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蜘蛛村的真相
「就到這裡說吧。」翠子在村外的一棵樹下停住。
「翠子大人去我家坐坐吧，我給您燒壺茶。」
「不用了，你們不是在重新建造房屋嗎，我就不打擾了說正事要緊。」嘻嘻，翠子應該是怕他們太熱情又會被弄得不好意思吧。
「不打擾不打擾，以後時間長著呢什麼時候建都行，怎麼能委屈了大人您呢？」大哥不止熱情還執著，不肯讓翠子待在野外。翠子找什麼說辭都不行，我看著在心裡都要笑岔氣了。
「大叔，翠子真的很著急要了解你說的那件事，好救你們瀋吉大人。」我出口幫翠子解圍。（這裡因為主人公身體是小孩，其實是二十好幾的青年，所以稱呼會改變。）
「瀋吉大人怎麼了？！」大哥的注意力果然轉移了。
「我們發現她身上有邪氣，想去除但是它太頑固了得知道根源才行，不然她就危險了呀。」我瞎編一套還把後果說得很嚴重，只要能哄他說事就行。
「怪不得剛才瀋吉大人不對勁原來是這樣，那我馬上就把那件事從頭到尾說一遍。」
搞定！我朝翠子發射一個「怎麼樣我厲害吧？快誇我聰明」的表情，翠子被我逗笑了朝我豎了個大拇指，這個手勢還是我教給她的。大哥一開始講的跟阿吉給我們講的沒什麼出路，蜘蛛的確是這裡的守護者，但是一切都在那場洪水之後變了。
「這件事是我們有罪，瀋吉大人生氣也是應該的。」大哥說到洪水那就開始模糊起來，似乎在心裡鬥爭不停地嘆氣。
「我、我真後悔那時候幹了那事，他們也後悔。」大哥的表情真心實意悔恨，把我看得著急，到底是什麼事啊？
「你不要緊張慢慢跟我說。」
大哥長舒了一口氣，「那場大水來得突然我們都毫無防備，是瀋吉大人救了我們把我們安置到山上，那時候有人被大水沖走最後都被瀋吉大人找回來了，最後全村沒有一個在洪水裡喪命的。」
這真是沒想到，我越發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事讓她對這些村民變得憎惡，可以想到的是那絕對是一件對她傷害極大，讓她過了幾十年也無法原諒的事。
「那她真的是對你們盡心盡責。」翠子下了結論。
「是啊，當時我們都很感激她，她告訴我們等洪水退了就可以回家了。」
「後來洪水退了嗎？」
「大水沖了三天三夜才消停一些，不過水還是那麼高把村子都淹了，我們沒地方去只好還住在山上住在洞裡，其它沒什麼最主要的是吃的遠遠不夠。一開始這期間我們都是靠瀋吉大人外出帶來的食物充飢，但是全村這麼多人大家根本吃不飽，當著大人的面我們不好說出來，為了每個人有一嘴吃的，她已經夠累的了。沒過幾天有人實在餓的受不了趁瀋吉大人不在去山下找東西吃，結果回來的只有一兩個其他的因為沒多少體力又擅自下水溺死了。」
說到這大哥拿出煙想抽，「我吸口煙你們不介意吧？」
「無妨你繼續。」
「誒。」大哥吧嗒吧嗒幾下繼續回憶，「後來瀋吉大人知道以後嚴令禁止我們再出去，還設立了結界，其實我們也不敢了。終於熬到大水完全退了我們高高興興回家，卻發現家園已經面目全非，糧食和值錢的大部分被沖走。本來我們村挺富裕的又有瀋吉大人保護我們，我們這幾代人真是不愁吃不愁穿，都沒吃過苦沒餓過肚子啊。這下積攢的情緒一起爆發，有的人家為了搶奪食物甚至傷害往日的鄰居，也有的早有嫌隙此時被放到無限大，接著就是咒罵毆打。」
「沒有人制止嗎？」
「有啊，勸事的人反而會被卷進去變得更複雜，慢慢也就沒人管了。」
「你們瀋吉大人也不管？」
「她也管，但是她一不在又鬧起來了，加上她當時快生孩子了，沒有那麼多功夫。」
我目瞪口呆，「生孩子？！」她生什麼孩子啊？她生過孩子？！
「對啊，我們村每一個使者都是由上一任培育出來的，等把孩子養到五六歲可以完全接受神力就能做回普通女人，擁有自己的名字。」
