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姚家族地後,眾人抬著姚輔的棺木進了山林中,途中所經之地皆清冷空寂,偶爾撞見三兩人,也是神情複雜的往那棺木一看,埋著腦袋扭頭就走。
眾人暗自唏噓。
按照姚貴的提示曲蓁等人很快找到了那座墓,在旁邊起土入葬,立碑祭掃。
碑文上洋洋灑灑的贊詠之詞,在這寥寥人影的襯托下,顯得無力而蒼白。
斯人已逝,是功是過,都交由後人評說。
做完一切後,眾人回到宅中,容溟似有心事,簡要交代了幾句就自行歇息了。
徐將領轉身就要走,被曲蓁喚住。
「封鎖桃源縣的差事就勞煩將軍親自盯著了,若遇急情,鳴鑼示警就好。」
「你想支開我?」
他神色不悅。
曲蓁對上那雙含怒竄火的虎眸,平靜道:「你要這麼想也可以。」
聞言,徐將領怒極反笑,「我是奉旨來桃源縣賑災的,你讓我去守門?」
「原來將軍還記得自己是來這兒幹嘛的!」
曲蓁望著他,提醒道:「如今北戎和大離陳兵邊境,社稷動盪,攘外必先安內,陛下重賞姚輔,又指派不涉朝政的二皇子出面賑災就是為了穩定局勢,安撫人心,若此時誰敢從中作梗,逆勢而為,那就是找死!」
「徐將軍,二殿下性情疏淡或許會聽你辯白,可這些事要是傳到陛下耳朵里,你覺得自己還有解釋的機會嗎?」
「陛下英明睿智,自會相信本將軍的忠心。」
徐將領嘴上這麼說,但游移不定的目光卻出賣了他的心思。
曲蓁見狀趁熱打鐵,低道:「君心難測,被架在火上炙烤的滋味可不好受,將軍不如趁此機會抽身,事後還好作交代。」
「這麼說,我還要謝謝你了?」
徐將領冷哼了聲,面上神色變幻,片刻後,拂袖而去……
「姑娘,他真會乖乖去守門嗎?」
堂內寂靜一瞬,倏地躥出兩道人影來,血手望著那氣憤的背影,忍不住問了句。
曲蓁面不改色,輕道:「他會的。」
虎賁軍是陛下手中的王師,能混到將領的位置說明此人起碼不是個蠢的,不會自取滅亡。
她說罷側首看去,疑道:「你的事兒都辦完了?」
「姑娘吩咐的事兒屬下哪兒敢掉鏈子,馬不停蹄的辦完了!」
血手得意的咧嘴一笑,從袖中取出張紙晃了晃,「參與封死桃源村事件的所有官員都在這上面,已經羈押候審。」
「另外晏世子在京城抓到了昭關府尹洛文川,據查散播疫症消息及在城門口派人對魏康安等人出手的也是他,判定了秋後處斬。」
「朝中局勢如何?」
曲蓁問道。
「彈劾青鏡司的各方勢力經天機堂篩查後,發現的確有人和洛文川勾連欲置姑娘於死地,此刻人都在大牢里躺著呢!」
血手負責傳遞消息,時刻關注著這些動向,對答如流。
說起洛文川,他又想到一事,「姚輔失蹤後沒多久,那府尹就去了京都策劃,把矛頭引青鏡司失敗後被捕,師爺沒收到固定的信件察覺出了問題,便設計了強弩射殺一事,打算滅口,幸好我們趕到的及時!」
「昭關府大小官員數十人,疫症能隱瞞這麼久,他們功不可沒,事跡敗露後為了活命,自然會下狠手。」
這也是為何容瑾笙會讓黑雲騎護送物資,答應放她先行的原因之一。
「欺上瞞下,草菅人命,這種人也配為官?朝廷就是養了太多這樣的蛀蟲,才會日益艱難。」
檀今也忍不住感慨了句。
「也並非所有人都與洛文川是一丘之貉,這昭關府的官員里,倒是有那麼幾個有骨氣的,不受威逼利誘,被冠上罪名關進了牢里,我已經吩咐人好生照看他們,留待日後啟用。」
血手說完正準備邀功,冷不防察覺有人靠近,「誰?」
「等你反應過來,你們家姑娘都死了百八十次了,青天白日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放這麼多人在身邊,一驚一乍的煩死了!」
他話音剛落,就有道人影『飄』了進來,邊揉著自己空癟的肚子,邊衝著曲蓁抱怨:「以後飯點別亂跑,餓死老子了!快,開飯開飯!」
「那就先這樣吧。」
曲蓁知道他一來是肯定談不成正事了,吩咐血手率領黑雲騎搜山等事宜後,就命人去準備午飯。
畢竟,這位大爺……餓不得!
一餓著脾氣就特別差,吃飯還非要人陪著,她沒被欽點為『專業陪吃』人員前,他都是命人將飯菜擺在院子裡。
看著一群鬼哭狼嚎的病患大快朵頤,任憑他們慘叫滾打,吃的不亦樂乎!
白蓮花隨便尋了個位置坐下,上下打量她一番,狐疑道:「那皇帝是你的救命恩人還是衣食父母?你居然為他這麼賣命!」
來這兒數日,就沒見她停下來歇息過。
除了這兩樣可能,他實在找不出其他的理由來解釋這種不合理的行為。
「都不是!」
她緩步走到桌邊坐下,自顧自的倒了盞茶,輕道:「我做這些……」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白蓮花嘴角抽了抽,陰陽怪氣的一笑,「你該不會是想說為了什麼醫者仁心,看不得別人受苦之類的酸話吧?」
曲蓁搖頭,端著茶水輕啜了口,低道:「有人在等我帶著解藥回去。」
「親人?朋友?還是……情郎?」
等飯的時間太過無聊,白蓮花雙手托腮,百無聊賴的斜眼瞅著她,擠眉弄眼的笑笑。
剛說完又搖搖頭,「不對,像你這樣的臭脾氣,哪個男人能受得了。」
哪個男人……
曲蓁腦海中浮現一抹雪色的人影,寬肩窄腰,身形玉立,立在那竹海光暈中,鳳眸淺笑喚著她『蓁蓁』。
離開汴京已經數日,也不知他在京中如何了!
念頭剛落,曲蓁就見一張俊臉在她眼前放大,白蓮花瞪眼看著她面頰的暖色,驚異道:「你居然會臉紅?」
她霎時回神,柳眉微蹙,揮袖朝他甩去,他反應出奇靈敏,一個後空翻避開那力道,穩穩坐在原先的位置上,嘖嘖稱奇,「這是惱羞成怒了?該不會被我說中,病了的是你的情郎吧?」
「你話太多了。」
她冷冷瞥了眼白蓮花,語氣暗含威脅:「不知道你的輕功能不能躲過圍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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