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水落石出

  半個時辰後,衙役回來了。

  張廣神色緊張,一路目送著他們走到堂下,「回稟大人,什麼都沒有搜到!」

  「什麼,這不可能!」張廣一急,失聲道,說完才發現自己犯了大錯,連忙噤聲,但是已經晚了。

  「不可能?為什麼不可能?還是說你早就知道,在黃秀蓮家中,定然能搜出什麼?」

  曲蓁追問,清冷的眸中有種譏嘲的意味。

  眾人也都聽出了不對勁,卻沒人說話。

  張廣怔怔的看著她,半響後忽然笑道:「我只是猜的罷了,曲菇娘是最早到命案現場的,怕是就算有什麼證據,也多半兒被你收起來了吧!」

  曲蓁倒是有些佩服他的心理素質了,都這個時候了,還能想方設法的為自己脫罪?

  「被我收起來?理由呢?我為什麼要替兇手遮掩?」

  「萬一那人是你熟悉或者親近的人呢?」張廣心中大致有數,那東西衙役搜不到,極有可能落在了曲蓁的手中,到底是個小姑娘,遇事穩重不到哪兒去,這不就露出個天大的破綻?

  「對,你這麼一說我就知道是誰了,我就說天底下怎麼可能會有大夫看病不收銀子的,又是義診又是贈藥,原來真是看上那寡婦了,也不嫌晦氣。平日都是顧回春去城外,今兒偏偏換成了你,肯定是他自己先去了破屋!」

  張王氏連忙附和,神色戚戚,「定是我那弟媳是個重情義的貞潔烈女,抵死不從,才有了今日的禍事。」

  說著她掩著袖子在眼角擦了擦,露出悲痛欲絕的模樣來。

  果然是人在絕境中能爆發出無窮的潛力,張王氏這個魯莽衝動,頭腦簡單的潑婦竟也能說出這番話來,著實讓人刮目相看。

  「我婆娘說的對,大人不妨再好好搜查一番,她懷疑我,我還懷疑她呢!先前那種狀況我已經是板上釘釘的死罪,她勝券在握為何要同意讓大人搜查為我證明清白?她怕是早知道衙役搜不出什麼,因為她早就收拾乾淨了!」

  張廣越說神情越激動,連連磕頭,「大人,求大人搜她的身,真要是有什麼,她肯定沒來得及收拾!」

  縣太爺聽得腦子一團亂麻,隱約又覺得很有道理,為難的看著曲蓁,先前還行,現在她有京都大人物撐腰,他哪裡敢搜身啊!

  「這,大,大人,要不還是……」

  他看向暮霖,暮霖微闔的眸子驀地睜開,「有疑點就查,問我做什麼?難道殿下會包庇殺人兇手嗎?」

  他看的清楚,從頭到尾這女人都是胸有成竹,這些小人翻不起什麼浪來!算算時辰,殿下應該已經熬過了毒發的痛苦,他得儘快回去才是!

  「是是是,殿下怎麼會這種人,是下官這老糊塗了。」縣太爺拿起驚堂木作勢要拍,看了眼閉目養神的暮霖,又小心翼翼的放下,命人找來管女犯的牢頭,吩咐道:「快,搜身!」

  就在那手距離曲蓁一臂之遙時,曲蓁淡然道:「不必搜了,東西的確在我這兒!」

  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曲蓁從懷中取出一個藥囊,攤開在他們眼前,寶藍色的緞面上繡著福字紋樣,邊角有個小小的「顧」字。

  顧?

  整個筍溪縣可就他們一家姓顧!真的像他們夫婦說的,是顧大夫姦殺黃秀蓮?天吶,這怎麼可能!

  百姓瞬間亂套,大聲的質問,「曲姑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什麼誤會趕緊解釋清楚啊!」

  「姑娘,快說話啊!」

  他們不信顧大夫那麼好的人會做出姦殺寡婦的事情,也不相信曲蓁會刻意包庇,這,這種行為,和那縣太爺之流有什麼差別?

