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祖師是個大騙子

  黎亦酒對於他們的反應並不意外,平靜地召出鸞鳳劍。

  二人面色一變,似乎對鸞鳳劍竟然還在她手中這件事十分意外。

  同時還注意到了她手腕上的青玉鐲,隱隱感到一絲不對。

  但此時箭在弦上,他們做過的事不能暴露。

  黎亦酒,必須死。

  孫三和趙四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狠戾之色。

  此時四下沒有其他人,那些修士短時間出不來,正是解決黎亦酒的好時機。

  如若錯過,後患無窮。

  二人一個是化神中期,一個是化神後期,察覺到黎亦酒的修為也已經是化神了,但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攻了上來,眼中閃過一絲血紅之色。

  黎亦酒風輕雲淡地和他們交手,其實她可以一招解決了他們,但卻沒有這麼做。

  而是一邊漫不經心地打壓著,一邊閒聊般談話,「孫三,趙四……這兩個名字起得有點敷衍。」

  「與你何干?!」

  二人面目猙獰地襲向她,眼中的血色越來越深。

  「叮!」

  黎亦酒抬手格擋住刺向自己的劍尖,劍上倒映出她涼薄的眉眼,「你們是真叫這個名字呢,還是壓根就忘了自己叫什麼?」

  二人的神色愈發陰沉,眼中的血絲逐漸吞噬了瞳孔,「少廢話!魔女看劍!」

  黎亦酒單手持劍隨意應付著,神色帶著些許思索,「陰魂肆虐之事是從天衍宗一名名為龐三的外門長老起頭的,他用招魂聚陰之法將萬年前殘留的戾氣和殘魂重新聚集在一起,這些殘魂中稍微強大一些的可以入侵心性不定之人的神識……」

  招魂陣是血煞之陣,需要以大量活人為祭才能將那些渾渾噩噩的殘魂引誘出來。

  而後這些殘魂便會慢慢入侵奪舍他人。

  它們大多都還是殘留著萬年前破碎的記憶和怨氣,並不是完整的魂魄,很多事情都忘了,也不能完全擠出寄主的魂魄,只是和寄主融合到了一起。

  二者的惡意和恨意也扭曲在了一起,知道自己是誰但又不完全知道。

  白天的時候原主的意識會更清醒,晚上的時候殘魂的想法占主導。

  龐三真名不叫龐三,孫三趙四也不是真名,大致是隱約記得一些自己的名字而化名的。

  不過即使他們是被殘魂奪舍了,招魂陣也是他們自己清醒著地製造的。

  黎亦酒不太理解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怨天尤人?報復社會?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就像前世最初她不理解外丹道害人害己世人卻還要一條道走到黑一樣,世上什麼事什麼人都有,有些事有些人沒有必要去理解。

  黎亦酒與他們的交鋒並不專心,大多數時候都是在防守,似乎在努力回憶著什麼。

  她在思考這兩人是哪位「老朋友」的殘魂。

  這樣一萬年過去還能殘留些許意識的,在萬年前也算是個硬茬子,她應該會有點印象。

  孫三趙四卻以為她露了下風,攻擊愈發激烈興奮,嗜血的目光落在她的丹田處,伸手成爪向她襲去,「明燈魔女,你終究還是落到我們手裡了……」

  黎亦酒看到他的動作,眼中閃過一絲了悟,「『鐵爪雙雄』——孫山趙思城。」

  在她念出這兩個名字的時候,二人的動作一滯。

  黎亦酒隨即在這個時候削了他們的「鐵爪」,一劍捅了他們的丹田,串葫蘆似的扎在地上。

  二人發出悽厲的慘叫,此情此景和萬年前一般無二。

  黎亦酒隨意擰著劍柄,劍刃將他們的丹田處的血肉絞得稀爛,靈氣和鮮血如同漏氣似的瘋狂泄出。

  「外丹魔女!老子殺了你!」

  「啊啊啊啊啊啊!!!」

  黎亦酒毫不在意他們的謾罵,太久沒聽甚至感到有些親切,「如果沒記錯的話,你們是陶家的客卿,陶陽春他爹……叫什麼來著,詐屍了嗎?」

  陶家在萬年前十分鼎盛,也是除了明家之外咬她咬得最緊的那批人。

  至於原因,聽說外丹道是他們祖上研究出來的,黎亦酒反對外丹的行為戳他們肺管子了。

  孫山和趙思誠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臉色猙獰滿目猩紅地咒罵著。

  「妖女去死!去死!!!」

  「明燈魔女我殺了你!!!」

  黎亦酒看著他們的模樣,知道他們的意識並不完整,很多是都是根據本能來的。

  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全了,怎麼會知道陶家主的事呢?

