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口,姜瓖雙手一推八仙桌,坐在太師椅的身體連同椅子向後滑開,四個跪下的衛兵已經起身擋在了姜鑲的身前,準備用肉身替大帥擋災了,同時喊道:「保護大帥!」
「咣啷」幾聲,門外聽到聲音的衛兵已經刀出鞘衝進了房門。
他們可是見過吳千戶手段的!
吳惟華連忙擺手大聲說道:「不可!玥兒!」
吳千戶看著這些人的表現,呆呆發愣了一會兒,突然「哈哈哈」笑了幾聲,緊接著把桌子的酒壺拿起來,一飲而盡,趴在桌子上又抽泣起來。
吳千戶這一笑一哭,讓眾人摸不著頭腦面面相覷,這和他們見到的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錦衣衛千戶截然不同。
吳惟華拍了拍侄女肩膀,說道:「玥兒,二叔知道這個差事讓你受委屈了。」
吳千戶抽泣了一會兒,平靜下來,對著吳惟華萬福,說道:「本以為只是一路過來,到此地完成差事就回去了。可現在,不僅差事不了了只,卻與那個全小四以夫妻名義生活了快半年了,這讓我們怎麼面對澤潤啊?」
吳惟華說道:「玥兒,所以你想殺了全小四,好給澤潤一個交代?這樣也好,殺了這個全小四,澤潤自然就明白!」
姜鑲見吳千戶要殺的並不是自己,也放下心來,可他聽到這裡還有私人恩怨,也不好插話,只是冷眼旁觀。
吳千戶面色稍好點,說道:「那就請姜大帥把全小四一家三口都抓來。」
姜鑲「嗯」了半天,剛要說話,就聽身後有人說道:「大帥,那個全小四一家都跑了。」
剛才師爺一聽說吳千戶要「殺人」,嚇得一屁股就坐地上了,順勢滾到姜鑲的太師椅後面躲了起來。剛才,姜鑲一退椅子,直接把師爺擠到了牆角。現在看來,已經沒有危險了,師爺又智商在線了。
「此話怎講?」
吳千戶轉頭看向師爺。
姜鑲插話說道:「是這樣的,前幾天,李匪逆賊張天琳帶手下翻過府衙後牆妄圖逃命,闖進了你家那個院子,我帶人去追殺,發現全小四身上有功夫,就命人留了心。後來發現昨夜行刺之人居然是賢侄女,自然要去抓拿相關人犯了。可等士兵到那個院子的時候,早已人去房空了。這麼看來,賢侄女和那個全小四不是一夥的?」
吳千戶說道:「我怎麼能和一個鄉野村夫是一夥的呢?」轉而又恨恨地說道:「還請姜大帥下令抓拿全小四,然後把他交給我,讓我處置可以嗎?」
姜大帥說道:「小事一樁。一拿到全小四,立即就交給賢侄女!」轉頭命令道:「重新開席,給吳玥姑娘壓驚!」
姜鑲把吳惟華叔侄安頓在館驛,讓師爺趕緊通知全小四留在那個小院裡,輕易不要露面,並召集手下將領連夜議事。
師爺心領神會,自己去安排全小四。
全小四送走師爺,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看著天空上遮避月光的烏雲,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了。
小芳拿著一件衣服從房間出來,走到全小四身後給他披上,柔聲說道:「夜間露重,披上衣服。」
全小四站起,把衣服披上,拉著小芳的手說道:「這個姜大帥不知道有什麼用意,憑著為了我們安全的幾句話,就把我們限制在這個小天地里……」
小芳用手堵住全小四的口,把頭埋在全小四胸前,說道:「四哥,我不怕死!我這條命,要不是為了照顧尚喜,早就應該在高陽隨老爺去了。能活到現在,已經算是老天對我的偏愛。」
「芳妹,幹嘛想到了死?還不到那個時候!」
全小四把小芳摟緊了一些。
小芳說道:「我們在這個小院子裡,和坐牢有什麼區別?四哥,哪天他們要動手,你不要管我們。我們一家,能跑出去一個是一個!」
全小四說道:「還不至於!一個邊關的總兵,要想殺我們,就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他之所以現在不殺我們,就一時半會不會殺我們!」
「四哥,你說的是真的?」小芳仰起臉看著這個能跑而沒有跑的男人!
全小四點頭說道:「我只是不知道姜鑲為什麼這麼做?居然要以這種方式來保護我們?儘管他說的未必是真,可也沒必要對我們說謊!按道理,在大同這地界,他就是一方霸主,居然還會有他忌憚的人物?」
我估計:姜瓖在和滿清媾和,頭腦中那個聲音又出現了。
在遼東,的確有官員投靠皇太極,也只是個人行為。當年祖大壽帶手下集體投降,可立馬就又反了水。因為誰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做漢奸!
全小四立即反駁了頭腦里那個聲音:姜瓖投靠李闖逆賊,那是為了給弟兄找條生路,逼不得已。可要投靠滿清,做漢奸,姜鑲的手下就不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