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蘇文雯簡直有一個長達半分鐘的停頓,然後提高了一個八度說:「不是吧!葉川你有女朋友了?!」

  「嗯。閱讀」葉川的手抓得更緊了。

  溫晚覺得自己緊張得都要流下手汗了。

  葉川的手很溫暖,也很細膩,一看就是那種不幹活的手,他的力道溫柔,卻很有力量。

  她還是第一次和葉川有這種明目張胆的身體接觸,雖然只是握個手,但這帶著一點電流的陌生的觸感,讓她整個人都很緊張。

  蘇文雯在旁邊一下子炸了:「怎麼可能呢?葉川你不是說你單身一輩子不戀愛的嗎?」

  葉川想了想,當初是覺得她的追求實在有點讓人難以招架,隨便編了個理由,他清了清嗓說:「遇到真愛以前,我也以為我不會動心。」

  其他人都發出了油膩的口哨聲。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葉川的狗糧,真是活久見。

  葉川在整個大學時期雖然追他的女生真的可以說什麼種族什麼家事什麼相貌身材的都有,但留學那幾年他就是一點桃色新聞也沒有。

  就連和別人曖昧也沒有過。

  在國外留學一般來說生活比較枯燥,大部分人要不就談戀愛,要不就打遊戲,好幾個比葉川條件不知道差多少的男生都是出名的海王,身邊的女朋友一個接一個不斷,甚至有些同時不止一個。

  只有葉川像個神話,不遊戲不戀愛,業餘時間要不投資賺錢研究市場,要不就旅遊健身。

  不管在男人女人眼裡他的都是永遠的神,當然也有一部分人覺得他是佛,對這個世界毫無色心。

  除了蘇文雯,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用各種套路——裝醉、裝瘋、裝純、或者直接把他按在牆上表白的,他都從來沒下過凡。

  要不是今天看到他帶女朋友來了,估計還真的會以為他可能有什麼隱疾或者奇怪的癖好。

  蘇文雯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差了下去,她坐到葉川的對面,看了看葉川和溫晚,雖然外貌確實挺搭的,但她作為人類高質量女性,自然是不會服輸的:「葉川,讓你女朋友介紹一下自己呀。」

