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的管事行動迅速,與其他各城商行的管事取得了聯繫,私下裡搜集火藥。
一些私自製作煙花的小作坊,還有一些本就對火藥這東西痴迷的奇人,他們那裡有囤貨。
沈大揚特意趕來,他也是運送來了一批火藥,但只能說是原材料,並不是製作好了的。
「主子,我覺著咱們應該尋個師傅來。這麼多材料,咱們又不懂應該每一樣多少重量兌在一起。這若是一個不准,炸的太猛,咱們可危險啊。」沈大揚考慮的是這一點。
倒是池念徽一笑,「我都要去炸『魚』了,還管火藥炸的猛不猛?」那自然是越猛越好。
沈大揚一想,倒也是這麼個道理。 ✤
「都多大的人了,還炸魚?朝廷不敢管你,你也別總是做一些讓王爺為難的事。」安氏聽到了她說炸魚,就真以為要炸魚。想吃魚的話,什麼樣的魚都能買來的。這孩子,愈發任性。
池念徽眯著眼睛一笑,甚至有那麼幾分乖乖的,「娘,藍海很多魚的,品種多的數不清。有的魚大到可以吃人,我之前都親眼見過的。而且當時元起掉進海里,被那大魚撞得後腰都青了。所以,這是為民除害。」
安氏驚訝至極,「世上當真有那麼大的魚。」
「是啊。所以,您就別操心了,您女兒做正事呢。」把她哄走,池念徽搖了搖頭,「把所有的東西都往貢嶺運吧,放在這兒她老人家擔心。」
「是。那主子您……什麼時候過去?」沈大揚也知道她現在身子不方便,儘管,他都看不出來她有身孕了,跟以前好像沒什麼兩樣。
「我三日後出發。」目前為止,元起都沒有送消息回來。她愈發擔心夏侯郁說的事成真了,沒準兒元起都出海了。
沈大揚速度還是奇快的,帶著目前送來的所有火藥原材料離開,前往大薊城。
池念徽則看起來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開開心心,反倒是親兵真心驚膽戰,她這票玩的太大了。
「我不能去嗎?」平滸做完了功課,私下裡詢問。
「能把你從北疆要到這裡來,已經很不容易了。你若是還跟著我到處走,恐怕你就又得回北疆了。」摸著他小腦袋,池念徽小聲的說。
一聽,的確是這麼個道理,平滸不由得撇嘴。
「那你早去早回。」
「放心吧,事情做完了我和你爹就回來了。你呢,好好聽祖母的話,動用你聰明的小腦袋瓜兒,用盡全力討好她,你不會吃虧的。」
「嗯,我知道。」他才不傻呢,該討好誰,會得到什麼好處,腦袋瓜里計算的精著呢。
等了三天,沒有等到元起的消息,池念徽沒有任何遲疑的出發了。
親兵真的是心驚膽戰,池念徽還騎馬,啟程就沒有慢行的意思,真是要把他們嚇死了。
其實說起來還是他們太過小瞧了池念徽,她身體好得很,騎馬又算得了什麼?
