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亦酒也有點嫌慢。
靈火強度受修為限制,她就是把靈火玩出花來,威力也卡在築基期上,而黑曜寒鐵又格外堅硬,只能慢慢來了。
而且她前世習慣了虛空煉器,也習慣了天火,乍然回歸這樣落後的煉器方法,也著實非常不適應。
待到所有弟子差不多都煉完,火襲月長老已經開始點評弟子們的作品時,黎亦酒才收了靈火。
火襲月說話向來不饒人,嫌棄地撥了撥弟子們的煉器成果,不客氣地道:「你們管這玩意兒叫靈器?就你們這些破銅爛鐵,拿去給民間的廚師切菜人家都嫌鈍。」
「……」
別罵了別罵了,再罵要哭了。
眾弟子們剛升起的一點得意很快就被火襲月碎成渣,恨不得把自己煉出來的破銅爛鐵生吞銷毀。
而後他們注意到已經收火了的黎亦酒,大聲嚷道:「長老,黎道友也煉好了,您快去點評她的吧!」
都是菜雞,不能只罵他們。
瞧那五十九煉的什麼玩意兒,亂七八糟的黑色碎塊一堆,看不出有絲毫用處,他們頓時心理平衡了。
他們再菜也有五十九墊底。
跟我說:謝謝五十九。
長老快去罵她吧。
他們露出看好戲的神色,卻見火襲月長老一改方才的挑剔,驚喜地開口,「這是……明燈神器?!」
「???」
什麼玩意兒?!
神器?!
五十幾煉出神器了?!
他們煉的東西連黃品靈器都不算!五十九就已經能煉神器了?!
眾弟子人都嚇傻了。
黎亦酒自己也懵了一下,「……什麼玩意兒?」
她靈火受限,目前也是煉不出神品靈器的。
頂多也就天品。
而且她現在煉的東西根本沒刻道紋,沒有等級,旁人看來就是黃品都不算。
火襲月怎麼看出來神品的?
火襲月捧起她面前的一堆零件說:「這是傳說中的明燈神器!據說可以遠程殺敵,速度迅猛,威力和射程遠勝弓弩!是明燈祖師獨創的兵器,後人稱之為『明燈神器』!」
「……」
原來神器是一個稱號。
還帶上她的名字,好中二。
黎亦酒尬得頭皮發麻,默默看著自己煉出來的「明燈神器」……這不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手槍嗎?
而且這也不是她獨創的,是她從現代帶來的。
她頂多算個二創吧。
因為她在現代是個守法公民,對於這玩意兒只知道一些基礎的結構和原理,且兩個世界材料和使用情境也不一樣。
前世她是經過長時間的摸索才發現以黑曜寒鐵煉製最合適,並研究出了適合修士使用的、能融合靈力使用的手槍。
方才她看到黑曜寒鐵就手癢了,要不是材料不夠,她都想整一把AK,讓修真界見識一下什麼叫做賽博修仙。
主要是她現在沒什麼有效的防身武器,槍的威力遠超同等級的靈器,很適合她這種人見人殺的菜雞。
不是她愛用槍崩人。
火襲月驚嘆過後,又遺憾地將零件還給她,「可惜祖師傳承有損,沒有留下組裝和使用方法,萬年來無一人重現明燈神器的威力,我們只能靠想像描繪其風采了。」
「……」
正要組裝的黎亦酒頓住,後世的人這麼菜嗎?
一萬年連怎麼組裝都研究不出來嗎?
這也不難……吧?
如果所有人都不會的話,她一個築基菜雞卻組裝成功了就不太好圓了。
她只好假裝自己也不會。
火襲月也沒想過她會,她能煉出來已經很不可思議了,「行啊小酒兒,你也是明燈祖師的忠實信徒吧?此明燈神器有四十六個零件,個個精細小巧,你竟都記住了,煉得和祖師留下的圖紙一模一樣,若是能找到組裝和使用之法就好了……」
祖師本人微笑不說話。
怎麼還不下課?祖師要乾飯了。
眾弟子聽著長老大肆誇獎五十九,又看了看自己被批得一文不值的作品,鬱悶地低聲抱怨,「不知道使用方法,煉出來了又有什麼用,我們的好歹可以切個菜……」
怎麼也比五十九的有用吧?
