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井底藏物

  塞在曲弈手裡的是個冰裂紋的清玉琉璃杯,他探眼一瞧,蹙眉道:「這水哪兒來的?」

  「他給的!」

  棠越反身指向那垂首躬身站在院中,一派恭敬之相的中年男子。

  守莊人?

  曲弈輕晃了下杯中水,看向容瑾笙,輕嘆口氣:「水中雜質太多,看來是泡不了茶了。」

  容瑾笙面不改色,淡聲道:「河水自然是泡不了茶。」

  「河水?」

  他詫異的挑眉,「難道是我們來時經過的那條河?不會吧,兩地相距起碼有五里,他腿腳不便如何取用?」

  「推車!」

  容瑾笙抬指示意他往左側的矮房看,屋檐下的泥地上還留著兩道深深的車輪印。

  「前些日子汴京陰雨連綿,檐下水積成窪,泥潭土質鬆軟,被車輪碾壓後形成的。」

  「義莊裡難道連口水井都沒有?還要人跑那麼大老遠的去取水,真是可惜我這好茶!」

  曲弈惋惜不已,將琉璃杯擱在一旁,『刷』的甩開扇子搖了起來,看著那道青影四處走動查看,口乾舌燥的問道:「這義莊有問題,她為何不叫衙役直接將人帶去官衙問話?」

  衙門問案,向來都是有了嫌疑人直接下令緝拿。

  她倒好,偏要親自跑到這荒遠偏僻的地方來,連口乾淨的水都喝不到,真要查不到有用的線索,豈不是白遭了這茬罪!

  容瑾笙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鳳眸漸軟,聲色鄭重:「她求的是證據,定罪的證據,或是清白的證據,你可還記得在景園時她對你說過的話?」

  景園?

  曲弈搖著摺扇的動作猛地一滯,他怎麼可能不記得!

  那是他這半生難得的慘敗與教訓,也是第一次真正知道『人命關天』這四個字的份量!

  「她說『身懷利器,殺心自起,當慎而重之』!」

  「對!」

  容瑾笙附和了句,望向那纖細而專注的身影,她似是發覺了什麼異樣,正詢問著守莊人,見狀,他眼底隱有笑意掠過,平靜道:「如今,她知道自己便是那『身懷利器』之人,才會更加謹言慎行!」

  聞言,曲弈默然。

  忽然覺得有些慚愧,唯有她一人身體力行的謹守著『人命關天』的原則和信念,而他,身份使然,註定他永遠無法對此感同身受。

  正想著,那邊突然傳出一聲驚呼:"小姐,說話要講證據的!這可是人命官司,你冷不丁的扣在草民頭上,這不是要逼死草民嗎?"

  兩人回頭,就見那守莊人面紅耳赤的瞪著曲蓁,雙拳緊握,失態的大吼著。

  「去看看!」

  容瑾笙三人到了跟前,就聽見曲蓁冷靜漠然的聲音再度響起:「我既然說是你殺人分屍,就自然拿得出證據!」

  「證據?也對,只要把草民抓進大牢里,想要什麼證據拿不到?反正被你們官府盯上的人,最後不都落個非死即殘的下場!」

  守莊人再三辯解無果,破罐子破摔似的拔高聲音怒嚎了句,見容瑾笙和曲弈過來,垂首抬袖抹淚,看著無助又可憐。

  曲蓁面不改色的打量了他片刻,漠然道:「你也不必用激將法,我們不辭辛苦來這兒,為的就是查案,不會無緣無故抓你入獄。」

  「什麼激將法,草民沒……」

  守莊人一愣,正要辯解,就被曲蓁打斷,她聲音平靜並無波瀾,卻冷漠的叫人心底發毛。

  「你說話時目光不自覺朝下或刻意避開我的視線,這種行為在心理學上稱之為『視覺阻斷』,意味著你潛意識裡對於自己所說的話沒有信心。」

  「你方才駁斥我指控你殺人分屍時,語氣含怒,言辭激憤,但你嘴角緊張並輕微上抬,雙唇相互擠壓,這是典型的輕蔑表情,在我挑明你使用激將法時,你眉毛輕微上揚,露出驚訝之色,說明我的言語導致你對狀況預測失誤,你沒想到我會直接戳破此事。」

  「你自負聰明,當局面脫離你掌控時,你的眉頭下壓,內角拉近,展現出憤怒之色,而當我說出『不會無緣無故抓你入獄』時,你嘴角回收並上揚,弧度極小,但卻出現了鼻唇溝,象徵著快樂!」

  曲蓁一連串說了許多話,微頓了下,冷笑看他,「而這個快樂與憤怒混合的表情,通常代表著一個意思!」

  她鎖定守莊人變幻莫測的神色,緩緩吐出一句話:「我,搞定你了!」

  話音剛落,那守莊人猛地抬起頭瞪她,忽覺不對,趕緊埋下頭,畏畏縮縮的低聲狡辯道:「草民,草民沒有!」

  曲蓁凝視著他,緩步來回踱著,看著他因這些話微微僵硬的神色,輕笑了聲:「沒有?不過也對,畢竟這些在上了公堂之後,無法作為證據來指控你的罪行,你可以不認!那我們就來說說,你否認不了的罪證吧!」

  她腳步一頓,驀地轉身緊盯著守莊人的眼,對旁喝道:「來人!」

  「屬下在!」

  血手瞬間出現在她身後。

  曲蓁譏誚一笑,冷道:」去把院後井底的東西撈出來!」

  聽到『井底』兩字,守莊人低垂的眉宇猛地一跳,抬頭看她,面部的肌肉有過瞬間的抽搐,很快又恢復成那敬畏而怯懦的模樣。

  他沒說話,倒是曲弈有些吃驚,「這兒有水井?」

  既然有井為何給棠越的卻是河水?

  難道,與井底的東西有關?

  曲蓁那會雖四處走動,但這院子不大,他們的動靜自然逃不過她的耳目,曲弈有此一問,她不覺得奇怪,答道:「義莊自建朝立都就存在於此,四周荒無人煙,水源是生活必須品,怎麼可能沒有?」

  曲弈一想也覺得有道理,狐疑的打量著眼前這人,「捨近求遠,井底到底藏了些什麼東西?」

  守莊人小心的賠笑道:「草民命賤福薄,哪兒有什麼好東西用的著藏啊,不過是……」

  他剛說了一半兒,血手就拎著個密封的瓦罐回來復命,沉聲道:「姑娘,東西找到了!」

  曲弈疾步上前,「快打開看看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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