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野心之論

  「嗵」的一聲。

  曲蓁被扔在地上,脊背磕到凳子的稜角,痛的她出了一身冷汗,緊蹙的眉頭睜開眼,入眼的便是一間十分素淨的屋子。

  「這是……驛館?」

  她手腳被繩子捆住,只能艱難的撐著身後凳子坐起身,冷漠的看著眼前跨坐在太師椅上的男子,單于游。

  「是驛館!」

  他邪肆的勾起唇角,隨手拿了香梨啃了口,目光猶如貓戲老鼠般在她身上打量了圈,嗤道:「你敢金殿羞辱北戎使臣,廢了阿達,我還以為是多了不得的人物,結果,呵!」

  「閣下是挺了不得,光天化日,剛當街行兇,綁架朝廷命官,也不知道有幾條命夠交代?」

  曲蓁背靠在桌邊,被撞得地方隱隱作痛,痛得她唇色發白,不住的冒冷汗,更添虛弱之感。

  但她的態度,強硬而冷漠,沒有絲毫怯懦,這一點令單于游十分不滿,他聞言冷笑了聲,「曲大人不至於如此天真,還妄想著能從這兒逃出去吧?」

  綁架大盛官員這是死罪,哪怕他是北戎的使臣也難逃問責!

  他敢動手把人綁了,就沒想著給她再回去的機會!

  「難道,你敢殺了我?」

  曲蓁不以為意的挑眉望著他,凝聲道:「容我提醒閣下一句,朝廷命官失蹤可不是小事,你既知道金殿發生的事,想必也該清楚我的重要性,不要做自掘墳墓的事情,以免拖累了你家主子,影響兩國邦交。」

  「只要沒人知道你在我手裡,兩國的邦交自然不會受影響。」

  單于游面對她的威脅並不在意,一切後果他都能擔待的起,他們雖然不贊同他拿了曲蓁,但也不會泄露此事為北戎招惹禍端。

  他姿態悠然的往椅子一靠,翹著腿,輕哼道:「等過了太后壽宴,大王子了結這邊的事兒,那些人找不到你自然會放棄,到時候將你夾帶在回國的箱子裡,只要出了大盛地界進了漠北荒原,漫漫黃沙,天地高闊,誰還能找得到你?」

  「你就這麼自信能避開所有人的耳目?」

  曲蓁聲音輕淡,不見厲色,但自始至終都沉穩冷靜的令人膽寒,單于游眼角的餘光落在她身上,心中悄然拉起了警戒。

  話雖說的輕鬆,但他知曉在汴京的地界上,行事還是要慎之又慎。

  這不是他能放肆的地方!

  「與其關心我的處境,我覺得曲姑娘該為自己擔心才是,你真以為我請你到這兒來,是為了喝茶聊天的?」

  「擔心和恐懼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會給旁人徒增笑柄,無用之功本官向來不屑於做。」

  曲蓁挪著手將凌亂的裙擺撫平,面色淡然,「不過我倒是好奇,綁了我的這件事,究竟是你的意思,還是耶律真的意思?」

  「怎的?還想出去後興師問罪?」

  單于游不屑的笑了聲,倒也不糾纏這個無聊的話題,好心的解答道:「憑我們大王子的身份,像你這樣的小人物,也配讓他耗費心思?是爺自己的意思,落在北戎的恥辱和嘲笑,必須要用鮮血來洗刷,你,是第一個!」

  「第一個?」

  她聽出了些許端倪,順著這話問道:「你還想對付誰?宸王?還是陛下?」

  「不愧是景帝忠心耿耿的走狗,都到了這份上,還不忘了替他打探消息。」

  此處只有他們二人,或許是對自身實力的絕對底氣,單于游也不隱瞞他眼中的殺意和仇怨,戾聲道:「我也不怕告訴你,北戎的軍隊早已整裝待發,就等著殺入邊境的時機!」

  「看來耶律真此行果真心思不純。」

  聽他的意思,北戎已經起了要打仗的心思,借著寧婉兒誅殺薛靜琅怕是次要,想利用她來離間陛下與宸王府,挑起大盛內亂,趁機坐收漁利才是北戎真正目的。

  耶律真就那麼確定,寧婉兒、薛靜琅、雪家和宸王府之間一定能關聯上?薛靜琅對外只是二王子府的謀士,即便通過寧婉兒的身份能將他與雪家的淵源查出,又能證明什麼?

  在旁人看來,也不過是個『喪家之犬』遠遁異鄉,隱姓埋名謀個出路罷了!

  耶律真以『亂臣賊子』的籌碼與景帝進行交換,是能得些許好處,可要想以此來為北戎起兵謀求契機,就著實牽強。

  除非,他知道薛靜琅潛伏北戎目的!

  若為報仇或尋人而去,肯定是想查雪家的舊案,他勢單力孤,必尋外援!

  此話一出,只要坐實薛靜琅的身份,不論有沒有證據證明容瑾笙與他勾結,景帝都會認定宸王府難逃干係!

  而這,也會成為覆滅宸王府的契機!

  曲蓁面上顏色淡淡,但心中猛地發緊,耶律真,或許知曉薛靜琅所尋之人的下落!

  這一刻她無比慶幸來的是她,否則將會錯過許多關鍵的訊息!

  「你知道又能如何?我北戎勇士驍勇善戰,憑什麼要龜縮在那偏遠荒涼的大漠裡,為了幾斗米糧終日發愁?你可知道每年冬日,北戎有多少無辜的稚子和老人要活生生餓死凍死?」

  單于游滿面不忿之色,丟開手中的果子,大步走到她面前,俯低身子恨聲道:「我知道你們這些養在安樂窩裡的富貴人家都是怎麼看待我們的,蠻子!強盜!土匪!燒殺搶掠的畜生!可我們就該死嗎?想活下去有錯嗎?」

  「沒錯!」

  她微抬眼眸,對上那怒火中燒的面容,譏誚的笑了聲,「想活著沒錯,只是你敢捫心自問,北戎縱容軍隊侵擾大盛邊關之地,燒殺搶掠,只是為了活著,而不是為了滿足你們的野心?」

  單于游原是看她面露鄙夷之色,想要宣洩憋在心中許久的憤懣,不曾想她會給予回應,愣怔之後,沉聲道:「我不是!」

  「你敢保證耶律真不是?你們汗王也不是?」

  曲蓁眼神陡厲,冷道:「大漠是荒涼貧瘠,但盛產寶石珠玉和金子,若只為米糧和過冬衣物,以物易物,開通邊境貿易,兩國互市豈不是能輕易解決?何須連年滋擾事端,妄圖挑起戰火?」

  「兩國開戰,最先死的就是百姓和士兵!多少家庭妻離子散,多少人喪夫喪父喪子!分明是野心勃勃的禽獸行徑,怎麼到了你嘴裡,倒成了為他們謀福祉的大義之行,簡直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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