距離大薊城越近,天氣也變得不好了,天上有烏雲,雨水不定時的落下來。風也持續的吹,吹的人心裡亂糟糟。
池念徽沒辦法換了馬車,畢竟也擔心自己會風寒,她現在又不太好吃藥,真風寒了很麻煩。
在馬車裡聽著外面的聲音,馬蹄,車輪,風雨聲交織在一起,真的是讓她更加的煩躁了。
在接近貢嶺大關的時候,沒想到碰上了一隊兵士。
從馬車裡出來,池念徽撐著傘,看著那群披著蓑衣也擋不住驚訝的兵士,「恕王還在貢嶺嗎?是不是出海了。」她也不繞彎子,直奔主題。
那些兵士互相看了看,之後點頭,「恕王的確出海了,已經三天了。」
一聽他們的回答,池念徽隱隱的有幾分生氣,元起這貨最開始就沒跟她說實話,來這裡他就是為了解決那些海盜的事情的。
「誰在海上出事了?」她接著問,雨點落在傘上噼里啪啦,但已掩不住她的怒氣。
「回王妃,起先是一艘巡邏船,船上的人都不見了,但上面的東西都被洗劫一空。空船在海上漂蕩,被其他的巡邏船發現了。三天前,海上有風浪,聽說是郡主的船在往回走,已經好幾天了,但始終沒瞧見她的船。王爺預測海盜可能劫了郡主的船,於是就出海了。」
池念徽一想,羅陽的船是最顯眼的最特別的,那戰船跟所有的船都不一樣,在海上極為惹眼。
若說那群海盜聯盟針對那艘船,老遠就能認得出。
不再多說什麼,隊伍立即出發趕往貢嶺。
天色暗下來時抵達,雷騰冒雨前來迎接,「王妃,王爺臨走時說過不能向您透露隻言片語,您是怎麼知道的?」他好為難啊,分明囑咐了所有人,可誰想昨天晚上沈大揚的隊伍就到了,而且還私下跟他說王妃會過來。所以從昨晚開始,他就惴惴不安的,他擔心池念徽會任性的出海。
「只要有心,任何事都瞞不過我。」池念徽看著雷騰那表情,好像是他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貢嶺關其實是正常的,就如往時那般,再加上天氣不好有風雨,大家即便跑來跑去,看起來也沒什麼不正常的。
沈大揚占據了貢嶺的倉庫,所有火藥原材料都堆積在這兒。說真的,貢嶺的兵士害怕的很,這若是誰點了火,貢嶺估摸著就不復存在了。
他們就沒見過誰膽子這麼大,敢囤積這麼多的這種東西,朝廷是堅決不允許的,但凡換了旁人,那都是砍腦袋的大罪。
「趕緊準備吧,明天我就要出海。」池念徽趕到倉庫,第一時間發布命令。
「主子,現在海上風浪很大,真要出海?」沈大揚不太會水,所以就更覺著危險了。
「出海。一會兒讓港口調出兩艘官船來,然後再多多準備一些木筏。」她表情甚至有點兒瘮人。
沈大揚只得聽命,這個時候他提出反對意見,也沒什麼用。
「你沒出過海,很可能會暈船,明日不用你跟著,你把我要的東西準備好就是了。這些火藥不用非得按照正常的比例調兌,浪費時間。隨便調,只要捆綁好別受潮就行。」這就是她的要求,什麼量多量少的,不在乎。
「是。」沈大揚點頭,看得出池念徽是鐵了心了。
動用商行的夥計以及軍營的兵士,大家都不懂,但只要足夠小心翼翼就行。調兌,打包,他們連夜在工作。
港口那裡,官船調了出來,兵士搬了許多的木筏上去。
池念徽已經上船了,她心底里煩躁,在營地根本待不下去。
目前為止,沒有巡邏船回來,海上的風浪海上很大的,雖說比不上之前他們在海上遇到的暴風雨。
但,這樣的天氣,海上能見度很低,其實如若失去了專業的嚮導的話,是會迷路的。
她不太敢想元起或是羅陽的船遇到了什麼,但只要一想的話,就會往最壞的地方想。
以至於讓她心裡殺氣漸起,原本水波瀲灩的眸子也凶戾畢露。
凌晨時分,正好濛濛細雨也停了,只剩下風在吹。
包好的火藥從營地運出來搬上船,沈大揚全程護送。
他也是頭一次上官船,的確是威風。
在上頭的主艙內尋到了池念徽,她一夜都沒睡,正坐在主艙內給箭綁棉團。
箭尖處捆綁棉團,用的時候沾滿火油,點燃射出去,那些火藥就都會炸開。
沈大揚不太清楚那些火藥到底有多大的威力,但是,畢竟是他們調兌的,說真的,心底里是不太安穩的。
「主子,到時遠一些再射箭。若是炸的太大,恐會傷了自己。」沈大揚勸道。
「嗯,知道了。你下船吧,回營地等著。別忘了再聯繫各地管事,還要火藥。」
「啊,還要啊?」炸這一回不夠嗎?
「誰又知道海上到底有多少海盜呢?不把他們都炸成花,他們永遠都不會安寧。」對付這種只會用暴力的人,那就是要比他們更暴力。
沈大揚下船,所有的火藥也都運到了船上。所有需要的人全部到位,船也出港了。
兩艘官船,很快就消失在了蒙蒙海霧之中,風浪不停歇,真是讓人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