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青山關,這裡早就已經安排好了。
正值下了一場雪,兵士將雪都清到了營地外,此時此刻,白潛和兩個小兵正帶著平滸與小檸檬在玩雪呢。
兩個小傢伙都裹得像豆包兒似得,平滸已經展現出一個大孩子的修長,小檸檬就丑了些。圓圓的一團,狐裘披風羊皮小靴子,扣著兜帽,她手裡拎著小鐵鍬,忙活的那叫一個歡。
白潛在她旁邊協助她,踩踏實了堆積平整的雪,她要往上爬,白潛就把她拎上去,可以說是有求必應指哪兒打哪兒了。
站在馬車的另一側,遙遙的望著那邊兒,池念徽的表情和眼神兒都是極為平靜的。
蘇知安和羅陽站在兩邊兒看著她,說實話,如若不是提前得到了消息,知道她是被邪術給魘了。若不知道,這會兒看著她,真以為她移情別戀,不止不愛元起了,連自己的孩子也不愛了。
那眼神兒,就像在看陌生人,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我隨你一同去吧,商行在北齊,咱們倆一塊兒過去也能快一些。」羅陽皺著眉頭,說實話,她心氣非常不順。
如何也沒想到,她會被余白給算計了,什麼玩意兒?那麼個老東西,自詡什麼聰慧絕倫心懷天下忠君愛國,對一個女人下手,這他娘的叫忠君愛國?
腦袋和屁股安反了吧。
「你幫我陪著他們吧,若他們呆膩了,你就帶著他們去北疆,或是去鄴城都行。我解決了這事兒再來見他們,若不然,我真的不敢見。」她怕孩子們瞧她冷淡的樣子傷心。
聽她這樣平淡的說話,羅陽心裡真不好受,「好,把他們交給我你就放心吧。」
「我放開關口,再派一隊人隨你們潛入北齊,將你們後撤的路鋪出來,免得到時真跟北齊的兵遇上了,不好往回走。」蘇知安說,她依舊清冷而帥氣,考慮的也多。
「好。」池念徽也答應了。
又看了一會兒,池念徽就轉身進了馬車,蘇知安看著她,清冷的面龐也掩不住她的擔心。
她自己就是最好的大夫,似乎什麼症狀她都能治。可如今自己都治不好自己,她真的擔憂至極。
羅陽也不由嘆口氣,驀地轉眼,看到了曲星楠。
曲星楠也在看她,沒什麼表情。
四目相對,羅陽亦如往時,「保重。」
「多謝。」曲星楠也如此回應,就像他們最初時認識那樣,不冷不熱。
沒有再多說什麼,曲星楠也進了馬車,隨後,這隊伍出發,就跟其他出關的商隊一樣。
出了青山關的關口,再走一段,便進入了北齊境內。
因為下雪,路並不是太好走。青山關這邊清出了路來,只能容一輛馬車正常經過的寬度。
而北齊那邊兒清雪就不是很及時了,馬兒走起來也略費勁。
直至遇到了北齊檢查的兵,這路才好走些。
他們檢查,其實也是照舊例,這是長安商行的車隊,他們都認識。在北齊,長安商行是較為特別的存在,皇上給開綠燈的,檢查還是較為鬆懈的。
當然了,如若是從北疆那邊兒關口進來的長安商行的車隊,檢查就較為嚴格。這種不成文的規定,他們都知道。
粗略的檢查了一通,之後又得著商隊給的好處,他們也就給放行了。
這還是元起和曲星楠第一次搭乘長安商行的車隊從青山關進北齊,沒想到這麼順利,順利的驚人。
他們居然都沒檢查這裝人的馬車,檢查的是裝貨的。
「早知王妃的隊伍出入這般順利,在下早先真應該多多拜託王妃才是,也不至於每次都偽裝的辛苦。」曲星楠嘆為觀止。
「最後一次。我長安商行進北齊是正經做買賣的,不是做奸細的。」池念徽淡淡道,語氣平靜,出口的話就不怎麼中聽了。
曲星楠挑了挑眉,「王妃殺傷力猶在。」就像以前似的,偶爾說話非常損。
不理會他,池念徽裹著狐裘披風,兜帽也在頭上,將她整個人完完整整的包裹住。
而元起就在她旁邊,沒有碰觸她,但也緊緊與她靠在一起。
不時的,他會歪頭看她一眼,瞧她的臉色,還有表情等等。
他那眼神兒,像什麼名醫似得。
終於,在他不知道多少次歪頭看她的時候,池念徽也倏地扭頭看他。
四目相對,他漆黑的眸子還一詫,像什麼被驚嚇到的大型狗狗似得。
其實她很想笑的,他這模樣特好笑,只不過,她真的笑不出來。
「我又不會飛了,你幹嘛一個勁兒的瞅我。」她淡淡道。
盯著她眼睛,元起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覺著她眼睛深處是有一絲絲愉悅的。當然了,這會兒再仔細一看,卻不見了。
「在看你會不會睡覺,若是困了,我便抱著你睡。」他說,一邊伸手摸了摸她頭上的兜帽,等同於拍她的頭了。
「我不困。尤其曲公子在對面躁動不安,又憂傷又開心的,有如此好戲看,我豈能睡覺。」主要是眼下這馬車裡有三個人,她警戒大開,根本睡不著。
一直當透明人的曲星楠一聽被點名,眉毛也揚起來了,「王妃您大人大量,在下就說了那麼一句,您也不至於還損我啊。」都過去好一陣兒,她還沒忘了這茬兒呢。
「誰讓曲公子就坐在我對面呢,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你。」她依舊平淡道。
「敢情王妃是嫌在下礙眼?好好好,在下去後面的馬車裡混。」總算明白啥意思了,他走還不行嗎。他之所以會在這個馬車裡,是因為這裡有個小小的暖爐,較為暖和。後面的馬車裡是姜信,車裡啥都沒有。
他起身離開,馬車也沒停,他就徑直跳下去了,可說瀟灑了。
眨眼間,這馬車裡僅剩兩個人,池念徽身上那種警戒感立時消退了許多。
再轉眼看向身邊的人,哪想他在笑。
「笑什麼?」他笑起來可真是好看呀。
「只想與我待在一處是不是?」他低聲問,那語氣甚至有點兒像哄孩子。
「嗯。」轉了轉眼睛,她承認。或許是這段日子他一直在她身邊,只有他在的時候,身上的警戒開的就沒有那麼大,她也覺著舒服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