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看向晏曄。
晏曄垂眸不語,須臾,看向 曲蓁問道:「小蓁,你怎麼看?」
聽阿崢說,她在察言觀色,識人斷事方面別有手段。
顧義也朝她看來,滿目哀求之色,他很清楚,眼下這姑娘的一句話,就能決定他和他妻兒的生死!
謝涵瞧著他也有些於心不忍,看向曲蓁。
在諸多注視中,曲蓁緩緩點頭,「顧義剛才所說,是真話!」
那樣的憤懣和哀痛之色難以偽裝,多一分少一分都顯得虛假,她從最開始就關注著顧義細碎的舉動和情緒轉變,從種種跡象分析,他是受了不白之冤!
在場之人中,論起對於曲蓁的熟悉,還得數霍百川,他深知她心中是非分明,斷不會因一時心軟而信口胡謅。
「將軍,要不這樣,人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也出不了亂子,這件事再派人去徹查一番。」
「也好。」
晏曄答應了這個提議,看向顧義:「你可有什麼法子能證明這些說辭?」
他信還不夠,得有足夠的證據來洗脫嫌疑。
顧義回想了下,道:「我帶著弟兄們骸骨橫穿峽谷底部時,饑渴交加昏死過去,被獵戶所救,他能我作證,還有老虎他們的屍骨,也埋在了那處山上!」
提起死去的弟兄,他眼中喜色頓失,難掩黯然。
「好,此事我自會派人前去求證,眼下你是罪人之身,不宜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這兒,要去找你妻兒的話,行事謹慎些,我會讓人暗中跟著你。」
被人監視也在情理之中,顧義沒什麼意見,只是轉向曲蓁,深深一叩首:「謝姑娘!」
謝涵不滿的噘嘴,「我可是也救了你的,你怎麼不謝我?」
顧義僵硬的扯了下唇角,對她抱拳一禮,趁著無人注意,一溜煙出了帳篷,消失不見。
晏曄使了個眼色,霍百川等人也退了下去,帳中就剩下她們兩人。
「你們……」
他剛開口,謝涵猶如驚弓之鳥躥起身來,急道:「晏大哥,我想起我還有事兒沒處理,這就先走了……」
話落,她不等晏曄點頭,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看著她的背影,曲蓁和晏曄不禁失笑。
「我是想說,獵場並不比汴京安全,你們是姑娘家,日後再出去的話,身邊帶些人手才好。」
晏曄無奈的笑著搖搖頭,他可沒有問罪的意思,謝家小丫頭也不知為何,連崢弟都不怕,偏生每每見他都像耗子見了貓。
「放心吧。」
曲蓁心想也不是每次都有這麼好的運氣,隨處亂走都能撞上『刺客』,「既然沒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
「好!」
回了帳中才發現容瑾笙在等著,棠越跪坐在案几旁,拿著不知從哪兒摘來的桂花有一下沒一下的撕扯著花瓣,嘴撅的都能掛住油瓶。
「誰惹我們棠越生氣了?」
她笑著走過去,蹲在他身側輕揉了下腦袋,換來聲不滿的哼唧,棠越沒說話。
曲蓁詢問般看向容瑾笙,他見狀合了書,淺聲道:「也沒什麼,他不喜歡這地方。」
「嗯?」
這是什麼理由?
「黎家奴場就在獵宮旁邊。」
容瑾笙又解釋了下,瞥了眼棠越,曲蓁這才想起棠越的身世,他在奴場中受了那麼多苦,自然是不喜歡那地方的!
她抱膝坐在身側,側首輕聲道:「嗯,我也不喜歡!」
棠越扯著花瓣的動作僵了下,扭頭看她,想了會,把花枝往她手裡一塞,「養著!」
曲蓁微怔,棠越卻沒多說,大步流星出了帳篷。
她看著手中的花兒,有些哭笑不得,這孩子表達喜歡的方式,真是獨特!
「深秋已至,你出門的時候記得添件衣裳,別染了寒氣,姐姐剛又命人送了件雪狐皮的大氅來,專門給你的。」
「姐姐也來了?」
這一路她倒是沒注意。
「你忙著與人策馬同游,哪裡還能注意到這些?」
容瑾笙輕瞥了她一眼,不等曲蓁反應過來,又道:「曲國公府已經遞了消息過去,你別忘了,送屍案禍害的不僅是曲家,姐姐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因此沒了的!」
血債,必須血償!
「此行,定會有個交代!」
兩人視線交匯,剎那火光四濺!
這一夜,伴隨著秋香山獵獵風聲,許多人輾轉難眠,黎明到來之後,熱鬧才真正拉開序幕!
戰鼓擂,旌旗動。
萬馬奔騰,聲勢憾天。
原本空曠的獵場上擠滿了人,齊望著那明黃色龍幡飄動的王帳,靜待皇命!
晏崢騎著匹烏雲踏雪的烈馬,意氣飛揚,一襲紅衣艷烈如彤雲,在獵場顯得尤為扎眼。
「我說世子爺,瞧您這架勢,是打算把獵場給包圓了啊,年年圍獵你都得頭彩,不如今年讓讓兄弟?」
靖國公府大公子玩笑著看他,引得周遭眾人紛紛大笑。
「就是,去年的彩頭是柄鑲寶石的長弓,你拿去了也沒見再用過,我們可眼饞的緊。」
「這算什麼?只要你拿了此次圍獵的魁首,就能向陛下提出一個請求,到時候宮中藏寶閣里的物件豈不是任你選?」
「趙兄又在揶揄我了,別說晏世子在這兒,除了他那還有太子殿下和幾位皇子,曲家小公爺騎射也都是一流,哪兒輪得到我們呦!」
「說的也是,今年晏家大公子不是回京了嗎?論起騎射之術,誰敢說能敵得過他?也不知他會不會下場……」
「……」
談及晏曄,眾人紛紛看向晏崢,等他答覆。
晏崢懶散的牽著韁繩,動了動手腕,戲謔道:「放心吧,這種場合用不著我大哥出馬,本世子就足夠收拾你們了!」
「晏兄,高處不勝寒!每次唯你獨贏有什麼意思?」
「對啊,你瞧不起咱們,總得給離太子些顏面才是,大離軍武立國民風剽悍,想來騎射也是不差的!」
不知誰提了聲,周遭寂靜了一瞬。
眾人齊刷刷看向旁邊,那位端坐在馬背上,墨發披散,穿著一襲玉色長衫,神色冷峻的男子,他身形修長,瞧著文弱,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就是離國太子,離墨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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