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赤焰鳥停頓的時候,五位太上長老趁著這個機會朝他衝過去。
赤焰鳥目光一銳,用滾燙的火焰形成火牆將他們逼退,催促饕餮道:「麻利點!」
饕餮哭喪著臉,但還是張開自己的血盆大口,巨大的身形遮天蔽日,口中猶如一片深淵,仿佛能把天地萬物都吞下去。
五位太上長老驚恐地想逃竄,但饕餮口中噴出一陣迷霧讓他們瞬間失去了行動能力,只能瞪大眼睛,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吞沒。
饕餮這五個人吞下去後,有點反胃地嗝了一下,碩大的眼睛在其他人身上掃過。
眾修士卻以為那是沒吃飽的意猶未盡的眼神,頓時毛骨悚然地後退。
吃了五個合體期還沒吃飽?!
「回來。」
江夜雨聲音平靜。
圍殺五位太上長老的靈獸瞬間收斂殺氣落地,回到他身後,眾人鬆了一口氣。
差點以為無人之境要大開殺戒。
饕餮也化為了人形,委屈巴巴地揉了揉肚子,回去的時候特意從黎亦酒身邊經過。
饕餮:嚶嚶嚶好臭……嘔。
黎亦酒挑眉塞給它一個玉瓶。
饕餮眼神一亮,驚喜地雙手碰過玉瓶,而後又朝她張開深淵大口。
就在黎亦酒旁邊的陸鹿以為它一口吞了黎亦酒的時候,它從裡面掏出一堆東西塞進黎亦酒懷裡,是各種天材地寶和漂亮的寶石,嘩啦啦地堆了她滿懷——還好上面沒有口水。
黎亦酒手疾眼快地抱住東西,注意到周圍的目光,有些好笑地傳音道:「好了好了,謝謝你的禮物,快回去吧。」
饕餮開心地拿著玉瓶回到了靈獸群中,祖師收下了見面禮,還送了「糖」!
它顯擺了一會兒,卻半晌沒有聽到回應,疑惑地抬眼,就看見眾獸目光陰惻惻地圍著它——你個凶獸,還挺會撒嬌?
還嚶嚶嚶,yue,夾子精!
而且那些見面禮是你一隻獸準備的嗎?!一隻獸跑去送,功勞全被你搶了!
綠茶獸!打死它!
「……」
被嫉妒蒙蔽雙眼的靈獸們撲了過來,饕餮連忙將玉瓶塞進嘴裡,抱頭挨揍。
嗷嗷嗷祖師大人救吾!
黎亦酒看了眼被靈獸們暴揍的饕餮,有些哭笑不得地整理懷裡的東西。
這都是一些靈域已經很少見的靈藥靈果還有靈花,隨便一樣在外面都能賣成天價。
但現在被那些靈獸紮成了花束和果籃,像一堆裝飾品,就連那些看起來五顏六色像是地上撿的寶石也很珍貴,有的是稀有的彩色靈石,有的是珍貴的煉器材料。
這些禮物風格各異,黎亦酒也看出不是一隻靈獸準備的,腦海中浮現了它們各處採花摘果子的場景,無人之境都被它們薅禿了吧。
傳音給它們道:「謝謝你們的禮物,我很喜歡,也很喜歡你們。」
「!!!」
靈獸們揍饕餮的動作一頓,要不是在這裡,都要朝她撲過去了。
黎亦酒的腦海中瞬間炸出音色各異的回應,特別可愛,「不用謝不用謝祖師喜歡就好」「吾摘的是無人之境最好看的花花」「果子超甜您快嘗嘗」「我們也很喜歡祖師捏!」
江夜雨忽而看了它們一眼。
靈獸們的聲音戛然而止,害怕QAQ
這時黎亦酒的聲音在江夜雨腦海中響起,「哦對了,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江夜雨下意識看過來。
黎亦酒:「我最喜歡你。」
江夜雨霎時怔住,還不待他回神,黎亦酒就沒事兒人一樣催促道:「喂喂喂,幹嘛一直看著我,被人看見多不好。」
「……」
江夜雨只好收回目光,他的神色依舊平靜淡漠,眾人皆以為他只是因為饕餮的行為隨意看了她一眼,心口怦然無人能知。
黎亦酒整理好懷裡的東西收入空間戒指中,看到這一幕的修士們驚呆了。
那麼多的天材地寶那靈獸竟然隨隨便便掏給了一名普通弟子,看得他們都心動不已。
但可是凶獸饕餮,冒然湊過去能不能得到天材地寶還另說,萬一跟那五個天衍宗的太上長老一樣被吞了就嗝屁了。
眾人不明所以,只覺得無人之境的靈獸好東西真多,這名弟子的運氣也太好了。
以及她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剛活吞了人的靈獸都敢去招惹。
不過轉念一想,它們從始至終也只是殺了冒犯了無人之境的天衍宗的人,可以說是非常恩怨分明了,而且出手還這麼大方。
眾人稍微放鬆了一些。
天人岳的人仗著對靈獸最為了解,主動上前和它們搭話,也試圖和黎亦酒一樣拿出東西相贈,但它們的反應卻淡淡,沒有收下他們的東西,更沒有亂撒天材地寶的意思。
天人岳的人貼了冷屁股,不禁有些納悶,怎麼黎亦酒就那麼招靈獸喜歡呢?
