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聖者的隕落(二)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的直覺開始這麼准，等我們到達紫騰大叔的房屋時妖怪們停在了上空。
「真的是找大叔的。」我這烏鴉嘴我這烏鴉嘴！妖怪們盤旋在上方不敢衝進去，不知道在忌憚什麼。「幻，你有沒有辦法溜進去？」既然妖怪們盤旋在這裡不走，那裡面一定有人，不知道大叔現在什麼狀況。
「你想幹什麼？你不會是想去救他吧？！」
「不救難道當作沒看見？他是大叔誒。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拜託你看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是救人還是送命？」
？為什麼突然對我人身攻擊。「我就算只有一兩也不會坐視不管，何況我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我舉起自己的肱二頭肌。
「你那三腳貓功夫我還不知道？稍微大點的妖怪都能嚇得你尿褲子，最後還不是我給你擦屁股。」
越說越離譜了，「那我可真謝謝你了，這次還真不用你幫忙我自己就能搞定！」
「是嗎？我怎麼就不信呢，你露兩手來看看，看看你是怎麼打自己臉的！」
「沒錯我是要打臉，打你的臉！」說著說著我倆情緒都有些上頭了，就差指著對方鼻子。
「好啊來啊！」幻用前腿拍自己的臉，這畫面太逗我差點繃不住，積起來的怒氣瞬間散了。不行我要嚴肅起來。
「來就來。」我摸出身上的匕首。
「哼。」幻不屑地翻個白眼，「你是要用它給妖怪剔牙嗎？」
我回了它一個白眼，「記住你現在的行為，你會為你的無知而感到羞愧。」
「等了半天我可只看見某人動了嘴巴。」
這句諷刺讓我剛下去的火氣又上來了，「我告訴你你別激我！」現在是一致對外的時候。
「來啊！」
mmp，還激我是吧，我擼起袖子，「你今天就準備臉腫得你媽都認不出你！」
「來啊！」
我靠我忍不了它了，用盡力氣把匕首往最近的妖怪一扔。本來我只想消滅最外圍的妖怪，既不會驚動妖怪們又能給自己爭口氣。沒想到憤怒使我神勇無敵，匕首直接穿過好幾隻妖怪的身體開出一條小道來。專屬我的藍色光芒在天空炸開，我都看呆了，我，我這麼厲害的嗎？
「快趴下！」幻把我拉到隱蔽的草叢，「你幹的好事！等會妖怪該找我們麻煩了。」
我沒話說，誰想到我會突然爆發，還不是時候，我高興都不能表現出來。我慢慢起身想看看它們過來沒有，被幻摁住了。「還想找死是吧。」
「我就看看我們有沒有被發現，安不安全。」
「目前還沒有，先躲一會等它們散了。」
「哦。」
我們倆安靜地呆了一會，幻沒說可以走我不敢有動作。再沉默了一會我先開口，「你剛才火氣幹嘛那麼大？」
幻掃了我一眼：「妖生不順不行？」
……行。還在為妖力的事慪氣呢。
「你又幹嘛這麼衝動不動腦子？」
「我是擔心大叔，再說了我明明想了辦法，溜進去啊。」我用兩根手指做了人走路的動作。
「你當它們瞎啊讓你溜來溜去？」
我們兩大眼瞪小眼（我大眼它小眼）了幾秒後，然後同時撤掉眼神，世界已經如此糟不能再吵架了。
「放心吧，妖怪進不去說明他有自保的方法，我們先去搬救兵。」幻打算撤退。
「你去叫人，我在這裡守著。」
「不行，你想背著我逞能是吧？」
「我又不傻，我就留下觀察不會送人頭。」
幻嘆氣，「你還不如三年前，慫點就沒現在這麼多事了。」
我倒覺得我現在挺好的，遇事不慌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比總是依靠別人才能活下去強得多。
「等下你別動！」幻突然語氣嚴肅地看我背後。
「怎、怎麼了？」我有點害怕，後面有什麼啊？我忍不住用手去摸，碰到一坨濕熱黏糊糊的東西。「啊啊啊！」我剛碰它，就有一股力把我往後上方拖拽。
「雨！」幻想用蛛絲拉住我，被擁過來的妖怪擋住，很快我就看不到它了，被扯到了妖怪中心。
史上最糟的情況！
我被倒吊在空中，下面正好是大叔的房子。這時我才看清纏住我的是一個有著鲶魚頭卻長了蜥蜴身子、大鳥翅膀的妖怪。我背上是它的舌頭，此情此景讓我想起《西遊降魔篇》里的那條大魚，但我這隻什麼鬼啊！變異品種嗎？！
它把我舉起來，旁邊的妖怪們一個個在磨牙，我有種它們已經系好餐布準備好刀叉要開動的恐怖感。我腦門直冒汗地摸上腰上的匕首，猶豫了一瞬，我要是現在就切開這條舌頭會掉下去的吧。看了一眼下面，這個高度我會摔吐血的。誒西不管了，總比成為它們的盤中餐要好，切了它！
「啊～」不出所料，我果然做自由落體運動了。有的妖怪看我掉下去也跟過來。我又不是什麼美食怎麼還緊追不捨了？我十指夾了八根暗器一齊扔出去，消滅想靠近咬我的妖怪。這是我第一次用這麼多暗器，有幾支沒分配好力量打在妖怪身上不痛不癢。
等掉到離房子還有大概五米的時候，我看到有一道黃色的結界，跟過來的妖怪一碰上就有符文出來把它們纏繞住絞碎。這是什麼符文？我好像有印象。
「啊！」我掉到網子裡了。摸摸身上，沒吐血也沒斷骨頭。