  葉川寵溺地看了她一眼:「親愛的,你說還是我來說。」

  「都……都行。」

  旁邊一群人都在起鬨:「我不行了,我要被齁死了。」

  「她叫溫晚,我女朋友,」葉川賣關子地說,「就不介紹太多了,保持神秘。」

  「總說一下哪裡畢業的吧,」蘇文雯趾高氣昂道,「這裡可都是哈佛、麻省、斯坦福的高材生。」

  「溫晚年紀比我們小,剛高考完,」葉川冷聲應對,「和我們這些已經畢業幾年的老年人不一樣,人家還未來可期呢。」

  這句話等於在指桑罵槐說蘇文雯年紀大,把她氣個半死。

  「那,溫晚父母是作什麼的呀?」蘇文雯不認輸繼續問道,「和葉家配得上的,可也得是豪門吧。」

  葉川的表情逐漸陰冷下來:「大家都是靠自己的,幹嘛沒事提父母?」

  看到葉川這個表情,所有人都不敢再說話了。

  葉川平時都嘻嘻哈哈的,但他真的認真起來,那臉一拉,誰都怕。

  蘇文雯也終於安分下來吃飯。

  飯桌上的對話終於恢復正常了,葉川的面前轉過龍蝦,他剛夾起來,突然想起不能吃肉的事情,轉手把龍蝦夾給旁邊的LEO:「生日快樂。」

  「哦喲喲,謝謝,不敢當不敢當,」LEO擼起袖子也準備夾一塊,「禮尚往來禮尚往來。」

  「不不不,我最近不能吃肉。」葉川說著大家都很驚訝地看著他。

  葉川都多喜歡吃肉大家都知道,何況健身的人怎麼能不吃肉呢。

  連溫晚也愣了一下,前幾天還在一起肉吃得可歡了,怎麼突然不吃肉了。

  「啊?為什麼不吃肉了呀?」LEO問道,「這是受了什麼打擊,連肉都不吃了?」

  「這……」葉川倒是沒想好怎麼回復。

  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大家好像都很期待葉川的答覆似的。

  而他的臉上有很明顯的焦慮和尷尬。

  「啊,是這樣,」一直沒說話的溫晚突然解為道,「之前我和他說,要一起參加一個輕食活動,就是要有一點時間不吃肉。」

  溫晚心想還好自己還沒開始吃肉,還算圓得過去。

  「喲喲喲,難道這既是情侶間的小情趣嗎?慕了慕了……」

  葉川偏過頭,給溫晚一個謝謝的眼神。

  還好她反應快把這件事給圓過去了。

  看著一桌子大魚大肉,溫晚卻一點都不能碰,真是難受啊。

  確實飯桌上的後半段,大家的確都開始聊工作和金融了,進入到一個溫晚不熟悉的領域。

  葉川看她有些無聊的樣子,問道:「要不要上個洗手間什麼的,或者出去吹吹風?」

  「好啊。」溫晚點頭。

  兩個人在大家注視的目光中離開。

  蘇文雯看到兩人走後馬上跟了出去。

  葉川剛想開口問溫晚些什麼問題,身後響起一個刺耳的聲音:「葉川。」

  兩人回頭。蘇文雯手裡拿著兩杯酒:「來,我敬你一杯。」

  葉川擺手:「不了,一會兒要送她回去,不喝酒。」

  「這麼不給老同學面子啊?」蘇文雯就把酒杯舉在那裡,不準備給他台階下,「就喝一杯,一會兒我可以讓我家司機送你們回去。」

  「我說了不喝了,」葉川語氣堅定,「你不用堅持。」

  「葉川,怎麼說我留學的那幾年,也陪了你不少日子,今天你把這杯酒喝了,我們就算兩清,如果這杯酒都不喝,那說明你放不下我。」

  溫晚在旁邊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這種粘著葉川不放的人她也不是第一個了,這種性格就像一塊狗皮膏藥,她就巴不得痛痛快快地撕了。

  溫晚搶過酒杯,一口氣喝下滿滿一杯紅酒:「我替他喝,行了吧。」

  葉川和蘇文雯都面露震驚。

  「請不要不把我放在眼裡,畢竟我可是葉川的女朋友。」溫晚人挺直,不甘示弱地網上迎了兩步。

  葉川看到她的舉動,不被察覺地嘴角一笑,然後一把摟過溫晚的腰,下巴在她的腦袋上蹭了蹭:「是啊,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蘇小姐自重。」

  蘇文雯氣得腦袋都要炸裂了,踩著高跟鞋狠狠離去。

  看著她回到包廂後,溫晚才往旁邊跨了一步,離開了葉川那麼親昵的舉動。

  「你倒是挺剛啊。」葉川忍不住笑她。

  「反正幫你解決這種麻煩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溫晚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我不管,這個我得收錢啊。」

