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江涉身體一僵,立刻冷了冷臉。

  「一會兒要出去嗨。」

  「哦。」楚洮對他去哪兒嗨,嗨什麼完全沒興趣。

  他著急回家上課。

  「衣服給你,洗乾淨了,你要是不放心就掛陽台上吹吹,有點消毒水的味兒。」

  他準備把衣服交給江涉就走。

  江涉頓了頓,身子一側:「著什麼急,進來。」

  楚洮崩了下唇,把手裡的袋子一推:「不了,回去還得補課。」

  江涉蹙了蹙眉,這他媽剛見面就走了,那他髮膠不是白抹了?

  「衣服熨了嗎?」

  楚洮側頭,深吸了一口氣:「沒有。」

  他怎麼可能當著他媽和他哥的面給江涉熨衣服,光是大晚上偷偷洗他就緊張死了。

  江涉眉毛一挑,強忍著笑意:「我的衣服都是阿姨熨整齊了掛起來的,不熨怎麼穿啊。」

  楚洮努力保持著耐心:「那就麻煩你家阿姨了。」

  「阿姨周末不來,但家裡有掛燙機,你給我熨。」江涉讓出一條道,等楚洮進來。

  「江涉!」楚洮低聲警告道。

  他就知道江涉沒那麼好心。

  讓他過來,就是想好了折騰他。

  如果是不忙的時候,楚洮也無所謂,幫他熨燙了也不會少塊肉,可他還等著上九點的網課,如果到時間沒回去,宋眠肯定要生氣。

  「快點,弄完就讓你走。」

  江涉突然用力,拽住楚洮的袖子,把他扯進了房內,然後麻利的帶上了門。

  楚洮被關門聲震得耳朵里嗡嗡響。

  他煩躁的抖開江涉的手,看了看時間。

  還有十分鐘的富裕。

  「好,儘快。」

  他這才抬眼看向江涉的住處。

  不出所料,江涉住的房子很大,光是客廳的面積就要趕上他們家除臥室外的所有房間。

  沙發,電視,音箱,地毯,茶几,應有盡有,但除此之外,卻沒什麼生氣。

  沙發平平整整,連一絲被壓過的褶皺都沒有,電視和音箱也好像從來沒有打開過,還貼著出廠時的保護膜。

  還有茶几,空空蕩蕩,別說各種零零碎碎的小物件了,連把水果刀都不存在。

  整個房間的牆壁上,沒有貼掛任何東西,酒台,廚房灶台,也都乾乾淨淨,常年沒有使用的痕跡。

  雖然主人已經極盡用心的想把家裡裝修的和普通人家一樣,但假的就是假的,沒有人,越欲蓋彌彰就越是可憐。

  楚洮脫了鞋,小心翼翼的貼著門邊擺放,生怕弄髒了江涉的地板。

  「熨燙機呢?」

  江涉的目光落在楚洮的腳踝上。

  圓潤的骨節很突出,跟腱也纖細柔韌,楚洮一邁步,緊繃,跟腱緊繃,顯出明顯的修長輪廓。

  江涉咽了咽口水,漫不經心道:「衛生間。」

  楚洮跟著江涉往衛生間走,衛生間是磨砂玻璃的,乾濕分離,當然空間也很大。

  他只是隨意瞟了一眼,就看到了只有一個牙缸的洗手台。

  「你爸媽不過來住?」

  哪怕是偶爾的陪讀呢?