載道真人探究的目光落在黎亦酒身上,一開始她還以為她是招靈獸親近的體質,後來仔細觀察卻發現並沒有這回事。
那她到底靠什麼得到靈獸喜愛的?就單單是神品丹藥嗎?可他總覺得她還沒有拿出丹藥的時候,有些靈獸就表現出親近之意了。
而且她面對高階靈獸沒有絲毫懼怕和緊張,像是碰見老朋友一樣熟稔自然。
思及此,載道真人忽而想起大鵬曾經說黎亦酒很像它的「一位故人」。
可他明明記得,大鵬自出生起就在天人岳地界內,它認識過什麼人載道真人都清楚,它從哪裡去認識什麼故人?
那些靈獸又為什麼不約而同地和大鵬一樣對她露出親近熟稔的姿態。
而她似乎也對自己受靈獸歡迎這件事沒有絲毫意外,像是已經習慣了。
那位「故人」又到底是什麼人,人族中能和靈獸處得好的人可不多……
有一個念頭在載道真人一閃而過,但太快也太不可思議,還不待載道真人捕捉到就流逝了,而這時一聲慘叫打斷了他的苦思冥想。
也打斷了眾人和靈獸套近乎的心思。
只見岩漿地龍一腳將秦言深踹回中央,冷笑道:「還想跑,你跑得了嗎?」
秦言深噴出一口鮮血,抬頭看著剛好就在正前方的江夜雨,他的眉眼如同端坐雲端的神明一樣平和,透出一種無形的悲憫來。
他猶如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叩首哀求,「帝君饒命!我確實和岩漿地龍有過節,但從未有殺它之心!更沒有冒犯無人之境的意思!在無人之境的閣下要它的時候我二話不說就奉上了,求您饒過我這一次!」
江夜雨如同沒聽到一樣。
還敢去糾纏帝君?!
岩漿地龍厭煩地過去拽他。
秦言深驚懼地大聲道:「我深得明燈祖師真傳!是明燈祖師的傳人!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祖師的面子上放過我吧!」
「哈??」
岩漿地龍鄙夷地看著他,「就你還敢自稱明燈祖師的傳人?」
自在門和清心宗的人都要氣笑了,「你個邪魔外道還敢扯祖師大旗?!」
秦言深此人陰險狠毒,若得一線生機將來定釀成大禍,清心宗和自在門的人擔心他趁機逃脫,連忙道:「帝君莫要被他迷惑了!他濫殺無辜惡貫滿盈和祖師慈悲為懷的理念背道而馳,怎麼可能是祖師的傳人!我們三大仙門才是真的祖師嫡系!他是邪魔外道!」
秦言深陰冷的目光掃過這些落井下石的人,嗤笑一聲,「你們根本就對明燈祖師一無所知,也配自稱祖師嫡系?」
眾人氣笑了,「那你知道什麼?」
秦言深深吸一口氣,直直地看向江夜雨道:「我知道祖師修殺戮道,以殺止殺才是她的理念,《青雲功》是她現存於世的最完整的功法,我是靈域唯一練到第五重的人,所以我才是她真正的嫡系,我還知道……」
「一派胡言!」
眾人群情激奮,不是清心宗和自在門的人都怒了,「信口開河,玷污祖師名譽!」「祖師豈容你如此污衊?!」「邪魔外道!」
祖師本人卻詫異挑眉,對江夜雨傳音道:「他說對了哎,有點東西,再聽聽。」
江夜雨終於看了秦言深一眼。
「繼續。」
眾人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按照史書記載的情況,玄天帝君和明燈祖師和祖師交情那麼好,本該一聽到這些胡言亂語就殺了他才對,怎麼還容許他繼續胡說八道?!
