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場王帳前旌旗飛揚,兩側紅毯鋪開,眾位皇室宗親列坐其上,隨後跟著各家官眷,在戰鼓聲中,景帝闊步而出,抬手微壓,所有聲音戛然而止。
眾人仰望著那道明黃色的身影,眼含敬意。
「我大盛國祚至今三百餘年,得忠臣良將相輔,海晏河清,民安物阜,朕心甚慰。」
「然,文以治國,武能安邦,朕秉承先人之志,設秋獵,定魁首,君臣同樂,萬民齊歡,是要你等謹記,凡我大盛後輩,當勠力同心,中流擊楫,護我大盛山河永固,萬代千秋!」
景帝話落,眾人舉劍齊呼:「山河永固,萬代千秋!」
聲撼天地,經久不散。
見此盛況,景帝廣袖一揮,揚聲道:「祭天,定魁!」
祭台和香案等一應物品早已備好,禮儀官在旁唱和,景帝攜太子為首,容瑾笙與諸皇子和宗親在後,百官跪拜,祭天撒酒。
一應流程走完,已經是大半個時辰後。
儀典禮畢,接下來,就該定魁了!
景帝喚了晏崢等人登台賜禮,曲蓁站在人群中,攏了下大氅,靜默的看向某處,正迎上了曲弈投來的目光,她輕點了頭,後者會意,轉身沒入人群。
「沒想到今年又是你這個小魔王奪了魁,朕允諾你可以提個要求,說吧,想要什麼?」
景帝將象徵魁首身份的玉令交予晏崢,他接過後拿在手中一起一落的拋著玩,看的其他人是心驚膽戰!
這東西好歹也是陛下御賜,旁人拿到手恨不能擺個香案供起來,他倒好,像是得了個尋常玩物,隨意的緊。
底下晏國公眼皮猛跳,低呵道:「逆子,還不把玉令拿好?御前失儀,你不要命了?」
斥罷,他忙向景帝躬身一禮,「陛下,都是臣教子無方,養出這麼個混帳東西,還請陛下治罪!」
晏崢一把撈住玉令,瞥了眼自家老爹,他們晏家行伍出身,個個都是殺伐果決的主兒,唯獨他爹,官場浮沉多年,膽色越發小了!
景帝看著眼前這對父子,尤其是面色惶恐的晏國公,隔空虛扶了把,笑道:「國公言重了,這臭小子自幼就是個頑劣的性子,別說是你了,就算是被朕也奈何不了他,由他去吧。」
「謝陛下體諒。」
晏國公『顫巍巍』站直身子,狠剜了眼晏崢,後者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旁觀的諸位王公大臣和各家公子看著這幕也習以為常,陛下多疼這個小魔王他們都是知道的。
越級晉封世子也就罷了,就連當初他險些火燒御書房都不過叱責兩句了事,榮寵之盛,其他人只有羨慕的份兒。
就連堂堂的東宮太子……
他們朝著容黎言等人看去,果真見他臉色陰沉,黑的能擠出墨來,不禁心生同情,想想也是,對一個外人比親兒子還好,誰心裡能平衡?
曲蓁在人群中看著這幕,不免覺得怪異,晏家再如何位高權重,都不過是個外臣,姓晏不姓容,景帝如此縱他,究竟為何?
「臭小子,你還沒說你想要什麼呢?」
景帝笑吟吟看著晏崢,並不因他無禮而惱怒。
晏崢攥著玉令,打量了片刻,在眾人關切的目光中,揚眉一笑:「這可是陛下問我的!」
「你又打著什麼鬼主意?」
景帝失笑,扭頭看向晏貴妃:「瞧瞧,你這侄兒怕是早在這兒等著朕呢!」
晏貴妃美眸笑意深深,看著晏崢無奈道:「誰叫陛下這麼些年一直寬縱著他,才養出了如今這無法無天的性子,臣妾可收拾不了,陛下自斷吧。」
「哈哈哈,好,朕惹的麻煩朕自己收拾。」
景帝望向晏崢,含笑道:「說吧,想要什麼?」
聞言,晏崢斂去玩笑之色,規矩的站直身子,朝著景帝躬身一禮,「啟稟陛下,我思來想去都覺得沒什麼缺的,皇恩浩蕩,唯我獨享有何意趣?不如讓給旁人,也好搏個笑臉。」
這話一出,獵場短暫的寂靜後,紛紛望向某處。
高台上,容瑾笙和長公主眸光同時一沉!
「哦?誰這麼大的臉面,能讓你不惜放下身段去討個笑臉?」
景帝自然是看到了在場諸人的異樣,順著他人的視線望去,就見人群中空出一片地方。
一女子青衫獨立,裹著雪狐大氅,冰肌玉骨,-清冷絕俗,面上的薄紗遮的去容顏,卻掩不住那通身風華氣韻,於茫茫人海中,也是明珠耀月,格外出挑。
她是誰?
她是藥谷少主,是青鏡司主司,是以女子之身入朝堂,坐官衙,冠古絕今的第一人。
她更是讓宸王摒棄三尺之距的規矩,入住王府的女子!
宸王與她的關係,外界多有猜測,今日晏世子當著滿朝文武、南疆使臣和宸王的面兒,說出這番曖昧不明的話來,是想做什麼?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在城門口,他當眾宣稱藥谷少主曲蓁是他的『心上人』,當日被含糊帶過,今日鬧出如此大的陣仗,怕是不好收場啊!
晏崢承受著來自高台之上那道視線的威壓,唇角微勾,直視著而去,手卻往人群中隨手一指,笑道:「除了那丫頭,還有誰配本世子如此費神?」
猜測是一回事,被晏崢親口證實又是另外一回事,眾人譁然。
人群中謝涵面色煞白,踉蹌著退了兩步,被旁邊的貴女扶住,嗔道:「謝小姐,你呀,就是太實心眼,瞧見沒,那位手段厲害著呢,連晏世子都被她的狐媚手段給勾了魂兒,也就是你還傻傻的護著她!」
謝涵大受打擊,聽了這話,還是一把拂開她的手,冷笑道:「她是什麼人本小姐自己長了眼睛會看,倒是你周大小姐,能說出這種話來,人品也沒好到哪兒去,怪不得宸王殿下瞧不上你!」
她說完,一把推開周秦月快步離開。
周秦月怔怔的站在原地,見四周投來異樣的目光,頓覺難堪。
晏國公沒料到他會大庭廣眾來這麼一出,再看宸王冷漠平靜的眸子,脊背冷汗直冒,這混小子是不把他氣死不甘心啊!
晏曄眸光微凝,沒有動作。
曲蓁見一息之間自己被推上風口浪尖,景帝也笑吟吟的打量著她,不禁看向晏崢,他到底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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