  她遺憾地嘆了口氣,「可惜啊,不然還真想跟你們敘敘舊……」

  黎亦酒神色憐憫,卻毫不猶豫地了結了他們,「不過再來人間一回,看到這內丹盛世,想來你們也如願以償,可以含笑九泉了。」

  「明燈魔女……」

  兩人口中涌著散著力氣的血,瞪大的猩紅雙目死死地盯著她,嘴要發不出聲音還在一張一合,顯然和「如願以償」「含笑九泉」一點關係都沒有。

  殺人誅心。系統暗中腹誹。

  讓外丹道看內丹盛世,他們沒再氣厥過去都算是鐵打的心理素質了。

  陰魂的事有它鍋,它看著她兇殘的模樣不敢吱聲,而後提醒道:【主人,有人出來了!】

  黎亦酒拔出劍,才抬眸看向愣在神像下的修士們,「感覺如何?」

  他們呆呆地看著她染血的劍,「好、好可怕……」

  「……」

  黎亦酒沉默了一下,無語地將劍收入劍鞘,道:「我是問你們在試煉場裡的感覺。」

  「啊、哦、」

  他們如夢初醒,下意識回答,「挺好的,很好……」

  這些修士反應了半晌,才堪堪從方才的血腥場面衝擊中回過神來,看著地上莫名慘死的兩名修士,本應該厲聲質問,但此時發出的聲音卻有些小心翼翼,「你……」

  發問的人咽了咽口水,「你為何殺他們?可是他們襲擊了你?」

  黎亦酒捏訣揮袖,一道靈力沒入玉珠之中。

  玉珠上方飄出兩隻尋夢獸的影子,彩色的流光中兩個畫面浮現在了眾人眼前。

  這是孫山和趙思城的記憶片段。

  裡面是他們殺了九九八十一名孩童血祭召喚陰魂的事,場面觸目驚心。

  黎亦酒順便把方才的事也說了下。

  看著這些修士怒不可遏的神色,她道:「或許還有類似的人潛伏在仙門百家的修士之中,白日裡看起來和普通人區別不大,但親近之人應當可以發覺些許蛛絲馬跡,注意一點身邊的人,若是實在確定不了,就讓他過一遍『問心』。」

  這些修士連連點頭,而後反應過來什麼,神色古怪地看著她。

  「你……」

  黎亦酒繼續道:「追加一條規則,凡是參加試煉或想獲得祖師遺物的人,都需要經過『問心』考核,我不喜歡為心術不正之人做嫁衣。」

  他們再次點頭附和,「是是是,應該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招收弟子也想用這件法寶篩選一下,以防引狼入室,不知可否?」

  黎亦酒微微點頭,「可以。」

  這些修士頓時面露喜色,稀罕地看著這枚玉珠,時不時發出驚嘆的話語。

  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啊,還能辨別善惡,對於肅清仙門亂象規正靈域風氣大有裨益。

  而且裡面還有如此龐大的試煉場,甚至還有明燈祖師的遺物作為獎勵!

  龜大師真是不聲不響地做了件讓仙門百家受益良多的大好事啊!

  思及此,他們下意識看向黎亦酒想要出聲感謝。

  但是目光觸及她的面容,又合上了嘴,反應過來到什麼,神色再次變得古怪。

  好怪,真的很奇怪。

  方才她說那些話的語氣當真好像龜大師,他們都下意識把她當成了龜大師。

  但定睛一看,人又明明是黎亦酒。

  他們總覺得哪裡不對,迷惑地面面相覷,最後看向了清心宗的人。

  你們宗門的弟子變得如此厲害,一個人幹掉了兩個化神,對此你們沒什麼感想嗎?

