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顥向來不是什麼善茬。
或者說,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實際上都不是什麼善茬。
更不要說是這些士大夫集團、世家集團的人了。
「武安侯,你如果是針對我,我覺得大可不必。」
「我們都是為陛下為朝廷效力,為黎陽朝貢獻自己的一切的臣子。」
「可如果你執意要針對我們,因為想要奪權就危害陛下性命的話,那就休怪我與整個士大夫階層不客氣了!」
頓時,這位崔顥大人直接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上。
武安侯臉色一沉,他本是想譏諷一番對方,卻沒想到被對方怒懟的無言以對,只能緊緊握住拳頭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可最終一個字說不出口了。 🄼
「你這個混蛋!」
武安侯低沉著聲音嘶吼出這麼一句,他只是一介武夫,論懟人的能力肯定沒有崔顥這種文官中的翹楚厲害,只能說這麼一句。
換做常人被折磨怒懟,尤其是文人文官,只怕早就動了真火,可崔顥不是一般人,他只是輕笑了一聲,不以為然的說道「武安侯,切記,你我皆為天子朝臣,所需要做的僅僅是為天子著想。」
「你若想要立下軍功,讓你們軍方與武官集團的實力不斷變強的話,那你去攻打大齊朝亦或是西秦朝等國。」
「切記,不要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慾而危害陛下的安全,不然你就是死上一萬次也難以謝罪!」
這一次,崔顥再度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以武安侯的心機肯定無法怒懟回去。
這一刻,所有人都不禁的愣在了原地,然後紛紛的垂下了眉頭,臉色變得尤為古怪了起來。
這到底是在幹什麼?
明明是商討大事,討論如何對付蘇玄,怎麼就演變成兩大官僚集團之間的爭鬥了?
這個硝煙味道可不是一般的濃郁啊!
武安侯的眸中閃爍過好幾道寒芒。
「若非忌憚這些根深蒂固的世家門閥,本將絕對會出手剷除掉這個奸佞小人!」
「他之所以不讓陛下前往戰場之上,無非是擔心我們軍方與武官集團的實力會得到大幅度的增長。」
「一旦到了那一步,後果必將是無法設想的了!」
「所以這個崔顥才千方百計的阻攔,目的就是為了斷絕這一切……還真夠狠辣的啊!」
這一刻,武安侯愈發的緊握拳頭,如果可以的話,他恨不得現在就出手了斷了對方。
崔顥何嘗不知道武安侯的心思,只是不住的輕笑著,似乎是在嘲弄這位武安侯,弄的後者整個人幾乎要暴走的時候,崔顥這才緩緩地開了口。
「罷了,同為朝廷效力,你我之間理當摒棄前嫌,而不是在這裡你一言我一語的,如果這一次的事情安全係數足夠高的話,你到底想做些什麼,那便放手去做,莫要讓陛下涉險。」
「另外,武安侯,你記住,陛下事關國本根基,不可以輕易走動,你……」
崔顥不住的開口念叨著,似乎認為自己占據了上風。
可下一瞬,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傳出了。
「這有什麼,朕前去一趟便是了。」
瞬間,崔顥到了嘴邊的話全部說不出口,只能這麼傻傻的瞪著武安侯,當然,這一句話來自於黎陽天子。
武安侯頓時露出了大喜之色。
他本被這崔顥氣的不輕,正無處發泄,結果黎陽天子一開口,自己直接占據了上風!
好!
實在是太好了!
正當他樂呵不已的時候,又是一道不太和諧的聲音傳出,令全場陷入了短暫的死寂中。
「武安侯,你也莫要得意,這一次我代表的不是你為首的武官集團,也不是文官集團,更不是武林世家、士大夫集團!」
「這一次,朕代表的是我這天下億萬的子民,為他們尋來一道信仰,僅此而已!」
黎陽天子這一番話的意思很明白,無非是說明黎陽天子這一次的目的就是為了扶持起整個國教,可不會因為其他原因而扶持起其中任何一個派系。
這是權力之爭!
看似是文臣與武將兩大利益集團之間的爭鬥,可實際上何嘗不是他皇權與兩大集團之間的爭鬥,無論是哪一方贏都將威脅到皇權。
所以黎陽天子才會認可襄陽王的話,打算去勸降蘇玄,讓其為首創立起黎陽國教,這樣一來,就會形成三方鼎足的局面,而自己與皇權依舊會屹立於三大利益集團之上。
黎陽天子不單單是一個善於治國、打仗的強人,在對付這些臣子的手段上也堪稱一絕,將帝王心術玩弄到了一個爐火純青的地步。
全場很快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應答些什麼了。
尤其是崔顥與武安侯,他們的臉色尤為難看起來。
「若是如此的話,那對於我們而言可算不上是什麼好事情啊!」
「可不是,三大利益集團的紛爭,雖然更穩固一些,但想要贏得這一戰的話難度係數將更大……皇權將屹立不倒啊!」
這一次,崔顥意識到了,眼前這位陛下的最終的目的,可能不單單是為了天下蒼生,更是為了所謂的皇權著想!
「我們這位陛下的城府是真夠深的,每一步都走的極其的小心謹慎,一般的人肯定識破不了這些!」
「罷了,無論如何,我們接下來都理當是走一步看一步,不然必將後患無窮了!」
所有人紛紛朝著四方散去,這一次的朝會明顯是不歡而散的。
但黎陽天子嘴角微微上揚。
他很清楚,兩大官僚利益集團的代表心裡都不會好受,而這正是他想要達成的結果。
只要能夠達成了這個結果,後續的一切都將更好談了些。
所有人紛紛退散開來,他們愈發的意識到了,這一次的事情的背後肯定有不小的麻煩,黎陽天子已經準備拿著兩大利益集團開刀了。
而蘇玄也是在這個時候獲悉了消息,一切都來自於朝堂之上一位官僚,也正是蘇玄安插在黎陽朝廷的一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