  江涉淡淡道:「和爸媽住好玩嗎?」

  楚洮被他問的一頓。

  全家人住在一起,有時候很煩。

  他和楚星寧從小打打鬧鬧,時而鬧脾氣,誰也不理誰。

  他媽管他也很嚴,成天大著嗓門喊來喊去,有時候仿佛他連呼吸都是錯的。

  他爸在外應酬,經常喝的醉醺醺回來,然後父母還會吵架,摔東西,鬧得雞飛狗跳。

  但他吃的每頓飯都是宋眠親手做的,他的每件衣服,也是宋眠洗的。

  小時候父母會陪著他們打羽毛球,滑旱冰,一玩就是一下午。

  他熟悉家裡人的所有習慣,知道他們的喜好,過年過節的時候,彼此會準備驚喜,那時候心裡是暖的。

  他也說不清好不好玩,事情都是兩面的。

  「不太好玩,自己一個人清淨。」楚洮違心道。

  江涉一笑:「那個就是,我看阿姨用過。」

  他飛速結束了話題。

  楚洮只好把放在角落裡的掛燙機取出來,放到牆邊插上電,把江涉的校服掛好,伸手去試探溫度。

  江涉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他的手上。

  雖然現在天氣越來越暖,青草都已經慢慢長出來了,但清晨的溫度並不高。

  楚洮騎車,又頂著風飛奔過來,手背被凍得發紅,皮膚又隱隱有了細細的裂紋。

  江涉忍不住吐槽道:「你手上皮膚比我家阿姨都糙。」

  楚洮翻了個白眼:「你說話可真動聽,能不能閉嘴。」

  他平時不太在意這些,洗完臉擦乳液也只擦臉上的皮膚,手背根本顧不上。

  但他現在年輕,恢復快,等天氣轉暖,空氣潮濕起來,自然而然也就好了。

  江涉居然閉嘴了。

  他轉身去衛生間拿了瓶精華液。

  江涉走過來,抓住了楚洮的手。

  楚洮嚇了一跳,想把手縮回來:「你幹嘛?」

  江涉手指用力,緊緊捏著楚洮的掌心,硬是被讓他順利逃走。

  他把那瓶寫滿了英文字母的精華液擠在楚洮手背上。

  「擦臉的,湊合抹吧。」

  楚洮咽了咽口水,睫毛飛快的抖動了一下。

  江涉說完「湊合抹吧」,卻並沒有放開他。

  反而就著拉他的姿勢,用指腹將精華液在楚洮手背暈開,慢慢按揉幫助皮膚吸收。

  楚洮彆扭極了。

  「我還得燙衣服呢。」

  手裡的噴頭已經噴出了溫熱的水蒸氣,白花花的霧氣漫入空氣中,呼吸都帶著濕漉漉的味道。

  「你燙吧,不耽誤。」

  江涉將他兩個手背都抹上精華液,看著帶著裂痕的皮膚漸漸變得潮濕細膩,滿意的揉了一把。

  楚洮猛然回神,飛快的抽走了自己的手。

  他輕輕咬著腮肉,柔軟的皮膚將痛感傳遞的異常清晰,也讓他慢慢冷靜下來。

  他垂著眸,認真扯著江涉的衣服,把噴散的蒸汽貼在衣服上。

  效果很明顯,僅有的那些褶皺都被掛燙機熨平了。

  沒過五分鐘,楚洮關掉了機器,將衣服遞給他:「行了,我走了。」

  「再呆會兒。」江涉緊跟著道。

  「什麼?」楚洮抬眸。

  江涉比他要高一些,又站在靠陽台的那一邊,遮住了不少陽光,他差不多完完全全的籠在了江涉的陰影里。

  「陪我待會兒。」江涉突然道。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沒什麼開玩笑的樣子。

  他平時總是揶揄的,漫不經心的,拿出一副以折騰人為樂的態度。

  乍一嚴肅,楚洮有點不適應。

  江涉其實真的很好看,五官輪廓還有眉眼間帶著的輕慢的痞氣,都很吸引人。

  所以他雖然做事狂妄不羈,人看起來也翻臉無情,但還是有不少Omega想被他標記。

  楚洮喉嚨發緊:「我真有事,沒江少爺那麼閒。」

  江涉眼底的失望一閃而過,但他隨即抬起頭,目光明亮堅定:「不長,半個小時。」

  楚洮心道,多五分鐘我都呆不了。

  可不知道為什麼,看江涉失望的樣子,他鬼使神差答:「行吧。」

  他現在沒精力思考宋眠會不會暴躁,他只是覺得,江涉家裡,真的有點冷清。

  江涉勾唇:「去我房間看看。」

  楚洮很無語。

  他到了一個不太熟的新同學的家,這位同學還是人人忌憚的全校大佬。

  現在他被邀請參觀這個男人的房間,畢竟除了臥室恐怕其他房間都是空蕩蕩的,沒什麼看頭。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江涉推開門,楚洮看到了胡亂卷在一起的灰色的被子,還有歪歪斜斜,搭在床邊的枕頭。

  床頭櫃床頭櫃的鬧鈴旁邊,放的是個飛機男杯。

  是仿造Omega的那個做的,還挺像。

  你大爺的!