火襲月耳充目明,這樣的議論逃不過她的耳朵,淡淡道:「但凡爾等細細對比,就不會發出這種輕狂之語。」
黎亦酒旁邊的陸鹿看得最清楚,驚嘆地把玩著那些手槍零件,「好牛哇!一點雜質都沒有,還將黑曜寒鐵帶有的刺骨寒氣去掉了,觸感微涼舒適,跟玉一樣,但又無比堅硬。」
她拿起自己有些粗糙的寒鐵九節鞭,搖了搖黎亦酒的手臂,「黎道友教教我,我也是用黑曜寒鐵煉的,怎麼區別那麼大,我要是萃取的時候能做到你這樣,靈器的威力一定會大大提升!」
黎亦酒側首看了她的九節鞭一眼,「你已經做到目前的極致了,只是靈火石的火候不好把控,且燃燒時也有雜質,難以細緻地萃取,不如回頭我教你儘快凝自己的靈火。」
快速凝聚靈火這樣的秘技竟然可以告訴她嗎?陸鹿驚喜地抱住黎亦酒,「哇!黎道友你真好!」
這時下課的鐘聲響起。
黎亦酒收起手槍零件,推了推扒拉在她身上的陸鹿,「走走走,下課了,我找個安靜的地方教你。」
「好嘞!」
陸鹿一蹦一跳地跟著她。
火襲月正要叫住黎亦酒忽悠她入自己門下,忽而感到腰間靈鏡震動,拿起來一看,臉色覆上一層冷意。
親傳弟子問道:「師父,怎麼了?」
「我下山一趟。」
火襲月留下這句話便消失了。
其他弟子不明所以,一邊因火襲月長老方才的話而羞愧,一邊看著黎亦酒和陸鹿的背影艷羨懊惱。
這五十九學得雖然儘是偏門左道,但有些偏門左道還挺有效,而且她竟然這麼大方地願意教給別人?
他們十分意動,卻又不好拉下臉來去請教,糾結不已。
黎亦酒對他們的糾結渾然不知。
凝聚靈火又不是什麼難事……祖師認為。
她很快就教會了陸鹿,在陸鹿專心練習的時候,她則輕車熟路的做好偽裝下山了。
下山第一件事自然是乾飯。
進入靈膳食肆時,她發現今天的客人多了不少,靈膳一般價格較為昂貴,凡人吃不起也不能吃,吃的都是修士。
客人多了就是修士多了。
而且黎亦酒敏銳地發現,這些修士大多服飾隨性,沒有統一的特徵,顯然是散修。
這麼多修士齊聚一堂肯定有熱鬧可瞧,往常一般會進包廂用餐的黎亦酒今天決定在大廳角落坐下吃瓜。
眾人的議論傳入她耳中。
「天衍宗可真大手筆,一個鍊氣期而已,竟捨得拿出一萬上品靈石來懸賞……」
「天衍明珠柳蘇蘇果然名不虛傳,天衍宗上下都將她當做掌上明珠,傷她一根毫毛都會被追殺到天涯海角。」
「不過這柳蘇蘇確實是驚世奇才,小小年紀就結了金丹,是如今最年輕的金丹修士,而且傳聞她還貌若天仙,這樣的天才生在我家,我也得當寶貝疙瘩護著。」
「果真得罪柳蘇蘇就是得罪整個天衍宗,這蘇流怎麼如此想不開要去暗害她呢?」
「據說是因為自己資質太差,就嫉妒資質好的小師妹。」
「嘖嘖嘖,真是心如蛇蠍。」
一名修士拿起一張懸賞令拍案道:「這樣同門相殘的敗類就是沒有這一萬賞金,我也要替天行道除了她!」
另一名修士拱手,「道友真乃性情中人,在下佩服,可惜我生活拮据,這賞金不能不要,道友既然視金錢為糞土,待到成功取下蘇流首級之時,不如將賞金讓給在下?」
「……想得美。」
「也不知這蘇流到底藏在哪兒了,不是說她最後就消失在清心山麓地界嗎?我們都快把這一塊兒翻遍了,就差掏茅坑了……」
「奇了怪了,她一個鍊氣期,還受了重傷,短短時間能去哪兒?」
「……」
角落裡的黎亦酒沉默了。
哦豁,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原來這些人是來殺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