難道說他跟明燈祖師的關係並沒有傳聞中那麼好?所以才任由他人玷污祖師名譽?
畢竟他身為天界之神,定然不願久居人下,萬年前的事誰也不清楚……
思及此,眾人有些心驚膽戰。
岩漿地龍聽到江夜雨開口,也不得不鬆開秦言深,退到一側。
秦言深見此心中大定,不屑地瞥了眼眾修士,對江夜雨道:「帝君,我還知道,您和明燈祖師是情投意合的道侶!」
這些話猶如一道驚雷,炸在眾修士耳中,眾人不敢置信地看著秦言深。
道侶?!他瘋了吧?!
祖師清心寡欲哪來的道侶,而玄天帝君更是無心無情,怎麼會和人談情說愛?!
在世人眼中,他們就是那種志同道合惺惺相惜的朋友,生死契闊的友情被秦言深說成兒女情長,他這簡直是在造黃謠!
還當著人家的面!
眾人匪夷所思地看著他作死,落井下石的心都沒了。
不管玄天帝君和明燈祖師的關係是不是和傳聞中那樣好,是個人都無法忍受這種誹謗吧?!
就跟和好朋友走在路上,一個人突然對你們說「你們兩個關係那麼好,一定是睡過吧」一樣,多惡寒啊!多冒昧啊!
果然是邪魔外道,心太髒了!
而後他們還聽到秦言深自認為投其所好地對玄天帝君道:「您和明燈祖師的愛情令晚輩萬般憧憬,天無絕人之路,祖師這般人物定然不會真的消散於世間,晚輩相信您貴為天神滯留在靈域,想來是在等祖師的轉世,晚輩祝您早日和祖師相逢,您和祖師一定會和雙神劍一樣,鸞鳳和鳴,比翼雙飛……」
靠,他還腦補了一出苦情戲!
還鸞鳳和鳴雙神劍,世間不就鸞鳳劍一把神劍嗎?他連這種細節都腦補出來了??
這麼會編,修什麼仙啊,去寫話本得了!
眾人聽著都覺得炸裂,玄天帝君怎麼還不讓他永遠閉嘴,這麼能忍嗎?
黎亦酒驚訝地對江夜雨傳音,「哇哦,他好懂,連我們的CP劍名都知道!」
果然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敵人,清心宗那群人還造謠她斷情絕愛來著。
這時秦言深陰冷的目光移到了黎亦酒身上,然而黎亦酒卻仿佛知道他要說什麼一樣,在他開口前就笑著起身了。
她來到江夜雨面前,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拿出鸞鳳劍挽了劍花遞給他,笑盈盈地開口,「原來鸞鳳和鳴是對劍,有幸得了祖師佩劍,如今一看,還是交由祖師的道侶保存為好,就是不知可否見識一下另一把和鳴劍?」
「……」
江夜雨陪她演,拿出和鳴劍,雙劍頓時震動嗡鳴,猶如一對鸞鳳在交頸和鳴,纏綿悱惻。
眾人錯愕地看著這一幕。
還真有一把和鳴劍?!
鸞鳳和鳴,鸞鳳和鳴,這明明白白就是道侶恩愛的意思,而這是祖師親手煉的劍,這不就是說秦言深說的都是真的?!
祖師真和帝君有這層關係?!
清心寡欲的祖師竟然有道侶?!
無情無心的神竟然會談戀愛?!
過去的認知受到衝擊,眾修士神色都呆滯了,宛如三觀被打碎重組了。
尤其是崇尚清心寡欲的清心宗,清心宗很多人修無情道,甚至還有人自宮修道,認為這可以接近祖師的理念——可祖師有道侶啊!
祖師沒有清心寡欲啊!
那他們到底學了個什麼東西?!
感情只有他們是孤寡??
孤寡一生的謠言終于澄清了,黎亦酒心情愉快,將鸞鳳劍放入江夜雨手中,看著他的眼睛含笑開口,「鳳凰于飛,和鳴鏘鏘,願帝君與祖師鸞鳳和鳴,永結同心。」
江夜雨睫羽微顫,耳垂都要紅了,卻還得陪她演,收下鸞鳳劍,輕聲說:
「多謝。」
黎亦酒終於笑著收回目光,沒有再調戲他,仿佛真的只是去送一把劍一樣雲淡風輕地轉身離開,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
徒留江夜雨看著手中的雙劍平復心情,在眾人眼中就是思念道侶失魂落魄的模樣。
眾修士呆滯了很久,才接受這個事實,這時注意到了送鸞鳳劍的黎亦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