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風愁等人一樣?」
「嗯。」
曲蓁看他面上始終雲淡風輕,不著顏色,沒有憤怒也沒有失望,心底不禁嘆氣,這就是皇家!
刀槍劍戟,防不勝防!
「你知道是誰動的手?」
她觀他神色,不似疑惑,倒是透著哀涼,才有此問。
聞言,容瑾笙淺淡的容顏上浮現絲苦笑,雙手交疊,緩緩靠在椅背上,聲涼:「有能耐攪動這盛京風雲的,無外乎那麼幾人罷了!」
他沒死,終是礙了別人的路!
到最後容瑾笙都沒說那人是誰,曲蓁也沒再追問,每日除了用膳,其餘時間都呆在自己船艙內研習醫書。
約摸六日後,遊船在距離汴京十多公里外的埼玉港停靠,眾人下船。
棠越被迫穿了幾日的女裝,總算是換回了自己衣裳,黑沉著臉,誰叫都不應,躲在暗處不肯露面。
此時夜色已深,路邊的茶寮早已熄燈,四周空寂無人。
「主子,前面不遠處就是駐馬鎮,我們的人已經打點好了,請主子移駕。」
風愁剛說完,林中就躥出幾道人影,將車馬交付於他們後,重新隱於暗處。
曲蓁與容瑾笙上了馬車,暮霖等人護在四周,往駐馬鎮趕去。
車壁四角嵌著夜明珠,幽幽的散著光,光影中,她靠在車窗邊,單手支著腦袋,闔眸養神。
容瑾笙看到這幕,眸光頓軟,「累了?」
「還好。」
她懶懶的睜眼,撩起車簾往外瞥了眼,「兩側山林茂密,易於隱蔽,倒是設伏的好地方。」
「不錯,端看是殺誰的人馬先來了,入了駐馬鎮就屬於京畿之地,他們可就沒動手的機會了。」
容瑾笙笑著應和了聲,他知她向來聰明,可有時又盼著她不那麼聰明,太通透的人會少許多樂趣!
「等等就知道了。」
馬車一路平穩行進,就在能看到山林盡頭的之時,猛地剎住!
好在曲蓁與容瑾笙早有準備,穩穩的坐著。
「殺!」
馬車外一聲冷喝,隨即兵戈相接的碰撞聲響起,四周打鬥不止,殺手一撥接著一撥,血腥味順著簾幕鑽入馬車內,曲蓁微微蹙眉。
她不喜殺戮,但心裡更清楚,這不是21世紀的法治社會,而是王權至上的冷兵器時代。
殺戮,不可避免!
不知過了多久,車外廝殺聲漸歇,暮霖很快到了車旁,「啟稟主子,來的都是死士!」
容瑾笙聞言看向曲蓁,含笑道:「看來蓁蓁等的人還沒來。」
她不以為意,「遲早都要來的,我等得起。」
阮家老宅里,她逼殺趙嬤嬤就是為了給汴京城藏著的這隻手提個醒!
她曲蓁,要來了!
趙嬤嬤之死是怎麼回事,旁人不知,汴京城那位怎麼可能不知,想阻止她入京,必要在她踏入京城前,殺了她!
這次,她可不會白白放走這機會!
容瑾笙見她不語,對外面吩咐道:「走吧,去駐馬鎮。」
餘下的路再無波瀾,眾人在客棧中歇下。
夜半,待眾人熟睡,曲蓁在桌上留下封書信,輕聲下樓,足尖輕點翻出了客棧的牆頭,往夜幕中奔去。
她走的太疾,未曾察覺三樓那扇窗半開著,一雙淡若琉璃的眸子靜靜的看著她遠去後,方才掌燈。
「主子,東西拿來了!」
血手現身,將書信遞給他,連忙退了幾步,遠離風暴中心。
容瑾笙展開信紙,就見那字雋秀遒勁,寫著兩個字『勿念』!
她孤身犯險,不辭而別,還叫他『勿念』?
他怎麼能不念!
容瑾笙盯著那兩字,鳳眸底燃起赤焰,像是要將那紙燒透似的,須臾,他壓下喉間火氣,闔眸,冷聲道:「人呢?」
「按照主子吩咐,風愁已經跟上去了,會沿途留下記號。」
血手被那通身的冷意凍得手腳發涼,要不是他輕功不行,也不至於留在這兒受自家主子摧殘。
屋內許久無聲。
他鼓足勇氣問道:「主子既然這麼不放心,為何不乾脆把姑娘攔下!憑著宸王府的勢力,汴京城內,誰敢動姑娘一根頭髮?替她報仇還不是輕而易舉!
容瑾笙鳳眸越過窗柩,凝在她身影消失的牆頭,唇邊多了些苦澀,聲音卻依舊冷淡,「她那般驕傲,怎麼可能甘願
依附他人。」
解毒之後,他就知曉她遲早會離開!
「那我們還要……」
跟上去嗎?
剩下的話血手不敢問,心驚膽戰等著自家主子發話,沒了姑娘在身邊,主子好似又回到了以前的模樣。
「再等等吧。」
他幽幽嘆了口氣,「在此處暫歇兩日,與黑雲騎匯合!」
「是!」
血手看他沒了說話的興致,轉身離開,順帶關上了門。
容瑾笙面對著夜空的孤月,捏著那信紙的手不住緊縮,明知她是何性子,真到了這時候,還是止不住的失落。
或許,他該學著灑脫些。
他愛著的姑娘,是那碧穹滄海翱翔的鳳凰,心比天高,不該被拘在那四方的皇城宮牆裡。
她要往那高處去,他便信她,伴她,護她,共赴白首之約!
曲蓁趁著夜色趕路,離駐馬鎮遠了些,這才歇腳。
風愁在遠處的樹影里守了一夜,連眼睛都不敢眨,生怕把人給跟丟了。
他原以為她是有什麼打算才會孤身離開,沒成想接下來的兩日,她以筍溪縣『醫仙』的身份四處轉悠,救治窮人。
起先他還搞不清楚這樣做是為了什麼,直到第三日夕陽落山之際,一群人出現在了她落腳的破廟外。
「你就是筍溪縣的那位『醫仙』?」
為首的人問了句,警惕的看著她。
曲蓁將最後一口乾糧細嚼慢咽,和水吞下後,悠悠起身,拂去裙角的雜草,「尋我有事?」
「是就對了!殺!」
確定身份,再不多言,二十名刺客將她團團圍住,刀光劍影,交錯閃落。
風愁謹記著自家主子的吩咐,不到生死攸關之際,不得暴露,忍著沒有出手。
心想著她敢將人引來,必然有應對的能力。
果不其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破廟外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屍體,只留了個活口。
她手中的短匕抵在那人喉嚨,徑直道:「說,誰要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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