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全爸爸聽到兒子房間傳出鬼哭狼嚎的聲音,推開兒子房門,看兒子全曉世穿個大花褲衩光個膀子戴著耳機正全神貫注盯著電腦屏幕大呼小叫,就知道兒子又打了一夜的遊戲,氣得不要不要的,走到兒子身後,一把打掉兒子的耳機,對著眼眶烏黑一臉懵逼的兒子吼道:
「你大學畢業也不知道找個工作,成天就在家打遊戲,還能有點出息嗎?」
全曉世既委屈又無奈地扔掉滑鼠,倔強地梗著頭,說道:「爸,你是不知道:現在找工作多難!」
全爸爸一臉不相信的神情,說道:「你好歹也是個211畢業的,找個工作都不行?我看,就是你懶!別給自己找藉口!」
全曉世一臉無辜地說道:「211?現在985的又能怎麼樣?985的碩士都找不到工作!誰讓我學的是歷史呢!這就是一大坑專業!我把愛好當成了專業!」
全爸爸看著兒子疲憊的面容和委屈的神情,為自己在兒子報高考志願的時候,自己當初沒能給出更好的建議而自責,面對躺平的兒子既心疼又無奈,今年各行業都不景氣,都在裁員,偏偏這幾年又都是海量的畢業生,家長和找工作的孩子都是「鴨梨山大」,說道:「爸也知道你不容易!可總逃避也不是辦法啊!你看看你,身上沒有二兩肉!頭髮也不知道剪剪!工作找不到,也要把自己收拾立整點啊!和小芳出去溜達溜達!沒錢,爸給你!別整天就知道打遊戲!」
「小芳?她這兩天正生氣呢!不過這全是小事!」全曉世左手摩挲著右肩頭一個已經結痂的牙印,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有心沒心地敷衍著爸爸。
他現在只想讓爸爸快點出去,好滿血復活,再和那幾個菜鳥對手幹上一局。
「你爸給你取名全曉世,是希望你能通曉世事,將來大有作為!不是讓你對什麼都不在意!什麼叫「這全是小事」?你說說,什麼是大事?」
全曉世站起來滿懷激情大聲說道:「男子漢大丈夫當文能興邦,武能定天下!橫刀立馬,仗劍走天涯,蕩平天下一切邪惡!駕長車,踏破賀蘭山闕。壯志飢餐胡虜肉,笑啖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全爸爸眼睛眨巴幾下,說實話,兒子的話沒太聽明白,疑惑地指著電腦屏幕上廝殺的小人問道:「兒子,你就在這上面挺長槍笑傲江湖?」
「爸……這就是電腦遊戲,這全是小事!」全曉世不以為然地說道。
全爸爸問道:「那你倒是說說什麼是大事啊?你總得干點啥吧?」
全曉世咔吧咔吧「黑眼圈」問道:「爸,我們家啥時候搬家啊?」
一提到拆遷,全爸爸眼中全是不舍,看著老屋中各種雜物,說道:「這些東西,你們年輕人都看不上了。可這些東西有許多都是我爺爺我奶奶留下來的,有他們的紡車,有他們親手做的麻鞋,雖然不值錢,可那也是一種念想,一種回憶……跟你說了,你也不懂!這拆遷補償還沒談妥呢!幹啥?」
全曉世嬉皮笑臉地問道:「爸,我現在找工作真的不容易。作為根正苗紅的農村娃,好工作輪不到我;不好的工作,我也不愛干。我是這麼想的,等動遷款下來,我想創業。就憑我們家這大院子,拆遷款怎麼也得給個幾千萬吧?」
全爸爸知道兒子說的都對,這些年城市發展太快,老宅周邊耕地都蓋了高樓,反倒是周圍幾戶鄉里鄉親的老宅成了市中心的「傷疤」,急需拆遷,自家幾輩都是農民,突然就成了城裡人了。
全爸爸斜著眼睛看著兒子問道:「這是不是你躺平的底氣啊?怪不得你總說「這全是小事」?原來你一直惦記家裡的拆遷款呢?你那笑傲江湖的豪情哪去了?」
全曉世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我這也是生不逢時!這要是在古代,我就是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的神仙!哪還有什麼姜子牙,諸葛亮?四大名著的作者都得改成全曉世!」
「要說生不逢時,那也是你爸生不逢時!你爸要是早生五百年,你也就跟著早生了五百年!」全爸爸伸出手摸摸兒子的頭,又摸摸自己的頭,還好,沒發燒!厲聲吼道:「把電腦關了!立即上床睡覺!你看看你,都什麼樣子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你再玩遊戲,連命都沒有了,還創什麼業!我下班回來,你不把精神頭養好,一分錢也不會給你!還創業呢?到時候,你去要飯吧!」
全爸爸氣哼哼轉身出門騎著電動車上班去了。
看著老爸的身影出了院門,全曉世重新坐在電腦前面,準備和對手一決高下,分出個公母來。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全曉世都不知道自己被對手「虐死」多少回了,正全神貫注等待著「滿血復活」呢,一隻手「啪」的一聲拍在他的後背上,好懸沒把全曉世嚇昏過去……
「呵呵……」幾聲稚嫩的笑聲傳來。
五歲的外甥看著臉色煞白瞪著熊貓眼的舅舅細聲細語慢吞吞地對舅舅真誠地說道:「舅舅,你玩遊戲的水平太差了!你還是別玩了!我站你後面,這一會兒,你都死八回了!等我從幼兒園回來,我教教你吧!」
全曉世鼻子好懸被氣歪了,說道:「哇靠!你好懸沒嚇死我!去!去!去!我這正煩著呢!你咋還不去幼兒園?」
小外甥說道:「姥姥剛給我餵完飯!這就去!」
全曉世一本正經地說道:「你還是快去吧!你要不在家,我早就把對手打跑了!」
「你就吹牛吧!菜鳥!」小外甥不等全曉世站起來,「呵呵……」一路壞笑跑出房門,拉著姥姥出了家門。
「曉世,你睡會吧!別再玩了!」媽媽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我把院門從外面鎖了!你放心睡吧!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好了!一會兒我就睡!」全曉世才不關心院門是在裡面鎖還是外面鎖呢,順口應和著。
還真不是蓋的!小外甥一走,全曉世這一把出奇的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對手比全曉世更菜,全曉世把對手打得毫無招架之功!
對話框裡面發來一句「你好帥啊!哥哥,我愛……」
頭昏腦漲的全曉世一看到這幾個字,鼻血好懸沒噴出來,頓時來了精神………
這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自己還沒成拆二代呢,妹子就順著網線找來了!正準備仔細看後面的文字……
「哇靠!黑屏了!早不黑屏,晚不黑屏!錯過一個妹子,多大的事啊!」全曉世對著屏幕就是一拳!
不對!不是黑屏!是停電!
該不是媽媽臨走的時候把電閘拉下來了吧?
不對啊!
媽媽走了有一會兒了!
媽媽肯定不會延遲停電這種技能的!
「轟隆」
什麼聲音?
「轟隆」
又是一聲!
煙塵碎屑撲面而來,嗆人的灰塵讓全曉世說不出話來。
「這房間的天棚怎麼沒了?能看到雲彩了!」
這回肯定不是小事!
這就是全曉世最後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