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不知道江殊同這個「嗯？」是什麼意思,她上一條發的是：【昨天我為什麼會在你這邊。】

  他為什麼要——嗯？

  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滴滴車到了。

  路邊不好停車，沈芙自己把行李箱搬到後備箱，上了后座。

  坐穩後,和自己確認了手機尾號和地址,低頭看到江殊同又發過來一條：【不記得了？】

  沈芙的手指僵在屏幕上方,一瞬間有些頭皮發麻。

  自己酒品什麼樣她心裡還是有點數的。

  總而言之就是平時不敢說的,不敢做的,哪怕是再壓箱底的話,再不可思議的事，一旦碰了酒……

  就像李寧那句品牌GG語——

  一切皆有可能。

  別說表白,保不齊連強吻這種事都幹得出來。

  沈芙咽了咽口水,開始後怕起來。

  她顫顫巍巍的回了一個問號過去。

  江殊同：【？】

  沈芙越來越覺得事態嚴重。

  【發生什麼了……嗎？】

  江殊同：【嗯。】

  ？？？！！！

  沈芙的腦海里一瞬間飄過大片的問號以及感嘆號。

  聽他這個語調，好像還很嚴重的樣子。

  沈芙試探著又問：【好的,還是……壞的？】

  江殊同現在確定,昨晚的事沈芙是真的忘乾淨了。

  他拿舌尖頂了一下唇角,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

  沈芙昨晚里外都咬到了，外頭用冰袋敷過,抿著唇看不太出來的。

  但是裡面，稍微扯到一點還是生疼。

  這一下還真夠人受的。

  江殊同：【不好不壞。】

  小松遞了瓶礦泉水過來,提醒道：「老闆，要上台了。」

  江殊同點了點頭，低頭繼續打字：【我現在有活動，明天回北京,過來找你。】

  沈芙把輸入框裡的話刪掉，回了一個「哦」字，心裡七上八下亂的不行。

  她望著窗外發了會呆，腦海里預想了無數種可能，手機又震了幾下。

  是殷樂的消息，她截圖了微博熱搜，順帶一連串問號。

  沈芙這才想起剛才忘了問江殊同這件事。這個位置的熱搜，不用想都知道是買的。

  她一個從來沒在公眾面前路過臉的素人，就算真的是仙女下凡，也不可能依靠兩張路透圖就上了熱搜。

  難道是劇組買的？

  不應該啊，就算是宣傳，也不應該從她身上入手。

  她又不是演員，這不是浪費錢嗎。

  沈芙覺得整個人都有點亂，發了條語音簡單和殷樂解釋了一下來龍去脈。

  「……可能是劇組買的吧。」說到最後她不確定：「我等會問問。」

  殷樂：【？劇組買的】

  沈芙：【怎麼了？】

  「我的小祖宗你點進去看了嗎？」殷樂回了語音，「這真要是劇組買的，那你們劇組宣傳腦子是有毛病吧。」

  「把你和江殊同放一塊發出來是生怕沒人罵你嗎？」殷樂氣憤的不行。

  沈芙聽得滿頭霧水，她重新打開微博，剛才#風華編劇#的詞條又上升了兩個位置。

  點進去，綜合排序最上面的一條已經變了，是另一個營銷號發幾張圖片。

  圖片裡她和江殊同在說話，大概因為角度問題，兩人靠的有點近。

  那個博主配的文案是：[莫名覺得兩人配一臉！！！]

  下面評論沒有之前那麼友好：

  ——好看是好看，但覺得更像炒作。

  ——剛才沒覺得什麼，但是一連兩條都帶江殊同，有點刻意了。

  ——發通稿不要帶江殊同，越級碰瓷了

  ——漂亮小姐姐我也愛看，但是抱走江殊同，我們不約哦。

  ——殊同說了最近還沒有談戀愛的意願，不管是炒作還是營銷號都不要帶節奏。

  ……

  沈芙大致翻了一下，大部分都是這樣的評論。

  雖然還算溫和，江殊同的粉絲說話都很理智。比起有些小鮮肉一傳緋聞粉絲就把女方罵的狗血噴頭，這甚至已經是天籟之音。

  但沈芙還是覺得心口的地方有點悶。

  殷樂：【你人呢？】

  沈芙：【……】

  那邊打了語音電話過來。

  「省略號什麼意思。」殷樂說，「到底什麼情況？」

  「我——」沈芙撓了撓頭，聲音沒什麼底氣，「我不知道。」

  「不是。」殷樂聽不明白了，「你怎麼能不知道呢？」

  沈芙的腦海里一會是昨天喝醉酒的事，一會又全是剛才的熱搜。

  她扶額，頭疼道：「沒人和我說過這事。」

  「那你還不快快問問。」殷樂恨鐵不成鋼，「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沈芙有點疲累的靠到車窗上，盯著外頭倒退的街景出神。