「還不下來？」大叔站在院子口，看起來沒什麼事。
「大叔！」我翻身下來跑到他身邊。「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行了別亂動，我沒事。」大叔拂開我上下其手的手。「進來吧。」
大叔的院子只有小蝶這裡完好無損，我一進門被嚇到了，這牆上、柱子上畫滿了符文。
「大叔啊，你畫的是什麼？」怪眼熟的。
「不要廢話，進來。」
大叔領我到屋子裡坐下，還給我準備了一杯茶。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喝茶，我想我真的才白擔心了，我這個段位看到這種情況應該保住自己就可以了。
「喝完了嗎？」我剛放下茶杯大叔就這麼問我。
我看了還沒喝乾淨的茶杯，說：「還有一點。」
「那繼續喝。」
「……哦。」我捧著茶杯覺得大叔有點怪，不過他肯定不會害我就是了。「喝完了。」
「嗯，把手伸過來。」
大叔取出一支毛筆和一盒紅色的液體，有點像硃砂。他在我手背上寫了一個……字？應該是字吧，也可能是某種符文。
「大叔，為什麼給我畫這個？」
大叔放下筆，「不要弄花它，有它在妖怪就不會找你了。」
哦挺好的。「大叔你給自己畫一個。」這樣就能一起跑出去了。
大叔搖頭，我剛想問為什麼頭就暈暈的一頭栽下。
「等你醒來你就安全了。」意識模糊不清，我似乎聽清大叔說了這話，他把我抱到塌上，還摸了我的頭，從他輕柔的動作上我能感受到那種眷戀不舍。
為什麼要把我弄暈？為什麼不一起逃出去？聽他話的意思是不想離開？怎麼可能，就算是真的他也沒必要對我這樣。他一定是要做什麼讓他脫不開身的事！我努力讓自己不要睡下去，保持清醒。從睜開的眼縫裡我看到大叔用筆在牆上給原有的符文添筆。
等他添完，整個結界都變成了紅色，我恍然明白這些符文是什麼了，我在薔那本書里看過！不過有點不同，現在的少點筆畫。
「沒想到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添完大叔看著它們自嘲。
這應該是某種陣法，而且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我著急地想張開嘴讓大叔停下，卻什麼聲音也出不來大叔繼續在地上畫出一個陣中心，坐在上面念著什麼。隨著他的的默念有光從他身上出去流向符文，它們如同活了一般飛上天纏住周邊的妖怪。一時間天空充滿了妖怪的嘶吼。
「大……」半天我才吐出一個字，我看向他希望他能注意到我。
「咳。」大叔吐出一口血，光芒弱了一點，符文戰鬥力也下降了。他發現後強忍心口痛楚繼續堅持。
事到如今我也看明白了，這是同歸於盡的法子。我咬牙用力想起來，剛剛大叔給我畫的根本不是什麼躲避妖怪用的，而是為了定住我。
不夠，力量還不夠。我顧不了翠子的囑咐大量地用力量清除手背上的符文。這一段時間簡直太漫長了，眼看大叔連毛孔都滲出血來，我心急如焚。快點動，快點動啊！
我一握拳頭，「呃啊！」符文消失了。同時大叔也撐不住了噴出一大口血，外面的符文慢慢失去攻擊力。
「大叔！」我扶住倒下的他，用袖子擦掉他臉上的血。大叔你別死啊，我唰地眼淚就出來了。
「你怎麼……」大叔抓住我的手，邊說話邊吐血。
「你別說話別說話嗚嗚嗚……」我不能控制自己不哭出聲來，咬住下唇嗚咽。
大叔伸出手抹我臉龐上的眼淚，我用手臂一擦努力讓上氣不接下氣的自己鎮定下來。「我會救你的，你先休息。」我把大叔輕輕放下，坐在他的位置上。
「你，要幹什麼……」大叔扯住我的衣服。
「我們要一起逃出去。」我掰開大叔緊攥我的手。
「不，不……」
大叔的眼眶通紅，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妖怪們沒了符文的束縛，烏泱泱攻下來，我取下手鍊放在旁邊，成敗在此一舉。
我閉上眼睛回想黑皮書里的內容，找到有這個陣法的一頁，薔用黑色的筆把它改了，如果把黑色部分去掉……腦海中顯現現在的陣法，上面用古文寫了如何操作。幸好我學了日文不然死定了。
我將我的力量繼續輸給符文，它們變成了藍色。慢慢我感覺輸出量越來越大，讓我心口越來越疼，要喘不過氣來，喉嚨也被堵住的感覺。
「你快停下。」
玲？「你……」我剛出聲一股腥甜竄到我的口中，我意識到那是什麼，馬上閉口。
「再下去身體會被你毀掉的，你快停下！」
停下？我除了頭都動不了了，而且，我抬眼看天空，它們還沒完全消滅，我怎麼能收手。
「？」誰抓著我的手？我轉頭看見大叔把手鍊拾起來。「大叔你的額頭？！」他的頭上用血畫了符，這個我認得有強行吊起修行者所有力量的功用，但是後果不堪設想，大叔曾跟我說過即使身死也不能用它，他這是不給自己後路。
大叔抬起我的手幫我戴上，「大叔沒用還要你來保護我。」
我拼命搖頭，「你別做傻事。」
「辛苦了。」大叔蒙上我的眼睛，慢慢我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這次，無論我怎麼掙扎也醒不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