從來沒有聽她提起過這件事，她的身邊好像沒有小孩，不對不對，五十年前生的現在應該有五十歲了，是個小老人了，她身邊……不會吧，不會吧？！難道富春奶奶是她的女兒？！額額滴神啊，不不不不，不可能這樣就太詭異了，我不能再腦補還是聽故事吧。
「這個孩子是不是，沒生下來？」翠子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如果當時他們的糾紛導致阿吉難產什麼的，的確合情合理。
「這個，我也不知道。」大哥抽菸抽得更悶了，還好我們提前坐在他上風口的位置，不然要被熏出煙燻妝。「翠子大人，接下來的事才是瀋吉大人怨恨我們的原因，我們做得挺不是人的，我、我想想想怎麼說。」
「好，我們等你。」
大哥悶聲悶氣道謝繼續噴雲吐霧，神情不得了的苦悶羞愧，我蹭到翠子旁邊跟她咬耳朵。
「感覺接下來他要說一件特別讓人震驚的事情。」
「對比阿吉前後對村民態度的變化，可能比我們想像中還嚴重，你還記不記得阿吉說村民只是受到感染但是沒有變成蜘蛛？」
「記得，所以我們之前還以為那些蜘蛛是來攻擊我們的差點打起來。」我現在也不知道阿吉為什麼要瞞著我們。
「沒錯，那麼是誰把他們變成蜘蛛的呢？又把他們扔進了沼澤地。」
能這樣做的目前不只有她嗎？「你是說其實這些都是阿吉做的！」
「我也只是猜測，今天她的表情明顯不願意我把他們救過來，加上她有這個能力，還是聽他怎麼說吧。」
「翠子大人，您聽了我說的別覺著我是壞人，我是真心悔過。」大哥緊張得轉了轉煙杆，「下山以後村子就毀了，被洪水浸過的田地都長不出莊稼糧食，孩子餓的哇哇大哭，大人倒是能扛，但是女人吃不飽就沒有奶水，幾個月大的嬰兒都要餓死了。」
不親眼所見親身經歷是沒法體會到那種絕望感的，我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真真切切挨過餓，除了剛來到這個世界那次，就算在鬧饑荒的時候翠子也總有辦法讓我吃到東西。
「瀋吉大人拖著身子每天到田裡查看，她也無能為力，大人的力量不能救活土地。後來她去找能幫忙的和尚法師，但是那時到處都存在這種情況，每次去請他們要麼不在要麼損耗嚴重不能過來。拖到後面許多人都餓得無法走路只能躺著，瀋吉大人見這裡實在無法生活決定帶我們另找家園。」
阿吉不是說她請修行者是來救村民的嗎，怎麼又變成救活土地的了？難道後來村民出事她又請了一次？
「我們世代生活在這裡誰也不願離開，但是看到還活著的親人大家都不想死掉。就在決定出發的前一晚，村子裡幾個村民病倒了，本來我們以為是太餓引起的就沒多注意，結果第二天又有很多人出現了這種症狀，遷移的計劃就被耽擱了。」
「本來瀋吉大人都已經找好了地方，打算先讓還能走的先過去，但是每家每戶都有躺著的，這一走就沒人管了必死無疑，所以同意的人不多也就沒去成。」
「又過了幾天幾乎全村人都病倒了，瀋吉大人又快臨盆了更沒多少時間管我們，大家被病折磨得絕望了。一天她來照顧我們的時候一個村民神志不清咬了大人一口，大人沒說什麼只回去包紮傷口。」
「那個人吃了大人的血肉居然很快就好了，這讓所有人心裡都開始動搖，所有人都在掙扎著想，只要一點大人的血肉就能治病，一點沒關係吧，大人不就是保護我們的嗎，她一定不會拒絕的。」
聽到這已經不能用毛骨悚然來形容，我想到了電影《生化危機》，只有沒有人性的生物才能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何況阿吉她對他們那麼好，他們怎麼能這麼想？！。
「她怎麼會任由你們這麼做，只要她想你們不可能做得到。」對啊，她只要稍微施法就能逃脫。
