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多久,沈芙才緩慢的恢復了思考能力。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要發那條朋友圈……為什麼又要加他工作號……加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屏蔽！

  沈芙懊惱極了,敲著自己的腦殼往門上磕。

  她恨不能挖條地縫鑽回北京。

  外頭程清韻聽到動靜：「小芙，怎麼了？」

  「……沒、沒事。」在要不要刪掉朋友圈之間糾結了一會，沈芙決定當作沒看到。

  只是討厭鬼而已,又沒說他是討厭鬼。

  除非他自己對號入座。

  但隨即她又想起,如果是這樣,又怎麼解釋把他屏蔽掉這件事。

  沈芙又去撞門。

  「小芙？」程清韻試著拉了一下把手,擔憂道：「小芙你先出來,有什麼事和阿姨說。」

  「我沒事的阿姨。」

  對著鏡子理了理頭髮,沈芙捏了捏自己臉，然後開門出去。

  程清韻等在門外,一眼就注意到她微微發紅的額頭,無奈道：「你這孩子是不是又拿頭撞門了？」

  這是沈芙從小就有的壞毛病，每次吵架吵不過人家,或者做了什麼後悔的事,就一個人悶在角落拿腦袋磕牆,攔都攔不住。

  後來上學，沈芙文科名列前茅,但理科一直不拔尖，沈母還總嘮叨說,她這腦子就是小時候撞笨的，白白浪費了優良的基因。

  其實哪有麼，沈芙委屈極了，反駁說術業有專攻,難道人家文科不好的都是因為小時候沒撞牆嗎？

  沈母氣結：「那你怎麼就不覺得你不撞牆理科也能好一點呢？」

  沈芙也理直氣壯：「那憑什麼什麼好事都讓我占？」

  沈母被徹底噎到，氣的捂著胸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會是過年，一大家子人都在外婆家。她自覺贏了這場小辯論，去到裡屋找表哥他們。

  裡頭在打牌，因為隔音不好，外邊的動靜能一字不差的傳進來。

  江殊同坐在正對門的位置，見她進來微微抬眸，「說的不錯，表揚一下。」

  那話里十足十的調侃，沈芙沒理，找了椅子坐下。

  聽他又道：「幫我倒杯水。」

  沈芙搖頭拒絕：「自己倒。」

  江殊同點了點頭，慢悠悠的甩了張牌，笑得有點痞，「你們猜她考了幾分？」

  沈芙：「……#*&@#」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早知道就不找他模仿家長簽名了。

  表哥他們還很配合的一個勁問，他只是繼續笑著，眼神偶爾掃過來。

  雖然說自己考的成績大大方方說出來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但那個年紀的小自尊還是讓沈芙妥協。

  「知道了。」

  不就是一杯水麼，倒就倒。

  出了門還能聽到他們的說話聲：

  「到底幾分？」

  「不讓說，沒看她剛瞪我呢，真說了鬧個沒完。」

  ……

  不知不覺回憶起這麼多，只是現在想來，這些事都已經很久遠了。

  孩子的世界很小，小到一張試卷就能牽動全部的心神，所有的悲歡都簡單的不加掩飾。

  「小芙。」程清韻摸了摸她額頭，「怎麼了，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

  「沒有。其實我剛剛那樣是因為、因為」

  沈芙不知道怎麼解釋，聲音也越說越小，最後含糊道：「——丟人了。」

  沒想到是這個答案，程清韻搖頭笑笑，一語中的：「是在男孩子面前丟人了嗎？」

  沈芙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耳尖紅了個透。

  「沒事的。」程清韻雙手搭在沈芙肩膀上，微微低頭和她平視，安慰道：「說不定那個男孩子覺得你這樣很可愛呢？」

  你見你兒子誇過哪個雌性生物嗎？

  沈芙在心裡吐槽了一句，仍舊乖順的點頭。

  「好啦，不要想了。」程清韻拉著沈芙去沙發坐下，隨口問：「你喜歡那個男孩子嗎？」

  沈芙呆了呆，「我……不啊。」

  話是這麼說，臉卻越來越紅。

  程清韻也不戳穿，「那他喜歡你嗎？」

  沈芙搖頭。

  程清韻拿了水果刀削蘋果，一邊道：「其實在男孩子面前呢，就算你覺得丟人，也沒什麼的，因為那只是你覺得。」

  「那如果——」沈芙歪頭，「他也這麼覺得呢？」

  程清韻想都沒想，「那就讓他滾啊。」

  沈芙眨了眨眼睛，啞口無言。

  印象里的清韻阿姨性格溫婉柔弱，說話輕聲細語，原來她一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嗎？

