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滿殿譁然!
群臣紛紛怒了,這北戎的大王子到底是來賀壽的,還是來找茬的?
「戎人果真粗蠻無禮,不堪教化,站在我大盛的皇城金殿之上,何敢出言狂悖,辱我皇族?」
「大王子一再出言挑釁,究竟意欲何為?」
「王爺性情疏淡,不喜戰端,但你真要惹惱我大盛虎騎,我等定為先鋒揮兵北上,將爾等蠻人打的抱頭鼠竄,屁滾尿流!」
「北戎蠻子,難道你們就只敢逞口舌之快?真有膽量,不如痛快亮出兵器來,與老子一決高低!」
「就是,來啊……」
「……」
滿朝文武群情激憤,唾沫星子亂飛,場面頓時亂成一團,南疆和大離使臣見狀,也樂的看熱鬧。
北戎地處荒涼之地,沙漠戈壁,糧食和衣物極其匱乏,每至寒冬便會派兵南下或西進騷擾離盛邊界城池,燒殺搶掠,以囤積過冬的物資。
這些年離盛邊關戰火連天,無暇他顧,倒是滋長了北戎的野心,瞧他這樣,難不成是想趁機對大盛開戰?
在場的都是人精,已經想到了許久之後的事情,如今離盛兩國止戈,正是休養之際,不宜再起戰端,倘若耶律真有此意,那景帝怕是要頭疼!
「正主都沒說話,你們激動什麼?怎麼?小王說錯了?難道你們王爺不是個瘸子?」
待他們罵累了,聲音漸低,耶律真冷笑了聲,往高台之上望去。
站起來?
眾人隨著他的視線,將目光凝在了端坐與輪椅的容瑾笙身上,他一襲煙紫色的廣袖長袍,外著罩衫,玉冠銀勾,面具掩容,稱的他尊貴清冷,宛如神祗。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那雙腿。
十多年來,多少神醫都束手無策,金尊玉貴的宸王殿下確實是個瘸子!
面對耶律真的挑釁,他們不禁沉默……
一時間,乾元殿詭異的安靜下來,眾人不約而同的看著那抹身影,似是在等待著什麼,今日當著諸國使臣的面兒若叫耶律真得逞,那他大盛皇族顏面掃地,定淪為全天下的笑柄!
形勢,不容樂觀!
「王爺,您倒是說個話啊!」
相比他們坐立不安的焦慮之態,容瑾笙則顯得平靜許多,他薄唇微啟。
眾人忙聚精會神,翹首以盼,生怕錯過了什麼,然而就在這時,殿內突然傳出「砰」的一聲碎響。
瓷片迸濺,划過殿內玉石地磚,發出尖銳的嘯音!
如猛虎出林,聲勢驚人!
他們循聲望去,便見一道鴉青色的身影丟開擦手的帕子,緩緩起身,繞開案幾,順著玉石台階一步步走下,聲如碎冰!
「為人臣者,君憂則臣辱,君辱則臣死,北戎蠻夷侵我疆土,擄我百姓,金殿尋釁,意在引戰,而你!」
曲蓁走到說話那位大臣面前,聲音乍冷:「竟要王爺自降身份回應這些齷齪之事,朝廷養你有什麼用?」
她眸光比萬年不化的寒冰更冷,氣勢逼人。
那大臣被嚇得直哆嗦,嘴唇嚅了嚅,半響擠不出一句話來。
曲蓁見狀,再不理他,回身望向耶律真,冷道:「容瑾笙的腿如何,憑你也配議論?」
她這番舉動將眾人嚇得不輕,內監總管忙看向景帝,試探道:「陛下,要不要奴才去將曲大人喚回?」
景帝沒有說話,他會意的往後退了步,再不出聲。
而容瑾笙,如雲似霧的鳳眸凝視著那道站在殿中的青影,薄唇微抿,面上若無其事,袖中的拳頭已經捏的發白。
須臾,緩緩鬆開。
她都為他做到這份上了,他又有什麼理由自怨自艾?
耶律真詫異的看著眼前的人影,方才他出言羞辱時,這女人都只是反唇相譏,未見怒色,原以為是個軟腳蝦,不成想竟會為了宸王站出來?
有意思!
他玩味的勾唇,放下枕在腦後的手,雙手撐桌猛地湊近道:「你要出頭,可想過後果?」
「傳聞北戎全民皆武,驍勇善戰,願請賜教!」
曲蓁面無表情的盯著他,不再糾結是非對錯,此人說話時雙手枕於腦後,單腿屈起擱在另一條腿上,呈現『彈弓式坐姿』,以心理學角度來看,他極度自信且想要獲取支配地位。
入殿後,他雖與身邊的使臣交流,眼角餘光卻始終留意著高台上的動靜,直到那大臣說起關於她和晏崢之事。
後來的無禮,挑釁之舉都是刻意而為,真正令他動怒,是她的那句「禽獸之子」!
這位北戎大王子心底盤算著什麼那是景帝要操心的,她不管,但以羞辱容瑾笙來達成目的,便不行!
兩人眼神交鋒,互不退讓。
須臾,耶律真對身後招手喚道:「阿達,你去!」
「是,大王子。」
喚做阿達的那名使臣跨步出列,他身量高大,體型壯碩,站在曲蓁對面足足比她高出兩個頭來,居高臨下的睨視著她,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小姑娘,我阿達可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人,你要是現在給我家大王子跪下磕頭侍奉,我還能饒你一命!」
曲蓁越過他,對耶律真問道:「大王子身邊伺候的人不少,少一個兩個不打緊吧?」
這話是什麼意思?她還想當眾殺人?
文官面如菜色,求救般的看向景帝,這個瘋女人陛下難道也不管管嗎?
景帝靜靜看著底下的場面,一言不發,朝中武將倒是像被點燃了熱情般,紛紛拍案站起,擼著袖子在旁助威吶喊。
「曲姑娘好樣的!把這幫龜孫子打回他們老窩去!」
「可笑滿朝男兒竟要一個女人去出頭,說出去不是丟我們武將的臉?兄弟們,你們還能幹看著?」
「快別去添亂了你,影響姑娘發揮!」
……
混跡在朝臣中的血手和風愁忙拽去拔腳就要出去幹仗的魯將軍,酒水雞腿往他手裡一塞,寬慰道:「來來來,喝酒吃肉,好好看著!」
「你們攔我做什麼?她一個小姑娘不行的!"
魯雲深拉扯開他的手,扯著嗓子嚷道。
風愁忍不住嘆氣:「行不行的打過才算,你著什麼急,又不是你心上人!」
兩人合力好不容易拽住這莽大漢,身側一道身影快步走出,「你們簡直胡鬧,那阿達是北戎的第一勇士,單手可托千斤之鼎,怎麼能讓她一人面對?」
「魏公子?」
血手眼見他要走出,一時情急直接點住他的穴道,拽著腰帶往後拖了拖,對上他盛怒的眸子,隨意的笑笑:「你不是看不慣我們家姑娘嗎?急什麼?」
「那如何能一樣?我看不慣她,也不能眼睜睜看她去送死!快把我穴道解開!」
魏康安使勁催促。
血手和風愁對視一眼,同時笑了,風愁哥倆好的靠在他肩膀上,隨手抄起串葡萄塞進他嘴裡,挑眉道:「我們姑娘為王爺衝冠一怒,這是情趣,你們啊,就別去搗亂了。」
誰死,還不一定呢!
【如果您喜歡本小說,希望您動動小手分享到臉書Facebook,作者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