「她當時正好在生孩子，每一任大人生孩子的時候是最虛弱的時候，因為要把力量傳給下一代，我們一開始不知道，跪在在外面求她賜一點點血給我們。她不同意我們也不敢硬闖，就一直跪著。直到我們聞到了裡面飄出來的血腥味，我們又動搖了，裡面就是救全村人的希望啊！」
「不知道是誰先進去的，我們像被惡魔誘惑牽引一擁而上，等反應過來就看到瀋吉大人躺在血泊里滿眼恨意，我們怕了，連滾帶爬跑走了。最後瀋吉大人住的地方颳起了大風，我聽見大人在憤怒地嘶吼，然後肚子裡突然很燙很脹，皮膚裡面有什麼要長出來一樣，我疼得暈過去了之後幾十年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才是蜘蛛村的真相，殘忍的真相，這比我曾經見到漫山遍野的屍體還要震撼。阿吉她，被活生生地啃食，被她守護的人們背叛了，阿吉她當時是怎樣的心情，是不是在村民瘋狂撕咬時哭著求他們不要這樣對她，是不是拼命想把孩子平安生下來。我們不是她，無法感同身受，更無法指責她現在做的事。
「已經很明了了，你們在冒犯瀋吉之後她出於怨恨把你們都變成怪物囚禁在沼澤地，用霧障阻止你們出來，說不定那些曾經拒絕她的修行者也是她故意請來報復的，她已經被仇恨所支配。」
「我也猜到了，這是我們罪有應得，只要能讓瀋吉大人原諒我們我們什麼都願意做！」
這不是簡單道歉就能夠被原諒的事，沒有人有資格要求她必須這麼做。
「你先回去安頓好大家，暫時不要急著去求她原諒。」
「可是翠子大人，不及時跟她說她會不會以為我們毫無悔意？」
「你去了她也不會見你，所以等我們先去看看她的情況吧。」
大哥覺得妥，「又要麻煩您了。」
就剩我們之後我問了心中的疑惑，「全村好像就富春奶奶沒有變成蜘蛛，你說會不會因為那時候她幫了阿吉，把她和孩子都救了才沒有被報復。」我想說的其實是她們倆是一對所以阿吉放過了她，但是不管什麼原因只要讓我心中所想是真的就好，讓阿吉總算有一個真心待她的人。
「如果被救了怎麼會馬上就實施報復呢，雨，心中有美好是對的，但是你不能罔顧事實太過天真。」
「那，怎麼解釋富春奶奶的事，難道她也不是人類了嗎？」
「她是人類，我猜想是瀋吉有危難的時候她曾經出過一份力吧，只不過沒有什麼用罷了。」
我也想到了這種可能，但是還是把它美化了。
「這裡沒有變異的還有一個人類。」
「還有？」我仔細回想一路以來見到的除了蜘蛛就是阿吉和富春奶奶，沒有其它生物啊。
「你記不記得我們剛進村子的時候遇到一個很髒亂的老人？」
「就是那個說話走路都超奇怪的農夫？」
「對，當時他離我們很近，所以我立馬就斷定他是人類了。」
「還有什麼人能讓阿吉放過他呢？難道也是救過她的人？」
「有兩種可能，一個是孩子的父親，但是看他神志不清、瘋瘋癲癲的樣子這幾十年過得並不好，也許是當時他沒有幫忙也沒有傷害她，阿吉只是因為他的特殊身份饒了他一命。」
「有道理，那另一種可能呢？」
「另一種可能就是他是第一個咬阿吉的人，所以阿吉要讓他生不如死。」
「嗯也有可能。」
「你傾向哪一種？」
「我比較傾向第一種，那個老漢的樣子雖然邋遢但是沒有受太大的傷害。」
翠子點點頭跟我想的一樣。接下來只剩下解決他們之前的恩怨了，現在只希望那個孩子還活著，不管以什麼樣的方式，如果沒有是不可能化解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沒有跟翠子討論那個孩子的事，翠子也沒有主動提起，在這件事上我有種直覺翠子跟我期盼得一樣，她也想「天真」一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