  「比如說你做了一件事，你覺得丟人，或者你做錯了，但只要不是原則性的，你就不要承認自己錯了。」

  程清韻循循善誘：「簡單來說，輸什麼也不能輸氣勢。女孩子一定要學會掌握主動權。」

  死豬不怕開水燙嗎？

  沈芙默默的在心裡總結。不過，好像、竟然還有點道理的樣子。

  所以——

  罵他是討厭鬼又怎麼樣？

  沒錯！

  他能、怎麼樣！

  沈芙在那一瞬間恍然，用力的點了點頭，「阿姨你說的對！」

  「別太傻。」程清韻把切好的蘋果遞過去，「你呀，什麼都寫在臉上。要學會保持神秘感。」

  「神秘感？」沈芙有點迷茫的重複了一遍。

  以前宿舍夜談，是有舍友這樣說過。男人都是有征服欲的，對神秘的人和事有一種天生的探索和征服的欲望。

  「就是說話留三分，讓他猜。」程清韻言簡意賅。

  沈芙似懂非懂的點頭。

  這樣說的話，還挺好理解的。

  「時間過得真快。」程清韻感慨道：「好像昨天還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和你媽媽坐在院子裡聊天。一晃眼，連我們小芙都有喜歡的人了。」

  沈芙臉皮薄，聽這話耳根子又燒起來。

  「不要不好意思，你這個年紀有喜歡的人是很美好的事情。」

  程清韻說著話鋒一轉：「不像江殊同那個臭小子，都快三十的人了，一點苗頭都沒有。」

  聽她提起江殊同，沈芙剛放下去的心又提起來。

  她忍不住幫他辯駁的了一句；「殊同哥才……二十七。」

  離三十還是有點距離的。

  「他是才二十七，男演員這個年紀不戀愛也正常，我理解。但是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遇到他嘴裡那個合適的人。」

  「退一萬步說，就算現在、立刻，他遇到了，按他那性格也不可能馬上結婚。」

  程清韻說著嘆氣，「他三十五能安穩下來我都抬舉他了。」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沈芙竟然還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她甚至有些自私的想，他一直這樣也挺好。

  至少，他不會是別人的。

  「對了，今天話趕話說到這了。」程清韻忽然道：「阿姨拜託你一件事。」

  「您說。」

  沈芙從自己的情緒中抽離出來，並且對剛剛「希望江殊同一直單身」的罪惡想法生出一絲絲的愧疚。

  她坐直了身子，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卻聽程清韻道：「阿姨想讓你幫忙問問，殊同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沈芙的笑一點點僵在臉上，耳鳴一般的問：「什、什麼？」

