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徽最終還是決定親自去月上樓看看,以確認到底是自己眼睛花了,還是那裡頭真有問題。
親兵其實很擔心,畢竟那是個煙花之地,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
尤其夜裡人那麼多,大部分醉鬼,那實在不是個適合孕婦去的地方。
然而,池念徽做了決定,誰又能攔著?親兵只得跟隨,做好護衛工作。
傍晚來臨,月上樓的確是熱鬧,就好像之前這裡從不曾發生過什麼事兒,大家依舊如常的來找樂子。
高高的展台上有姑娘在跳舞,身段窈窕,舞姿嫻熟。
池念徽一個女子帶著幾個護衛來找樂子,也受到了熱情的相迎。她直接挑了二樓的某個房間,直接就將她引過去了。
服侍的兩個小丫頭梳著包包頭,年紀不大,倒是格外伶俐。
池念徽坐在窗邊看了一會兒展台上的姑娘跳舞,這才收回視線,面前的杯子裡已經倒滿了果汁。
原本應該倒酒的,但她什麼都沒說,酒就換成了果汁,她抿唇笑,「像我這樣的客人,你們是不是經常能見到啊?」
「回夫人,鮮少有姑娘來月上樓的,即便是來,她們也會扮成公子,以免落人口舌。如夫人這般光明正大前來的,還是頭一份。」小丫頭立即回答,乾脆響亮,說話時全程笑眯眯。
看著她,池念徽也不由笑,「我倒也不是光明正大,故地重遊罷了。」
「夫人以前來過?」
「是啊,很久之前了。我還曾在那展台上跳過舞呢,雖然不是我自願的。」她笑道,反而那小丫頭不知該怎麼說了。
「奴婢被賣入月上樓才兩月有餘,不曾見過夫人。」小丫頭恢復笑意,解釋道。
「你是自願賣身的?我當時可是被打暈了糊裡糊塗賣進來的,也就是說是被人牙子賣進來的。當初這裡的東家叫石媽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們現在的東家是誰啊?」池念徽接著說,說自己的經歷,就像在說笑話似得。
小丫頭的確有些撐不住了,臉色也變了,「東家……東家是公子,公子不曾買賣姑娘,奴家等都是走投無路自願賣身的。」
池念徽看著她,原本含笑的眸子也逐漸冷卻,其實還沒拿出五分功力,她那種凶戾就讓人覺著不寒而慄。
「之前干買賣人口這種喪盡天良之事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但總是有不信邪的,畢竟暴利,多數心狠手辣之人難擋誘惑。只不過,幹這種事就得做好掉腦袋的準備。當然了,一般來說敢幹這種事的,必然大有來頭,背後有大靠山。」她接著說,好像在說閒話,偏生的又步步緊逼。
那小丫頭臉色難看到極致,她垂著眼睛,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又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房門被敲響,下一刻打開,守在門口的親兵一拱手,「夫人,月上樓的主人求見。」
小丫頭鬆了一口氣,立即起身撤到一邊兒去。池念徽抬眼看向門口,親兵身旁是個年輕姑娘,顯然她不是主人,是來傳話的。
上下的看了看她,池念徽非常確定自己不認識她,或者說從未在池懷騫身邊見過她。
所以,昨日她真的是看錯了?
「你們家主子求見,倒是派了你過來,讓我親自過去嗎?」在人家的地盤,也不見她膽怯。
那姑娘上前兩步,就站在門口一進來的位置,福身請安,「我家公子不方便出入人多之處,還望夫人見諒。」
幾不可微的挑眉,「你們家主子現在何處?豹房?還是之前石媽媽的住處?亦或是,那後院裡有地道的倉房?」
「回夫人,我家公子在三樓。」那姑娘一笑,平靜應對,可不是剛剛那小丫頭能比的。
說真的,池念徽是不想主動去見那人的,畢竟一旦主動就會覺著是示弱。可是,機會難得,不去看看真有些可惜。
略一思量,她起身,腹部的凸起很是明顯,襯得她有一種別樣的豐腴美艷。
走出去,那姑娘立即有禮的在前面引路,大戶人家教養出來的侍女,也就是她這個模樣了。
親兵緊緊跟在池念徽身後,手一直按在武器上。
上了三樓,這裡較為清淨,而那位楚公子就在最盡頭的房間。
到了門口,那姑娘先敲了兩下,得到裡面的回應之後,才推開了門。
「夫人請。」姑娘站在門口笑容有度,抬手請她進去。
池念徽也沒再怕的,舉步往裡走,這清幽的房間飄著淡淡的酒香,一個一身白衫的男子正坐在房間煮酒。
一看到他,池念徽的眸子就一陣緊縮,邊走近邊盯著那人,她真的沒看錯。
到了近前,正好他也抬起頭來,這張臉……跟池懷騫做了整容手術似得。
像他,但又不像他!
跟進來的親兵也看到了,他們也同樣十分詫異,但是他們眼睛也不瞎,這人只是像池懷騫而已,但不是他。
池懷騫功夫不俗,常年練武身形也會有變化。這個人,根據身形來看,他沒習過什麼功夫,還有他的手,細皮嫩肉的,估計都沒碰過刀劍。
池念徽看著他,他也微微仰臉跟她對視,從他的眼神來看,他好像對她並不陌生。
是認識的。
可池念徽不認識他。
片刻後,他忽的笑了,「徽姐姐不認識我了。」
池念徽當真是滿頭問號,徽姐姐?只有慶國公府那些傢伙才會這麼喚她。
慢慢在對面坐下,池念徽似笑非笑的觀察他的臉,如果說他是慶國公府的人,那她真不認識他是誰。
仔細回想慶國公府的那些面孔,她自己沒見過多少,原來的池念徽更是沒有什麼記憶。
那時的池念徽大部分時間不出屋子的,跟其他幾房的孩子鮮少來往。
而眼前這個傢伙,看樣子也沒比她小几歲,年齡跟人對不上號。
「看來徽姐姐真不認識我了,我是池文仲。」他笑起來,笑的時候倒是真的跟池懷騫有些差異,不太像了。
池念徽聽到他名字,也是仔細的回想了一陣兒,猛地想起元起之前跟她說過,與海島小國聯姻的事兒。
他相中的是慶國公府四房的傢伙,年齡正相當,那就是眼前這個啊。
他怎麼長成這樣了?他以前絕對絕對不是這個模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