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弈和晏崢對視了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異,就這麼兩根骨頭,能看出人來自南疆?
看什麼玩笑!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曲弈疑惑的問道。
縱然覺得荒誕,但他想起容瑾笙告訴他臨江負連環兇殺案是被她勘破時的眼神,以及暮霖和血手等人對她的態度,也不敢妄下定論。
這個女人,一直都不能用常理去解釋。
或許,她真的有自己獨特的法門?
「很簡單,那顱骨高而短,為圓顱型,顴骨凸出,頦部較為凸出且厚重,下頜呈『搖椅形』這種骨骼特徵我只在南疆發現過。」
曲蓁解釋道,南疆因為氣候的緣故,藥草繁茂,有許多的稀有品種,她偶爾會前往南疆邊緣採藥。
容瑾笙微微抬眼,南疆?她居然去過南疆?
南疆巫蠱之術盛行,毒物遍地,他們所修習的武功與絕大部分路數都不盡相同,很是詭異難纏。
且南疆排外,外族人甚少能在南疆通行!
「還有其他嗎?」他柔聲問道。
曲蓁看了他一眼,略一思忖,道:「屍骨不全,我能觀察到的線索不多,死者男性,年齡在三十至三十四歲之間,死前與人發生了械鬥,在逃跑時被殺,致死傷應在胸腹部位,但沒有相關的屍骨查驗,因此只是個猜想。」
眾人不禁沉默,就連曲弈和晏崢都瞪大眼,詭異的看著她。
這還叫不多?死者的來處,年齡,性別都推斷出來了,要不是屍骨不全,或許她連死因都能找出來。
晏崢看著她的眼神亮了亮,他雖然不知她是如何判斷出來的,但就算是胡編亂造,聽起來也有那麼幾分道理。
他又問道:「你怎麼知道是在逃跑時被殺的?」
「這個不難,世子請看這根脛骨。」
曲蓁重新取了那骨骼拿在手裡走回來,那輕鬆的架勢就好像拿著的不是人骨,而是動物的骨頭。
曲弈頭皮發麻,但看到其他人都站的穩如泰山,也不好多說什麼,強忍著不適繼續看。
「根據骨骼特徵判斷,這截長骨是右脛骨,說明白點,就是右小腿的腿骨……」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晏崢打斷,「你怎麼知道這是右,脛骨?」
他本來想說腿骨的,話到嘴邊,又學著她的詞兒,說了脛骨。
「人的每一根骨頭都有自己的特徵,我就是閉著眼盲摸都能把碎骨拼成完整的骨架,同樣的,我看著世子爺就能清楚的知道你的骨架長什麼模樣。」
她十分認真的說道。
眾人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就見晏崢一身紅衣,身形高大,容顏俊逸,但要是骨架……
他們腦海中立即浮現了一具雪白的骨架,撐著這烈焰般的紅衣,四處亂竄的場景……
嘔!
太噁心了!
偏生晏崢一點都不覺得哪裡不對勁,很是熱切的看著曲蓁:「你真能知道?」
「嗯?」別人對這些都避之不及,他這副狂熱的模樣,是想做什麼?
曲蓁詫異的看著他,點頭道:「自然。」
「你丹青怎麼樣?」
他又問。
「尚可。」
曲蓁答道,似是知道他要做什麼了,眼皮忍不住跳了下,這位晏國公府的世子爺,著實有些……嗯,與眾不同!
「那正好,太后壽宴想來你們是要回汴京的,等回去後你畫幅骨架圖贈我,權當是送我的生辰禮,如何?」
晏崢興致勃勃的道,要不是這兒場合不對,他都想立馬拉著她畫出來。
「嗯,好。」
曲蓁應下,就看在他不以有色那目光看待人骨的份上,她也願意成全這份好奇。
「那就說定了,到時候別賴帳,等你畫好了,本世子找人把它裱起來,就掛在我寢室。」
晏崢摩挲著光潔的下巴,眯眼道,似乎都能看到那些人見到那圖時的模樣,霎時眉開眼笑。
除了談話的兩人沒覺得不對勁,其他人紛紛變了臉色。
晏世子口味也太重了些!
找人家剛認識的姑娘要自己的骨架圖作為生辰禮,還要裝裱了掛在睡覺的地方?半夜睜眼不會嚇得魂飛魄散嗎?
「嗯,我記得。」曲蓁唇角勾了勾。
這麼奇特的公子哥兒,她就算是想忘記都難,也算是一株奇葩花了!
「姑娘,話還沒說完呢!」暮霖見話題已經跑遠,看了眼默不作聲的自家主子,連忙打斷。
再讓他們聊下去就危險了!
這位晏世子可是汴京城裡出了名的風流人物,『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荒唐事兒幹了不少!
什麼拔光了太后視作心肝肉的白孔雀毛做撣子,和花魁划拳斗酒,在陛下寢殿裡鬥蛐蛐兒……
會玩會鬧會撩撥,和他們家主子是兩個極端,好容易遇到的主母,可不能被他給截胡了!
「對啊姑娘,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呢,你是怎麼知道他是逃跑時被殺的?」血手也立即附和。
曲蓁沒猜到他們的這些小心思,只覺得該有始有終,解釋道:「你們看這根右脛骨有擊打和凹陷的條紋,當這兩種痕跡同時出現,就證明了死者在遭遇擊打時,處於移動的狀態。」
「而這傷痕的位置,分布在脛骨的前面和外側,說明了殺人者是從死者背後下手,用一種類似於勾刀,也就是刀尖如彎鉤般的利器重創了死者的腿骨,這傷痕是平行的,殺人者下手時,應處於俯臥位。」
類似於勾刀的這種武器,著實少見。
她正擰眉思忖著,卻沒發現其他幾個人紛紛變了臉。
曲蓁回過神來,見眾人眉頭緊鎖,奇怪的問道:「怎麼了?」
血手緊蹙著眉,解釋道:「姑娘有所不知,幾國之內,唯有一種人會用這種武器。」
頓了下,他凝視著曲蓁的眼,認真道:「南疆皇室的影衛!」
南疆的皇室影衛居然會深入大盛腹地,還在這兒殺了啊南疆人?
其中意味,令人深思。
「人已經死了許久,想再多都沒用,不如先去藥谷吧,只是南疆影衛潛入藥谷,誰也不知道他們打的什麼算盤,小心些就是了。」
曲蓁提議道,眾人點點頭,將此事拋於腦後,準備離開,就聽有一道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我,我走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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