕本官無法答應,魏康安入了青鏡司,便是我的人,是去是留,都由我說了算,旁人沒資格指手畫腳!」
「我是他爹!」
信陽候怒道,有些不敢相信她會這般態度回話,「你一個小官,哪來的資格同本侯叫囂?」
聞言,旁邊的錢小六幾人如同看瘋子般的眼神盯著他,他一個末流侯爵,有什麼倚仗敢這麼侮辱姑娘?
「侯爺說話還是要當心的……」、
有人實在看不過去,準備提醒兩句,被曲蓁冷聲打斷,「就憑這裡是青鏡司,官衙公府,以法理為重,侯爺若是不服,大可上奏參我,朝堂之上自有論斷。」
「今日看在魏康安的面子上,大鬧官衙之罪本官就不與你計較,再有下次,本官讓你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信陽候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她直喘氣:「你——」
「侯爺是想自己體面的走出去,還是被人轟出去?」
曲蓁面不改色,目光幽幽的盯著他。
「好,好個青鏡司,好個曲蓁,你給本侯等著!」
信陽候看了眼她身後摩拳擦掌的眾人,面部肌肉抽搐了下,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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