  「這些年我和他爸爸……是疏忽他了。他從小主意也大，本來我想隨他去，但眼看過幾年就要三十了，這方面我是真的一點都不了解他。」

  程清韻握住沈芙的手，「你們孩子之間熟悉一點，從小一起長大的，這種話比較好說。所以你幫阿姨問問，這樣我心裡也好有個數。」

  並不……

  這一點都不好問……

  ……

  您饒了我吧！！！

  沈芙抿著唇，表情糾結。

  「那個，阿姨。」她斟酌著開口：「我覺得，他、他不會告訴我的。」

  「沒事。」程清韻嘆氣，「也不是要催他，他什麼時候找，找圈裡的還是圈外的，我都不介意。」

  「但他從來不願意聊起這些，阿姨有點擔心，是不是我和他爸爸的婚姻——」

  程清韻頓了一下，聲音微微發澀，像是有在回憶什麼，「對他影響太大了。」

  沈芙靜靜聽著，最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答應下來的。

  也許，私心裡，她也很想知道答案。

  但又怕真的有答案。

  她怕那個答案，真的和自己相差十萬八千里。

  「阿姨。」沈芙啃著蘋果，糾結道：「如果失敗了，我能出賣你嗎？」

  程清韻默了兩秒，「阿姨相信你。」

  ……

  傍晚的時候，徐子騫發微信過來，問要不要出去吃個飯。

  沈芙想了一下回：【不好意思師兄，今天我沒空。我有一個】

  她思索了一下繼續打字：【有一個親戚來橫店了，所以這兩天不太方便。】

  那頭又道：【那你在酒店嗎？】

  沈芙：【在的。怎麼啦？】

  徐子騫：【能下來一趟嗎？有點東西要給你。】

  ……

  其實徐子騫這會就在沈芙房門外，但是貿然讓女孩子開門很不禮貌。

  只說在樓下，也預留給對方收拾打扮的時間。

  沈芙以為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拿了手機道：「阿姨我出去一趟。」

  打開門就對上徐子騫，兩人都有些發愣。

  沈芙關上門，往周圍看了眼，疑惑道：「師兄？是、什麼事啊？」

  徐子騫說不清是無奈還是驚喜，只是這會有點確定這姑娘對他可能真的沒什麼心思。

  不然女孩出門見異性，總要稍微磨蹭一番。

  徐子騫笑了笑道：「是這樣，你上次說到考研，我這次回去找了點以前的筆記。」

  他把手裡拎著的帆布袋往上提了提，「還有一些是我同學的，幾個學校包括國外的都有，你可以看看再做決定。」

  沈芙上次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他會記在心上。

  而且這些筆記有多珍貴她是知道的，一時間有點受寵若驚，「謝——」

  說了一個字被徐子騫打斷：「不用說謝謝，你不是一直叫我師兄嗎，應該的。」

  他說著把袋子遞過來，「裡面還有個小禮物，不貴重，希望你喜歡。」

  他話里沒留拒絕的餘地，沈芙除了道謝也說不出其他的。

  但她不喜歡欠別人人情，想了想道：「那我請你吃飯。」

  怕他拒絕還加上一句：「我聽欣欣說這附近有家烤肉店挺好吃的。」

  說完想起請人吃飯不能先入為主的決定，又撓了撓頭接著補充：「不知道你喜不喜歡烤肉，也可以換其他的……」

  這姑娘糾結又有點小心的樣子是真的乖，徐子騫的眼神暗了暗。

  他從善如流的應下，「好，我隨時有空。」

  沈芙小幅度的舒了口氣。

  徐子騫的目光落在她頭頂，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抬手，從上面拿下一根細小的羽毛。

  男人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傳到鼻尖，沈芙很少和異性離得這樣近。

  她微微退開一點，不好意思道：「可能是片場沾到的。」

  徐子騫也不介意，笑了笑說：「那我先回去了，你忙。有問題再找我。」

  沈芙點頭，認真道：「師兄再見，」

  江殊同從電梯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走廊昏黃的燈光下，男女相對而站，女孩微微低著頭，笑容乖巧又帶點羞澀。

  他心裡沒由來的一堵。

  這麼大人了，她都不知道和陌生男人保持距離的嗎？

  沈芙雙手拎著袋子，目送徐子騫走遠。餘光掃到走廊盡頭走來的身影，她一怔。

  和江殊同遇上，徐子騫頓了腳步，頷首：「江老師。」

  江殊同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兩人擦肩而過。

  沈芙靠著後面的門，一直看著江殊同走到跟前。

  她腦子裡很亂，一會是那個擁抱，一會又是發朋友圈被他發現。

  還有剛才答應清韻阿姨的事。

  怎麼問？

  直接問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

  沈芙搖頭。

  不行，他肯定不會答。

  還是得換個角度，比如——

  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像我這樣的你覺得怎麼樣。

  這個想法一出來，沈芙仿佛被電了一般，整個人都顫了一下。

  她在想什麼？

  瘋了嗎？！！

  算了，沈芙悄悄的瞥了江殊同一眼。

  他臉色不是很好的樣子，不會真的很小心眼的在生氣吧？

  要不還是明天再問。

  生怕他發現自己偷看，沈芙又心虛的挪開視線，看著電梯的方向等他離開。

  因為緊張，她的手無意識的摳著手裡的帆布袋。

  就這麼安靜了一會，沈芙有點站不住了。

  他怎麼還不走？

  難道還想進去坐坐嗎？

  也對，清韻阿姨在。

  那他直說就好了麼，杵在門口乾什麼。

  沈芙這副樣子落在江殊同眼裡，是魂都快出了竅。

  他皺了下眉頭，中指微屈，敲上她的腦門。

  沈芙捂著腦袋，控訴的抬頭，「你幹嘛！」

  對上她委委屈屈的眼神，江殊同覺得心裡頭更堵了。

  「別看了。」他說，「人已經走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芙芙：他凶我！

  江媽媽：讓他滾！理不直氣也要壯！

  （用被寵壞的愛情觀實力坑兒子~）

  今天沒有二更了，網課殺我！！！

  但是這章也很肥！！

  感謝「41451211」「黑羽萱」的地雷！感謝「小U」「我霉最可愛」「牽露井」「賴冠霖圈外女友」「鏘鏘逮逮」「黑羽萱」「soleil」「千觴sy」「棃九」「Zan」「初無言」灌溉營養液！麼麼啾！(*＾ー＾)

  順便，月底了，仙女們來點營養液嘛（瘋狂暗示）

  明天12點見！我剛上完課要去吃飯嗚嗚嗚網課殺我！！（T﹏T）

  50個紅包，午安吖

  ☆、○-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