  楚洮快速移開目光,冷著臉,轉身想往外走。

  江涉嗤笑一聲,伸長胳膊攔住他。

  「哎,正常生理需求好不好,別告訴我你沒有過。」江涉無奈道。

  楚洮面紅耳赤,忍不住破口大罵:「你他媽大白天就擺在明面上,你剛用過嗎?」

  他當然也有需求,畢竟這個年紀了,不管是alpha和Omega都處在精力最旺盛的階段。

  Omega會有所謂的發情期,但現在已經可以吃藥控制住了。

  alpha也會有響應的躁動期,不過這個沒必要控制,只要不逮著Omega的信息素猛吸,理智還是能戰勝需求的。

  江涉眨眨眼:「我沒想到讓你進來啊。」

  楚洮急需迅速降溫。

  他深吸一口氣,拍掉江涉的胳膊:「起來。」

  江涉半哄半攔:「行了,誰讓你眼睛這麼會找重點,又不是讓你看那個的。」

  楚洮:「……」

  還他媽怪他?

  那玩意那麼明顯,眼睛不瞎都能看見。

  他現在萬分後悔答應江涉多留一會兒。

  他放棄了諄諄教誨他的化學老師,放棄了共同奮戰的同學們,就為來看江涉排解生理需求的道具?

  江涉「嘖」了一聲:「別的alpha看見都能會心一笑,你怎麼比Omega還敏感。」

  楚洮一僵,有些倉皇的移開了目光。

  但江涉沒有察覺道,反而替他解釋:「行了行了,知道你是好學生,滿腦子只有學習對吧。」

  他走過去,扯開另一半窗簾,露出寬闊的陽台。

  「是讓你看這個的。」

  江涉的陽台上,居然擺著一個移動KTV。

  楚洮在商場裡見過,唱一個小時十塊,隔音效果很好,有不少年輕人喜歡唱。

  移動KTV旁邊還擺著吉他,一邊的架子上還放著口琴,各種高端耳機掛在牆上,都是楚洮叫不出牌子的。

  「想玩嗎?」江涉打開陽台大門。

  楚洮暫時忽略了那個床頭柜上的玩意,低聲道:「沒玩過。」

  他挺喜歡唱歌的,以前也跟同學去過KTV,但自從上了高中就沒有過了。

  學習太忙,假期時間也很短。

  「你喜歡什麼歌?」江涉問。

  「化身孤島的鯨。」楚洮答。

  江涉一愣,勾唇一笑:「裡面有,你可以試試。」

  楚洮抬眸看了他幾秒,沒有推辭,走了進去。

  裡面的空間不大,只容得下一張椅子,合上門,是完完全全**的空間。

  只是玻璃是透明的,外面可以看得見。

  楚洮坐在椅子上,調整了下位置,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點,搜索歌曲。

  他拿起掛在一邊的話筒,清了清嗓子。

  然後想回頭關門。

  江涉卻跟著擠了進來。

  這麼緊湊的空間,容不下再多一個人,江涉的胸膛幾乎貼在了楚洮的後背。

  楚洮猛地站了起來:「你幹嘛。」

  江涉神態如常,目光專注的盯著屏幕:「快點,要到了。」

  他似乎真的只是進來聽歌的,眼睛也並未落在楚洮身上,手指還跟隨節奏輕輕打拍。

  楚洮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把他推出去。

  但話筒在他手裡,伴奏響著,他有種被催促的錯覺。

  楚洮只好回頭,先顧那邊。

  「我是只化身孤島的藍鯨,有著最巨大的身影」

  楚洮唱歌和說話的時候不一樣。

  他唱歌的聲音很軟,很柔,小心翼翼的,仿佛稍有不慎,就會碰碎無形的水晶球。

  這是他唱的最好的一首歌,他本來也並不太會唱歌的。

  他聲音很緊,江涉一站在後面,他聲音就更緊。

  江涉離得太近,以至於楚洮可以無比清晰的聞到他噴的抑制劑的味道。

