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餘波未盡

  那夜之後,月影瘋了!

  她坐在床榻上又哭又笑,兩手虛環『抱著孩子』輕輕搖晃著,一會喃喃自語撩起衣服餵奶,一會又像是清醒過來,或是哭著跟薛靜琅認錯,或是怒罵他薄情寡性,詛咒他不得善終。

  「她最後說的那句話不像無的放矢,你最好查下。」

  容瑾笙提醒了句,與曲蓁並肩而去。

  薛靜琅回身望了眼屋內,眼中最後一絲愧色也消匿於無形,被寒霜覆蓋,他扭頭看向長廊盡頭,吩咐道:「監視好她,不許她離開此處半步!」

  「是!」

  事畢,曲蓁回到松風水閣,倒頭沉沉睡去,夢裡又記起細雨微朦的江南,充斥著藥香的兩間石瓦屋裡,爹爹坐在窗前挑揀藥材,手邊的爐子上烹著滾茶,發出『滋滋』的聲響。

  「蓁兒,你都及笄了婚事還沒著落,來說親的媒婆一律回絕,可是有了心上人?」

  「不用擔心我,爹一個人守著醫館,守著咱爺倆的家,你何時回來,都是能見著的!」

  「我們蓁兒該配這天底下最好的男子,爹爹等得!」

  「……」

  黑暗中,曲蓁眼角一片濕潤。

  青鏡司新開府事物繁忙,離不得人手,她原本打算過幾日再去曲國公府登門拜訪,未曾想次日,曲弈就搶先來了府中,見了她忙道:「你快跟我走一趟。」

  「嗯?去哪兒?」

  「還能去哪兒,去國公府!」

  「可是青鏡司那邊……」

  曲蓁話剛出口,想起袖中的那塊玉佩,又改了主意:「那好,稍等我會。」

  有些事,遲早都是要面對的,躲避不是辦法。

  她折回房中褪去青鏡司主司的官袍,換上素日的青衫,隨手拿起薄紗就欲戴上,突然想起已經沒什麼必要了。

  「走吧。」

  「額……好!」

  入京之後,她薄紗覆面甚少展露真容,乍一見那冰肌玉骨,絕美容顏,曲弈不禁怔了下,隨她往外行去,笑著搖頭嘆道:「沒想到我順道臨江府一游,遇見個暗夜殺人的女刺客,還巧不巧還是我姑姑的女兒,老天真是愛開玩笑!」

  「你耿耿於懷,難道不是因為你我交手時自己棋差一招,惱羞成怒?」

  曲蓁與他也算是十分熟悉了,抿唇笑道,她至今都還清楚的記得自己從阮家老宅出來時,身後那振聾發聵的怒喊聲!

  「那是因為你下毒!」

  說起此事曲弈就覺得冤枉,哪兒有打架輸給自家妹妹的?說出去,他這個做兄長的臉都丟盡了!

  「是嗎?」

  曲蓁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要我提醒你在景園那晚……」

  傷疤再度被揭,曲弈沒好氣甩開摺扇,呼呼的扇著風,勉力維持自己貴公子的形象,語重心長的道:「太剽悍的姑娘家是嫁不出去的!」

  「這件事,就不勞小公爺擔心了。」

  身後突然出現道溫潤的聲音,兩人回頭望去,就見棠越推著容瑾笙走來,他雪青色的廣袖錦袍外披著件墨色大氅,襯得他肌膚如琉璃般淨透無瑕,鳳眸笑吟吟的看著她。

  「我來吧。」

  曲蓁見他薄唇泛白,也沒了說笑的心思,俯身替他系好帶子,接過棠越的位置推著他往外走去,心底隱有刺痛。

  雪頂天池,萬年寒潭,要不是他功底深厚,恐怕殺光了狼群也會被凍死在那水中,如今人是活著回來了,也帶回血嬰子救了阿淵,內外傷勢她可以用藥調理,可那融入骨子裡的寒疾……

  須得將養多年!

  「哪兒能不擔心,我們曲家孫兒輩就這麼一個姑娘家,我爹娘和祖父母定疼的跟心肝肉似的,連我都得靠後站,豈能輕而易舉給嫁了?」

  曲弈望著兩人含情脈脈的模樣,想起在京外時他不知她身份,還曾撮合過兩人,就不禁痛心疾首:「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人是找回來了,卻便宜了別人!

  容瑾笙聞言,立即明白了他在想什麼,勾唇道:「小公爺悔之晚矣!」

  「還不晚!」

  曲弈略有得意的揚眉,「王爺想娶我家妹妹,總得我這個舅哥點頭才是。」

  容瑾笙看向曲蓁,「蓁蓁覺得呢?」

  她懶得理會兩人無聊的話題,推著容瑾笙往府外走去,就在他們那都以為得不到回應的時候,她很給面子的低道:「不需要!」

  容瑾笙錯愕之後,輕笑出聲。

  曲弈很無奈的盯著那兩道身影,嘟囔了句「女大不中留」跟了上去,雖丟了面子,但看著她神色不似先前凝重,他也安心了些。

  出了府,馬車已經候著。

  容瑾笙與曲蓁剛坐穩,一道人影就鑽了進來,但好在他甚有分寸,坐在車門旁,提醒道:「方才人多我不好明言,黎書白自戕,黎家倒台,這案子明面上看著已經結束,但後續影響遠遠未絕,東宮那邊,你須得小心些!」

  不知情的人大多覺得太子無辜,實則真的無辜嗎?

  恐怕不見得!

  冷家那邊有宸王府震懾,一時半會不敢亂來!

  但同樣不能掉以輕心,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有這樣一個陰險狡詐之輩潛藏在暗處,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竄出來咬她一口,她與青鏡司,處境堪憂啊!

  「東宮我倒不在意,他如今忙著挽回聖心,沒心思找我麻煩,我擔心的,是那個躲在幕後窺伺的人!」

  談及此案,曲蓁正色道:「送屍案始,容黎言不過是個稚子,幕後主使當不是他,回城的途中我曾詢問過王安泰,根據聲音辨認,那人可是黎國舅,他十分肯定的告訴,不是!」

  「不是黎書白……」

  曲弈想起那玉牌刻著的生辰八字,面色微變:「難道,真的是太子?」

  拿到玉牌後,他們著手調查真相,得到的卻是所屬黎書白的消息,這麼說,從那時候開始,黎書白就已經打定主意要頂下此罪?

  「工部尚書,是東宮的人!」

  容瑾笙緩緩說了句與之無關的話。

  可這話,卻讓曲弈驀地記起一件事,「提出為長公主修宅,重建離王舊府的人,就是工部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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