  溫晚哼了一聲往前走。

  葉川自顧自笑著輕聲嘀咕:「這個還真不是演員。」

  葉川追上去問道:「剛一下子喝了一大杯酒,要不要緊?」

  「沒事,這點不至於。」溫晚擺擺手。

  葉川不放心:「還是送你回去吧。」

  兩個人和屋子裡的同學打了招呼後就走了,溫晚打開了后座而不是副駕駛的車門,然後快速坐了進去。

  「你怎麼回事?」葉川回頭,「喝多了迷路了?」

  溫晚一邊脫下大衣一遍說:「你別回頭,我吃多了裡面的衣服太緊不舒服,要把拉鏈拉下來。」

  葉川抿了抿唇,轉過身低頭把暖氣開大。

  身後傳來拉鏈清晰的聲音。

  這種近在咫尺的撩人行為,真是讓人原地爆炸。

  葉川的喉結不斷翻滾,餘光看到後視鏡里有模糊的聲音。

  他眼睛看向窗外,做了兩個無聲的深呼吸。

  溫晚把拉鏈拉下穿上大衣,肉眼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異常。

  不過因為她很少會穿這麼高跟的鞋子,突然發現腳疼得不行,回到副駕駛之後脫下鞋,這才渾身放鬆不少,葛優躺起來。

  裝了一晚上,終於可以回歸自我的感覺。

  「欸,我說,你在我面前就不能有那麼一點點淑女形象嗎?」葉川賭氣般說道。

  「我什麼樣你沒見過,」溫晚有氣無力地說,「對你還需要裝什麼。」

  葉川也不知道這句話聽了該哭還是該笑。

  人一般只有在對完全不在乎或者完全信任的人面前才會肆無忌憚地「邋遢」吧。

  車開到溫晚家樓下,她打算穿上鞋,哪知道腳徹底腫了起來。

  她平時沒穿過這麼高的高跟鞋,脫下的時候感覺還行,哪知道要再穿上去堪比人間煉獄。

  她的腳跟處磨破了,腳趾也磨出水泡,簡直苦不堪言。

  「你怎麼了?」葉川發現了異常,聲音清冽地開口詢問道。

  「啊,」溫晚「嘶」了一聲,「腳疼。」

  「就沒幾步路了,忍一忍到家就行了。」葉川語調平緩,不帶半點憐惜。

  「你真是不懂的憐香惜玉!」如果葉川表現得心疼一點,說不定溫晚就堅強一把了,但他越是一副「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樣子,溫晚越是覺得這就是大不了。

  「那你想怎麼樣,總不見得讓我抱你上去吧。」葉川擺出一臉「我才不要」來。

  「要不,」溫晚在包里翻了翻,拿出一把鑰匙,「你幫一下忙,去家裡給我拿一雙拖鞋下來行不。」

  「嗯……」葉川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也行,不過你得叫一聲好聽的。」

  「葉大少爺……」溫晚不情願地敷衍道。

  「我看你就堅持一下自己上樓吧。」葉川一臉滿意,手肘擱在方向盤上吊兒郎當的樣子。

  溫晚賭氣,本想咬牙堅持一下。

  可是她嘗試著把自己地腳往鞋子裡塞,每一厘米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葉川偏過頭,半得意狀態:「怎麼樣?想清楚沒有。」

  溫晚輕吐一口氣,然後眉頭微微慫起,細長的眼睛突然變得又圓又水,嘴唇微微嘟起,聲音也變得奶聲奶氣,用氣聲叫道:「拜託了,哥哥。」

  空氣停滯了三秒鐘。

  「艹!」葉川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從她手裡,搶過鑰匙,「你犯規了。溫晚!」

  然後他猛甩車門下車了。

  近到樓道裡面,葉川這才失去了表情管理。

  作為一個幾個美女在他身邊怎麼蹭他都沒反應的男人,居然這麼一句話讓他有了身體反應。

  葉川一路跑上溫晚家,拿上她的脫鞋之後在門口稍微停留了幾秒鐘,腦子裡念了幾句心經,這才一臉淡然地下去。

  他把拖鞋放下,打開副駕駛的門。

  溫晚跌跌撞撞地從車裡下來,艱難地往前走了兩步,表情別說有多痛苦了。

  「你怎麼跟個殘疾人似的,」葉川有被笑道,「至於嗎?」

  「那給你穿一整天高跟鞋看看,看你至不至於!」溫晚疼得咬著牙說。

  「行啊,什麼時候你讓我以你男朋友身份去見你朋友,穿高跟鞋也不是不可以。」

  溫晚瞪了她一眼,然後突然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好在葉川眼明手快抓住了她。

  兩個人的手就這麼握在了一起,熟悉又陌生的觸感。

  溫晚有點不好意思,想把手抽走,卻被葉川突然用力抓住:「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又不是第一次抓了。」