  這次是草本醇香,青澀的像剛被碾碎的枝葉。

  他也不懂江涉為什麼總換抑制劑,他自從分化後,就只用針松味道的。

  「伴奏聲音太大了。」

  江涉說著,雙臂突然從楚洮腰側伸過去,手指搭在控制鍵上,輕點了幾下,將伴奏的聲音調低。

  他手掌很大,手指修長,點在鍵盤上的動作也很熟練。

  楚洮突然有種江涉可以用一雙手控住他的腰的錯覺。

  事實上也差不多了。

  江涉一貼過來,他幾乎等同於被江涉抱住了。

  江涉的下巴若有若無的抵在他的肩頭,呼吸的頻率順著起伏的胸膛傳遞到楚洮後背。

  而抑制劑掩蓋不住的,丁點兒信息素的味道,也無可避免的被楚洮吸走。

  他又開始渾身燥熱,胸口酥酥麻麻。

  但同時,他自己的信息素卻開始反抗,讓他恨不得跟江涉打一架,把江涉死死壓在身下。

  這是他身為alpha無法控制的天性。

  操。

  楚洮唱不下去了。

  江涉呼吸淺淺,在楚洮跟不上節奏的時候,順勢接了下去。

  「只是遺憾你終究,無法躺在我胸口怎麼不唱了?」

  江涉唱歌出奇的好聽,又低沉又有磁性,而且比他平時的樣子溫柔多了。

  他音調很準,至少楚洮聽不出來哪裡跑調。

  這樣的聲音如果是在KTV包廂里,楚洮一定有耐心認真聽聽。

  但現在。

  他忍無可忍的擰了個身,無法直視江涉寬闊的胸膛,罵道:「你大爺的能把衣服穿上嗎!」

  江涉聲音一停,和楚洮面對面看著。

  「都是alpha,有什麼關係。」

  楚洮深吸一口氣:「你抑制劑噴的太少,我現在只想跟你打架!」

  其實不只是打架,他被兩種渴望折磨的快瘋了。

  短短的十六年人生中,他從未想到,自己有一天要面對這麼傻逼的情況。

  江涉皺了皺鼻子:「真的?那你信息素是什麼味兒,我沒聞到。」

  他居然湊過來,想在楚洮的脖子上聞味道。

  楚洮的信息素本來就淡,他噴的抑制劑都濃,所以哪怕離得特別近,也不易察覺到。

  楚洮往後一躲,抬起膝蓋,在江涉關鍵部位挑釁似的比了比:「躲開!」

  他畢竟是練過的,黑帶四段呢。

  江涉不敢小覷,他一低頭,看見楚洮曲起的膝蓋。

  「你他媽」

  江涉咬了咬牙,往後退了一點,給楚洮讓出空隙。

  楚洮毫不留情的出了KTV。

  再待下去,他就要繃不住了。

  「我趕時間,先回去了。」

  他拍了拍自己被江涉壓皺的衣服,頭也不回的出了臥室,三兩下穿好了鞋,扯著書包,開門出去了。

  這次江涉沒攔。

  他看得出來楚洮是真的生氣了。

  「哎,精華液送你了。」江涉喊。

  楚洮毫不留情:「少來,我又不是蘇景同。」

  蘇景同在他這裡相當於一個指代名次。

  指代之前跟江涉有過不清不楚關係的,並想從江涉身上獲取什麼好處的Omega們。

  他並不是真對蘇景同有什麼意見,只是覺得,蘇景同氣質鮮明的代表了一類人。

  江涉忍不住為自己辯解:「這我自己用的,從來沒給過別人!」

  楚洮已經摔門走了。

  江涉深吸了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他轉回臥室,看到床頭柜上擺著的飛機男杯,咬了咬牙。

  他眼前隱隱出現了楚洮纖細緊緻的腰。

  讓人渴望強烈。

  他居然對一個alpha,有了那種想法。

  而出了門的楚洮,將後背緊緊貼著冰涼的牆壁,趁著沒人注意,他在自己大腿根狠狠的掐了一把。

  他這是造了什麼孽了,他的心靈腺體居然對江涉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