  「樂樂。」她說，「我和你坦白件事。」

  「什麼？」殷樂隨口問。

  「其實——」沈芙頓了一下，不自覺放輕了聲音，「我喜歡他。」

  殷樂：「誰？」

  沈芙沉默。

  「我認識嗎？」殷樂又問。

  「……」

  車上還有司機師傅在，沈芙不敢說出那個名字，在輸入框裡打了首字母的縮寫發過去。

  「那不是挺正常嗎？」殷樂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明你審美終於在線了。」

  沒想到她是這個反應，沈芙哭笑不得。

  「是那種喜歡。」

  「喜歡還能分多少種啊。」殷樂道。

  「不是你說的嗎。」沈芙拿指尖點著車窗，「粉絲對偶像，女人對男人，是兩種不同的喜歡。」

  聽筒里好一會沒有聲音。

  半晌，殷樂才支吾了兩聲，「你、你再表達一遍？你喜歡他，你……」

  沈芙「嗯」了聲，好像再難以啟齒的話只要說出來一次，剩下的就容易了很多。

  「我喜歡他。」她又重複了一遍。

  「你等會。」殷樂灌了大半杯咖啡冷靜下來，「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我不知道。」沈芙的聲音低低的。

  「很喜歡嗎？」殷樂問。

  沈芙「嗯」了聲，有點忐忑：「你會覺得，很異想天開嗎？」

  「怎麼說。」殷樂頓了一下，換了種輕鬆的語調，「雖然吧，他是我偶像，但便宜別人還不如便宜你。」

  「其實，你們從小就認識。」殷樂斟酌著用詞，「也不是沒可能不是嗎？」

  沈芙揪著衣服下擺，「之前，我也這樣想過，但是我剛才看到微博評論……就覺得我和他之間，還是隔得很遠。」

  ……

  滴滴車在小區門口停下，烈日驕陽，沈芙拎著行李箱，一路進到家門已經是滿頭大汗。

  家裡靜悄悄的沒有人在，沈芙開了空調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回到客廳躺到沙發上。

  微信上越來越多的朋友看到熱搜過來問，沈芙不得已發了條朋友圈：

  [統一回復一下，沒有進圈做演員，只是臨時被抓過去打了一天工，謝謝大家的關心。]

  她點開微博，什麼都沒看又退出來，最後給江殊同發消息：【我那個微博熱搜，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

  知道他現在大概是沒時間回的，沈芙也沒有等。

  懶得再應付層出不窮的消息，她開了免打擾模式，去冰箱裡拿了一瓶可樂，隨便找了個綜藝看。

  其實什麼都沒看進去。不知道是不是昨夜醉酒的後遺症，或者是剛才路上手機看久了有點暈車，沈芙覺得腦袋疼。

  最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過去。

  醒來的時候躺到了自己床上，空調開的睡眠模式，溫度正好。

  沈芙到處沒找到手機，掀開被子下床。

  「媽。」她從房間裡探出頭，朝著廚房喊，「你看到我手機沒？」

  「什麼？」沈母炒著菜沒聽清。

  沈芙走到廚房門口，拉開移門，糖醋排骨的香味撲面而來。

  「把菜端出去。」沈母說，「喊你爸出來吃飯。」

  沈芙「哦」了聲，端著兩個盤子，路過書房的時候拿手肘敲了敲門。

  「爸，吃飯了。」

  今天的晚餐很豐盛，除了糖醋排骨，還有酸菜魚、醬牛肉……

  除了早上那碗粥，沈芙一天都沒吃過什麼東西，這會是真餓了，拿起筷子就夾了塊糖醋排骨往嘴裡塞。

  沈母忽然道：「那熱搜怎麼回事？」

  沈芙咀嚼的動作停下了，她把嘴裡的肉囫圇咽下。

  「媽你……還看熱搜啊？」

  「我還沒落伍到熱搜都不會看。」沈母敲了敲碗，「你跑去演戲事先怎麼也沒和我們——」

  「好了好了。」沈晏端打斷她，和稀泥道：「吃飯呢，有什麼事等會再說。」

  沈芙默默的低頭，胃口一下子少了大半。馬馬虎虎的扒拉了幾口飯就想溜之大吉。

  被沈母叫住：「你等會，吃完去沙發坐著，話沒說完呢。」

  「……」

  沈芙磨蹭著到了客廳，從茶几上找到自己的手機。

  按了一下電源鍵，已經關機。

  她插上充電器，江殊同有發消息過來：【熱搜不是劇組買的，已經壓下去了，我讓人查一下。】

  沈芙：【嗯】

  她心裡無端的生出一股不安來，不是劇組買的，看樣子江殊同也並不知情，那是怎麼回事？

  再點進微博，已經是一片風平浪靜。

  沈芙在搜索欄輸入[風華編劇]，切到實時。

  討論的人不多，好壞參半，但也沒什麼難聽的話。沈芙掃了幾眼又退出去。

  餐廳那邊的碗筷聲停了，沈晏端收拾碗筷，沈母坐到了沈芙斜對面的沙發上。

  沈芙很自覺的陳述了事情的經過，最後總結：「那就一個小角色，沒幾句台詞露個臉的事，只是湊巧……」

  「那熱搜怎麼回事？」沈母問。

  「不知道。」沈芙摸了摸脖子，「殊同哥說他去查查。」

  「行了。」沈晏端插話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咱們小芙又不是沒在電視上露過臉。」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沈母說，「她當時才多大，不作數。」