  得了,這句話讓人更不好意思了。

  一開始還牽著手,後面索性跟嬤嬤扶老佛爺似的一路撐著她回家。

  一回家坐到沙發上,溫晚發出舒坦的呻,吟。

  「你能不能別叫得那麼……」葉川後面「淫,盪」兩個字說不出口。

  「真的疼好不好啊。」溫晚捂著自己的腳都快哭了。

  葉川看到她鞋子後面有血漬,問道:「家裡有沒有邦迪?」

  「有,」溫晚指了指電視櫃下面,「在那裡。」

  葉川翻找了一番,找到後回到溫晚身邊幫她撕開貼上。

  這個動作讓溫晚有些不自然,葉川倒是無所顧忌的。

  「行了,這休息兩天就好了,」葉川說,「以後不舒服就不用穿高跟鞋了,我雖然高,但你也不矮,我們的身高差正好。」

  「啊呀,這不是怕今天給你丟人麼?」

  「不會丟人,哪裡丟人了。」葉川颳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能不能有點自信啊。」

  「得了啊你,」溫晚捂著自己的鼻子,「今天被你吃豆腐的事情我還沒和你算帳呢!」

  「好啊,來算啊。」葉川毫不退縮,反倒還往前湊了湊:「怎麼算?」

  他這麼一進攻,溫晚倒是退縮了,但輸了什麼都不能輸了氣勢,溫晚手肘一支,整個人往前一頂:「你今天沒經過我同意牽了我的手,還摟了我的腰!」

  葉川突然想起來之前顧晨遙提的那個「附加收費服務」的事情。

  可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他想了想說道:「不是那些租女朋友都有額外的服務額外收費的嗎,你開價好了,牽一次手多少錢,摟一次腰多少錢,我都打給你。」

  「哈?還有這服務?」

  「嗯,」葉川表情自然地點了點頭,「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確實不能白吃你豆腐。」

  溫晚本來只是想打壓一下他的氣勢,並沒有想那麼多,倒是接不上話了。

  「那不如我來定一個價吧,」葉川裝模做樣地算了算,「牽一次手一千,摟一次腰一萬,怎麼樣?」

  「啊????」溫晚被這個價格震驚到了。

  「激動什麼,這是市場價,」葉川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道,「當然,如果你主動牽我的手,摟我,或者摸我腹肌什麼的,你也要給我錢。」

  「什麼……」溫晚覺得里離譜,不過想想自己才不會主動做這些事,好像是一個穩賺不虧的生意,倒是沒拒絕,只是翻了個白眼說,「你有腹肌嗎……」

  葉川雙手交叉捏著自己衣服下擺:「你是不相信,還是想看不好意思說?」

  「欸不不不,我信,我信!」我信你個鬼。

  葉川放下手上的動作,略帶得意地說:「那你摸一下我腹肌五萬塊。」

  溫晚差點噴了出來……

  這是打劫吧。

  不過沒事,倒貼她五萬都不會摸。

  葉川裝模做樣地在那裡記錄著什麼,突然停頓了一下:「還有什麼附加的收費服務要加的嗎,現在明碼標價說清楚。」

  「沒了,反正我是不需要這種附加服務的,又不是我租你當我男朋友。」溫晚翻了個白眼。

  「那難說,萬一哪天你突然看到我忍不住了呢?」葉川的話裡帶著調戲,語調低沉帶著挑逗。

  「不會,付錢的事情我都不干。」溫晚果斷地說道。

  「哦……不過我還有一個要問的。」葉川突然湊過去,身體壓下。

  溫晚感覺自己旁邊的沙發被一個重物一壓,整個人跟著陷了下去。

  一股好聞的味道撲鼻而來,葉川好像一直以來都有用香水,但是那種湊得足夠近才能聞到的香味。

  雪松加上檀木的味道,一點都不像他張揚的性格。

  葉川的黑眸死死地盯著溫晚,像是要把她吸到某個漩渦中。

  「那……親一下多少錢?」

  溫晚一點點往後靠,葉川卻越逼越近,直到她無路可退。

  這樣的姿勢、這樣的對話、這樣的眼神,分明寫滿了一種暗示。

  ——老子下一秒就要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