  清心宗的人神色比他們還複雜。

  黎亦酒一把火燒了地上的兩具屍體,連血都燒得乾乾淨淨,由此可見毀屍滅跡的手法是多麼的熟練。

  隨後她來到玉珠前,繼續琢磨試煉場應該怎麼調整。

  這些徒子徒孫有意在宗門考核也用上「問心」,那如今的規模便不夠大了。

  後面的「問道」試煉看起來倒是沒多大的問題,就是那些徒子徒孫普遍有點菜,關卡稍微難一點就卡住了。

  有些急性子的還看著近在咫尺的獎勵在抓狂呢。

  清心宗的五名長老率先進去,也都在方才出來得差不多了。

  他們走到黎亦酒身邊,不動聲色地開口,「師父,『問道』試煉中的獎勵大多是明燈祖師的遺物,這需修為較高的人才用得起,但試煉場的使用範圍應當不局限於高階修士吧?」

  黎亦酒微微頷首,「繼續。」

  見她接得這麼自然,仿佛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的稱呼。

  他們腦袋瓜子嗡嗡的,過去的一幕幕從眼前閃過,人都要麻了。

  過了一會兒,藥無疾建議道:「那些珍貴的祖師遺物普通弟子很難得到,以至於前期的試煉沒有激勵,不如再放入一些較為普通的丹藥和靈寶作為年輕弟子的獎勵?」

  黎亦酒目露認同,但無奈攤手,「可裡面那些已經是我手裡最普通的東西了。」

  「……」

  他們沉默了一下。

  火襲月道:「豈能一切都讓師父自掏腰包,弟子是仙門百家的弟子,獎勵自然也該各宗門都出一些,能不能拿到就各憑本事了。」

  黎亦酒點頭,「有道理,那我再開個獎勵投放渠道,你們愛丟什麼進去就丟什麼吧。」

  金雕拿出小本本將所有需要修改的地方都記下來。

  黎亦酒看向他們,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又催促了一下其他修士,「踴躍發言,這關乎你們的切身利益,我可不是隨時都有耐心做這種老媽子帶孩子一樣的事。」

  「……」

  他們說了些不輕不重的問題,看她的神色越發詭異,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目光還落在了她腕間的青玉鐲上,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瘋狂暗示什麼。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鐲子剛剛不還在龜大師手上嗎?

  一個可怕的念頭逐漸升起……

  黎亦酒知道他們為何如此,但只當沒看見。

  最終性子最急的符陽子憋不住了,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師父……你為何要這麼做?」

  他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顯然難以接受這個明顯近在眼前的事實。

  在清心宗幾位長老中,他絕對是最丟臉的。

  他立馬就想起了自己課堂上罵黎亦酒朽木不可雕也,還讓黎亦酒畫一百遍王八,轉頭就屁顛屁顛地向龜大師請教,自己傻不愣登地把這一百遍王八給畫了。

  問題是他竟然完全沒發現?!

  剛剛他還當著她的面罵黎亦酒來著。

  他祈禱著其中有什麼誤會,或許是黎亦酒這個混球耍他們玩……

  但殘酷的現實讓他失望了。

  黎亦酒坦然地回答了他的問題,就像是過去坦然地告訴他自己讓他畫王八是在逗他玩一樣。

  她道:「當時剛借屍還魂,修為低下,危機四伏,以一個年輕弟子的身份暴露出太多容易引人注目,但我又不可能完全藏著掖著,便只好再杜撰一個身份了。」

  現在就沒有這個顧忌了。

  「還有就是……」

  黎亦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們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樣子挺好玩的。」

  「……」

  她的徒兒陷入死一樣的沉默。

  符陽子很想原地飛升。

  其他修士聽了她的話,像是明白了什麼,不敢置信地看著她,「所以,你、你就是……」

  黎亦酒不甚在意地開口,「多大點事兒,大驚小怪做什麼,繼續說說試煉場還有什麼要改的。」

  這事兒還不大嗎?這也算大驚小怪嗎?!

  他們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太離譜了,太離譜了,黎亦酒就是龜大師,龜大師就是黎亦酒,這倆人竟然是同一個人?!

  所以從始至終,在千聖論道台上碾壓全場的是黎亦酒,把他們玩得團團轉的是黎亦酒,見證了他們對她兩個身份不同嘴臉的也是黎亦酒?!

  ——殺了他們算了!

  他們很想罵娘,但同時也意識到她就是龜大師,所以龜大師的能力她都有,不好得罪。

  而且對他們恩惠良多,現在還在為造福靈域的試煉場的事操心。

  他們吃人嘴軟,顯然也提不起什麼底氣來質問她。

  這時試煉場其他的大部分靈域修士也陸陸續續出來了,正要說什麼,見到他們古怪的氣氛,有些摸不著頭腦,「你們這是在……?」

  一個個都盯著黎亦酒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