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逃無可逃

  她剛動完手術沒多久,連護衣都未曾脫下,袖口血跡斑斑,看得人心底發寒。

  古青暘瞥了眼,麵皮抽了下,「你還是先去換了吧,深更半夜看著瘮得慌。」

  「換洗的衣裳和熱水我讓棠越都在三樓南側的房間裡準備妥當了。」

  容瑾笙適時的輕咳了聲,看著她溫聲道:「你先洗漱一番,換個衣裳,其他的事情稍後再議。」

  曲蓁面露詫異之色,醫者多少都有些潔癖,手術或驗屍時她心無旁騖,也不甚在意,做完後定是要先沐浴更衣。

  這個習慣他是知曉的,不過,他是什麼時候吩咐人準備的這些?

  「快去吧。」容瑾笙見她不動,催促了聲。

  曲蓁點頭,起身往外走去,她先前擔心小蘭花沒人照料就一直沒走開。

  如今諸事塵埃落定,她也該好好換洗下了。

  剛踏出門,沒走兩步,她就聽屋內傳來揶揄的笑聲。

  「好小子,怪不得你回來的時候棠越沒跟著,感情早就吩咐人家去跑腿了?」

  容瑾笙淡笑,「前輩見笑了,蓁蓁是個柔弱的姑娘家,本就該精細照料才是。」

  柔弱?

  曲蓁抬腳的動作滯住,挑眉回望,面色怪異,他當真覺得她柔弱?

  活了兩輩子,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個詞兒形容她,著實新鮮。

  古青暘像是讀懂了她的心聲般,驚道:「容小子,你真覺得那丫頭柔弱?」

  哪個『柔弱』的姑娘家敢在人身上動刀子,開膛破肚!他敢說就這些事兒,連許多男人都未必做的到!

  容瑾笙輕啜了口茶水,語氣清幽,嘆道:「她再要強也是個姑娘家,如何不柔弱?」

  就性別問題而言,這話無懈可擊。

  古青暘癟癟嘴,心道,姑娘怎麼了?姑娘家就一定柔弱?他瞧著可未必,那曲丫頭,分明就是個夜叉!

  都說情能亂智,沒想到大盛天資絕頂的宸王殿下,竟也有失了智的一日。

  真是可悲可嘆啊!

  剩下的話曲蓁沒再聽,去了那屋子,果真已經備好了熱水和新的衣裙,衣裙的款式和顏色都是她喜歡的。

  容瑾笙……

  她眼前浮現那抹身影,耳邊似是又響起那句「我想要的是你」,聲音繾綣溫柔,絲絲縷縷繞在了她的心上。

  屏風後水霧氤氳,波光盪,化去了她一身冷厲風霜。

  曲蓁換好衣裳已經是月上中天,和容瑾笙,古青暘一併回了三樓的竹屋。

  此刻滿盈缺已沉沉睡去,滿意緊抓著他的手,坐在床邊陪著,見他們進來,不舍的放下手,替他蓋好被子,迎了出來。

  幾人去了三樓的茶室,臨窗坐下。

  滿意隨後趕來坐在古青暘身側,不知是何緣故,誰也沒有先開口。

  還是古青暘先反應過來,「人抓住了嗎?」

  他們那會的注意力都在小蘭花身上,早就將闖谷的賊人拋於腦後了。

  眼下小蘭花病情穩定,也該好好盤算下怎麼收拾那幫子混帳東西!

  在他的注視中,滿意搖了搖頭,含恨道:「沒有,雖然重創了他,但還是被他逃了。」

  「砰!」

  古青暘一拳砸在桌上,「仇煞那個老東西滑溜的跟泥鰍似的,這次被他逃了,再想抓回來,那就難了!」

  滿意也是面色鐵青,看樣子氣怒難消,「不管多難,他只要活在這世上,我就一定能把他揪出來,千刀萬剮!」

  尤其是最後四字,他說的是咬牙切齒,任誰都聽得出其中的恨意。

  在這冷寂的氣氛里,容瑾笙悠然道:「他們逃不掉的!」

  「什麼?」

  滿意倏地朝他看去。

  容瑾笙解釋道:「谷內大亂時,我已經吩咐了黑雲騎將毒瘴林團團圍住,算算時辰,他們也快回來了。」

  幾人面面相覷,沒想到他還留有後手。

  滿意瞪眼瞧了他許久,重重呼了口氣,嘆道:「傳聞宸王手眼通天,算無遺策,仇煞遇上你,也是他倒霉。」

  「不過,你怎麼想到包圍毒瘴林的?」

  他追問了句,容瑾笙簡單的分析了下當時的情況和推測,眾人聽完唏噓不已,也就是他在,換做旁人,還真想不到這步。

  「你猜的的確沒錯,毒瘴林深處還有條路能不經外谷,直入內谷深處,但那條路別說是外人,就算是谷內的人也都知之甚少,霹靂堂的人能發現,定是谷中出了內奸!」

  滿意的話立即引起了古青暘的重視,「你這麼一說,我倒真覺得有個人嫌疑很大。」

  「誰?」

  滿意眼神一凜。

  古青暘緩緩吐出兩個字,「林鶴。」

  他又將竹樓被圍攻的始末敘述了遍,滿意聽後怒不可遏,「他人呢?」

  「被關到地牢里了。」

  古青暘答了句,反覆思索都不得答案,「林家和霹靂堂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林鶴為人又一向驕傲,怎麼就甘願為了仇煞做這些事兒?」

  滿意冷哼了聲,譏笑道:「老夥計,你忘了一個東西!」

  「什麼?」古青暘先是一愣,隨後很快反應過來,面色驟變,「你的意思是說,仇煞把《藥王經》的事情告訴林鶴了?」

  曲蓁靜靜聽了半響,算是明白了今日的禍端因何而來,不過這些都是藥谷的內務,她一個外人也不好在這兒聽著。

  便起身告退,「我去看著小蘭花。」

  誰知滿意搖了搖頭,「不急,我吩咐人盯著呢,有什麼事兒他會來通知的,你也坐下來聽著,畢竟藥穀日後是要交給你的。」

  「交給我?」

  曲蓁蹙眉,驀地想起賭約的事情,也反應過來了他話中的意思,連忙推辭,「谷主不必如此,當日所為是時事所逼,迫不得已,再說了,我也沒時間管理偌大的藥谷。」

  她還要去汴京為父報仇,去路漫漫無期,哪兒能留在藥谷!

  「輸了就是輸了,老夫一言九鼎,難道你想要讓我做那言而無信之徒?」

  滿意佯怒的瞪大眼,拔高了聲調:「再說了,要不為了你,這小子會盡心盡力的保住藥谷?這份恩情,難道你要我這把老骨頭拖著將死之軀去償還?你這丫頭別想躲懶!」

  曲蓁被他連珠炮彈似的話語堵得無言以對,只好坐下,疑惑的問道:「《藥王經》不是早就失傳了嗎?怎麼會在藥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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