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因著是什麼緣故,只有他們自己清楚,景帝來回打量著兩人,神色平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朝中那些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也都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他們都覺得晏崢這次丟了顏面,怕是要暴怒而起,誰知詭異的沉默過後,他不知怎麼想的,卻沒理宸王,轉向曲蓁道:「鬼丫頭,本世子為了你可是披荊斬棘,這個禮你不能不收!」
他的語調,是一貫的散漫慵懶。
但誰都看得出那身冷意經久不散,明知宸王與她的關係,還要當眾將這麼貴重的禮送出去,豈不是心懷不軌?
奇怪的是,這次容瑾笙並未阻攔。
「主子?」
暮霖壓低聲音詢問。
容瑾笙淡淡搖頭,他先前出聲,是因為晏崢一再挑釁陳規還拖蓁蓁下水,那些人不敢記恨晏家世子,但勢必會將所有矛頭對準她!
但事已至此,晏崢表明了心跡,他若再攔,倒顯得小肚雞腸了!
曲蓁如今是萬眾矚目,被架在火上,接受不接受都會惹來麻煩,正思索著應對的法子,恰好餘光掠過某處時,見到了剛回來的曲弈。
兩人視線碰觸的剎那,同時一震!
來了!
「攔住他,快,把他攔下!」
一陣騷動自人群後傳來,由遠及近,很快就席捲了整個獵場,包括景帝在內的所有人回眸望去,就見一個黑影躥的飛快,迅速朝他們逼近。
而身後的禁軍一路圍追堵截,硬是被他跑到獵場正中才險險按在地上。
「怎麼回事?」
景帝面容莊肅,沉聲問道。
禁軍的人控制了場面,才抱拳道:「回稟陛下,是屬下失職走脫了煩犯人,驚擾聖駕,這就將人帶回再去領罰。」
說著,他們架起那人影就準備離去。
「放開我,放開!陛下,啟稟陛下,末將顧義,乃狼軍顧老將軍麾下副官,有冤上奏,求陛下開恩啊——」
被架著的那人衣衫破舊,形容狼狽,不管不顧的掙紮起來,兩人抓著都有些吃力,險些被他走脫!
這聲音雄渾明亮,穿透層層人海,清楚的迴蕩在獵場上空。
突如其來的變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倒是再無人去關注曲蓁和晏崢的事兒,她鬆了口氣的同時也繃緊了腦海中的神經,接下來,是場硬仗!
「狼軍?」
景帝面色不善,禁軍當著南疆使臣的面兒把犯人流出,還鬧得這麼大,身為帝王,他自覺失了顏面,但聽到狼軍和顧義,又覺得莫名熟悉!
身後的內廷總管見狀忙上前兩步,低聲在景帝耳邊嘀咕了兩句,景帝面色微變,冷道:「既然是定了罪的,就帶下去吧!」
「陛下且慢!」
晏曄站起身,恭敬的行了禮後,直言道:「那顧義是老將軍副官,說不定真的知道些什麼,不如叫來問問吧!」
在顧義出現的時候,他就察覺了不對,禁軍戰力強悍,不至於連個人都看不住,顯然是故意放水!
晏家沒插手,那必然是她!
她到底想做什麼?
坐在一旁的黎國舅起先還能冷眼旁觀,如今卻是坐不住了,「晏將軍此話詫異,一個逃兵的話,哪裡可信?」
「是否可信,自有陛下聖裁!」
晏曄不冷不熱的回了句。
他保持著行禮的姿勢未曾起身,等待著景帝的決定,須臾,景帝虛扶了晏曄一把,道:「畢竟是狼軍的事,你既開口,那就傳來問話吧!」
「謝陛下!」
晏曄見黎國舅面色有些難看,掩去眼底的疑惑之色,坐回了自己位置上,抬眸便見曲蓁朝他微微點頭。
心中不由得好笑,難不成她是猜中了他定會開口?
顧義這般攪擾,場中不少權貴子弟紛紛下馬,去了圍觀的帳子中,偌大的場地很快空了出來。
諸人落座,南疆使臣卻在這時以疲倦為由向景帝請辭,暫回行宮休息。
「把人帶上來!」
內監話落,顧義被禁軍扭送著跪在了不遠處的台階下,低埋著腦袋,「罪臣顧義,參見陛下!」
景帝端坐在高台上,神色肅穆,盡顯帝王威儀,他冷道:「有什麼冤,說吧!」
「啟稟陛下,罪臣因邊關戰事所累,蒙受不白之冤,但今日喊冤卻不為自己,只求陛下仁慈,饒我妻兒性命!」
顧義頭抵著地面,聲嘶力竭的吼道。
「你妻兒怎麼了?」
在場諸多武將,識得顧義的也不在少數,當初聽他戰時逃逸便心中存疑,如今見了人,御前喊冤卻不為自己,只說妻兒,不禁問了句。
顧義抬頭,望著景帝,滿目血紅之色:「陛下,我妻兒因罪被連累,做工的主家將她賣給了人牙子,幾經輾轉,進了黎家奴場,罪臣潛入其中人還未找到,就被國舅爺抓了!」
「罪臣百般哀求想問得妻兒下落,都沒有答覆。」
「陛下,縱然罪臣該千刀萬剮,可是稚子無辜,罪臣離家時我那孩兒尚未出世,不該受此株連啊……」
他額頭在地上磕的「砰砰」作響,沒一會就鮮血橫流。
景帝面無異色,看向黎書白,「哦?人是國舅抓的?」
「是,關於此事,微臣還特意告知了晏將軍。」
黎書白起身應道。
晏曄見狀,亦道:「確有此事,只是有一點微臣不解,還想請黎大人解惑。」
黎書白道:「將軍請問。」
「大人只告知本官顧義被抓一事,至於在何處被抓,以及他尋找妻兒之事隻字未提?」
曲蓁暗贊,不愧是阿淵!
哪怕沒了記憶依舊如此敏銳,從顧義剛才的話以及那日黎國舅的反應就察覺了不對!
「提與不提他都是朝廷在逃的欽犯,有何差別?」黎書白面色白了一瞬,很快恢復如常。
晏曄搖頭,駁道:「自然是有差別的!」
「顧義逃逸導致戰事失利,我當時想要提人問話被黎大人回絕,大人只說他是怨恨通緝一事,包藏禍心,意在行刺,但如今聽來,大人該是知曉他來此尋人的事,為何又扯這些緣由?」
尋人和行刺,截然不同的目的,導致的後果自然是不同的!
行刺的罪名按下,顧義肯定難逃一死!
如此一來,黎國舅的用意,就值得讓人深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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