  張廣得意的看著曲蓁,陰溝裡翻船,和他斗,還嫩了些!

  而張王氏則是悄悄鬆了口氣,低埋著頭,誰也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縣太爺驚堂木拍的震天響都難以制止他們喧譁,氣的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氣。

  曲蓁抬手輕壓了下,場面頓時肅靜,她看向張廣還未來得及收斂的笑意,輕聲道:「這就是你想要的吧,藥囊不是什麼貴重物件,就算丟了也不會大肆張揚,正好作為你栽贓嫁禍的物證。」

  張廣沒想到她還會咬定此事與他有關,當下愣住。

  「你知我爹發現黃秀蓮死後定會立即報官,不會細查屋內,等仵作驗屍結果一出,發現是姦殺,衙役又在隱秘的角落裡搜出藥囊為證,加上平日裡街坊們閒言碎語,咱們這個自作聰明的縣太爺就會認定是我爹殺人後為擺脫嫌疑才報的案,從而替你頂下殺人的罪名。」

  「你沒想到的是,今日是我出城送藥,遇到黃秀蓮身死剖腹取子,轉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仵作又驗屍不仔細,沒查出姦殺一事,索性就將罪名栽給我,即便失敗了,那還有我爹的藥囊為證,怎麼也查不到你頭上!」

  張廣瞳孔驟然一縮,她,她怎麼會知道?

  不過轉念一想,這些都是她的片面之詞,是猜想,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還是那句話,曲姑娘有證據嗎?」

  縣太爺等人眼巴巴的看著曲蓁,竟然有些期待她能拿出證據反駁,從私心上講,曲蓁精通醫術,又有朝中貴人撐腰,怎麼算他都得罪不起!

  真要是顧回春,那他不管處置與否都會有麻煩!

  「自然有!」

  曲蓁字字擲地有聲,在張廣錯愕的目光中,對錢小六吩咐道:「麻煩你去取碗白醋來。」

  錢小六沒問轉身去辦事,倒是暮霖插嘴問了句,「要白醋做什麼?」

  「這藥囊是我親手縫製,裡面有白朮,甘草,當歸等凝神精心的藥物,為了增強藥效,放藥材的布袋我特意用紫柴葉的汁液浸泡過,紫柴葉遇醋發黑,但凡碰過這藥囊的人,手置於白醋中便會膚色發黑,是不是他栽贓,一試就知!」

  曲蓁說完沒多久,錢小六就端來了銅盆,裡面盛著白醋。

  她不多話,直接伸手如水中,拿過藥囊的手上,肌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

  眾人暗暗稱奇,看向張廣,曲姑娘已經證實了自己所言非虛,接下來,就看他的了!

  面對眾人質疑的目光和近在眼前的銅盆,張廣鎮定的神色產生了道道裂痕,不安的挪了挪身子,雙手在腿上來回摩挲著。

  錢小六上前,扯著他的手往銅盆中按去,張廣掙扎扭曲著身子往後退去,「不,不不我沒有……」

  旁邊幾個衙役上前幫忙,最後當張廣的手從水中拿出時,果然,是黑的!

  衙役們立即把他拿下,張廣神色頹然再不掙扎,認命的被縛住雙手。

  旁邊張王氏見了連忙爬起身拉扯衙役,哭喊道:「求你們放過我們當家的吧,他不能死啊!他沒了,我可怎麼辦吶,還有我那兩歲的孩兒不能沒有爹啊……」

  「難道張勝一家三口就該死?」

  「難道黃秀蓮腹中的孩兒就活該沒有爹?」

  曲蓁一步步的逼近她,被她簡單的一句話撩起壓抑許久的火氣,質問道。

  張王氏撒潑的動作立即僵住,對上她慍怒的眼,半響說不出話來,衙役見此立即將她制住,押送下去。

  在他們押著張廣擦身而過的瞬間,曲蓁出聲問道:「你蓄意謀殺黃秀蓮卻以姦殺改變查案方向,原因是什麼?換句話說,你為何要殺黃秀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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