  「什麼？」沈芙一頭霧水，「我什麼時候在電視上……」

  小時候是有做導演的叔叔開玩笑說要帶她去拍GG做童星，但印象里父母都是拒絕了的。

  「問你爸。」沈母似乎一點都不想提起這事。

  沈晏端捧著水杯，解釋道：「就是你一歲多的時候，你方叔叔有部電影要找個孩子拍幾個鏡頭。」

  「然後呢？」沈芙好奇。

  「然後你爸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沈母沒好氣道：「大冬天的那麼大老遠的帶到劇組還感冒了。」

  沈晏端摸了摸鼻子，沒反駁。

  「……」

  江殊同之後沒有回消息，大概是在趕行程。

  洗過澡，沈芙坐在桌前對著今天剛拿回來的信封發呆。

  房間裡很安靜，忽然傳來門鎖轉動的的聲音。

  她連忙把照片塞回信封扔進抽屜里。

  沈晏端拿著盤葡萄進來，「藏什麼呢？」

  「——沒。」沈芙否認。

  沈晏端笑了笑沒戳穿她，「聽你媽說，你在看考研的書？」

  「隨便看看的。」沈芙說，「還沒想好，就算要考，今年應該也來不及。」

  沈晏端道：「你別看你媽平時總是數落你，其實你做什麼，她都是支持的。」

  沈芙往嘴裡塞了顆葡萄，斟酌著道：「爸，如果——」

  「如果我以後不做編劇了，你會不會覺得，太任性？」

  沈晏端拉了椅子坐下，「想演戲？」

  沒想到他會這麼理解沈芙愣了一下，「爸——」

  她哭笑不得，「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想做演員。」

  「爸爸也是隨便問問。」沈晏端說，「你從小就不是主見特別強的孩子，所以我們很多時候會替你做一些決定。」

  「但如果你現在有了判斷的能力，不管是想念書，或者去做一點別的什麼，都可以。」

  「我們那一輩人為了拼一個前程，大多是一條路走到黑，沒有回頭路。但是你不一樣，你有更多選擇的權利。」

  「至少，爸爸媽媽永遠都是你的後盾。我們只是希望你，過的開心一點。」

  ……

  沈芙聽到最後有些哽咽。

  「謝謝爸。」

  「謝什麼。」沈晏端起身，「那你早點休息，別太晚睡。」

  「爸。」沈芙忽然叫住他。

  沈晏端回頭。

  沈芙從抽屜里拿出一套精裝的《甜心少女》，「我還有件事一直沒和你們說。」

  ……

  其實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沈芙都覺得那個虛擬的漫畫世界，是她心裡最大的秘密樂園。

  每次沉浸到裡面，即便再累，她也都是發自內心的快樂。

  而編劇對她來說，只是一份還算熱愛的工作。

  從《風華》的創作到跟組，她不記得有多少次在半夜對著文檔抓頭髮。

  她不喜歡這樣的殫精竭慮。

  甚至現在回憶起來，當初短暫的放棄漫畫，堅持踏入這個行業的初衷……也並不單純。

  ……

  沈芙那晚做了個夢，夢到她穿著黑色的禮服，站在一個很大的舞台上，做一個演講。

  結束的時候，下面一片掌聲。

  然後江殊同出現了。

  夢到這裡戛然而止，沈芙猛的轉醒，外頭天已經大亮。

  摸到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七點半。

  沈芙小眯了一會，發現手機上很多條未讀消息和未接來電。

  殷樂：【你怎麼又上熱搜！！！】

  也許是直覺，沈芙心頭一沉。

  她連忙切到微博，熱搜很前排的位置，赫然掛著一個#江殊同戀情#的詞條。

  那一瞬間心裡不知道閃過多少念頭，沈芙閉了閉眼，她上下找了一圈，確認沒有其他相關的可能涉及自己的詞條。

  右眼皮瘋狂的跳著，不知道為什麼，沈芙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最後她顫著指尖，點進了帶著江殊同大名的熱搜。

  是一段視頻，不算清晰，但能看清裡面的人。

  一個是江殊同，一個是她。

  時間是昨晚，地點是酒店的房間門口。

  隨著房門關上，視頻也戛然而止。

  那個博主的配文是：[風華劇組殺青，劇組編劇疑似醉酒，和江殊同進了同一個房間。我們是不是可以大膽猜測，江殊同不久後就有戀情公布？]

  作者有話要說：全網：？？？

  感謝在2020-03-1410:00:00~2020-03-1810: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春水煎茶3個；芒果味的喬木醬、牽露井、冷清秋、江殊同沈芙今天在一起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清歡-50瓶；不婚不昏20瓶；心北。14瓶；跳跳的貓呢10瓶；離離1128、甜甜噠、川川8瓶；暖眸森光6瓶；我霉最可愛5瓶；抹茶奶綠、微微一笑而過、初無言4瓶；Z、愛千璽的十三、茉茉3瓶；大寫的少女心、嘉林、_仙子穎2瓶；JackTurn、橙子、Jun_、抹茶33、sensiya、小狐狸呀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