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元起與池念徽並肩而行。
他不時的看她一眼,思慮了片刻才開口,「徽兒,這海上的情況不明,你最好慎重。」
「你是說那些海盜?」她扭頭看他,不知他觀察出了什麼來。
「嗯。那兩個人怕是不止出海撈珠子那麼簡單。」元起的眼睛可不是擺設,在邊關這麼多年,見多了心裡有鬼的人。
他忽然這麼說,池念徽一詫,「那兩個人的傷做不得假,騙不過我的。」失血,許久水米未進,這都是真的。
「本王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待得回了軍營,你再盤查吧。」正是因為沒那麼簡單,才更要慎重。
回了軍營,那兩個人被抬進了房間,僅有的一個老軍醫過去查看,已沒性命之憂了。而且,另一個人也醒過來了,驚慌失措,但一聽此時已身處軍營,他倒是逐漸安定下來的。
池念徽和羅陽站在窗口聽著裡頭的動靜,那兩個傢伙互相說著萬幸,萬幸活下來了,沒有喪命大海。
「真有問題?」羅陽皺眉,聽了大半天,也沒聽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來。
「我家王爺的眼睛還是可信的,他覺著有問題,那就肯定有問題。走,咱倆進去。」池念徽信元起,無緣由的信。
羅陽聳了聳肩,「成,知道你家王爺厲害。什麼樣的主子就調教出什麼樣的下屬,討人厭的自信都一模一樣。」
「喂,罵曲星楠隨便,別帶上元起。」聽著很彆扭,讓她忍不住想翻臉。
「嗯嗯嗯,小人錯了,小人下不為例,還望王妃大人大量。」羅陽假惺惺的拱手,受不了他們這粘膩勁兒。
正好走到門口,池念徽驀地抬手扣住羅陽的肩膀,「跟我說,曲星楠還騷擾你嗎?」
「說得對,很煩。」羅陽就差舉起雙手了,曲星楠的煩,不被他纏著的人是不會理解的。
池念徽笑不可抑,倒是沒想到曲星楠像個水蛭似得,這麼長時間了還不鬆口。
推開房門,兩個人進入房間,那兩兄弟也嚇了一跳。
兩個人上上下下的看了看那兄弟倆,他們倆懵懵的,但若仔細看,還真能瞧出幾分心虛來。
雙臂環胸,池念徽抿起紅唇,「看你們的身形,應該是打小就下水吧。」
「是,小人從小就在水裡泡著。」康順回道。
「水性好,也難怪能從海上逃回來。你們跟我詳細說說那些海盜吧,他們有多少人?」池念徽繼續問。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差不多得有四十多人,船也很大。」
「他們水性都特別好,下深海跟鬧著玩兒似得。」另一人說道。
「你們這回撈到的珠子都是什麼成色?回來又能賣上什麼樣的價錢?」
「呃……」康順一哽,倒是他那兄弟開了口,「起碼能賣上五百兩銀子,這輩子都不愁吃喝了。」
「別說,這買賣雖是兇險,如若一旦成功,還真是一本萬利。不過,恐怕你們這回不是去撈珠子吧。」話鋒一轉,池念徽表情也變了。
雙眸凶戾,哪還有之前的和善明媚。
康順嚇了一跳,羅陽刷的抽出匕首來抵在他脖子上,兇惡至極,「知道老子是誰嗎?郡主。有權有勢,殺人啊,也不用償命。」
「饒命,郡主饒命。」康順要嚇死了,整個人哆嗦不止。
就這膽子,真想去做什麼殺人越貨的事兒,估計也幹不成。
羅陽又揮著刀子晃了晃,康順都快尿了,他那兄弟也差不了多少,一樣哆嗦著。
「交代吧,你們出海到底是為了什麼?」池念徽低聲問,語氣之中透著另一層意思,最後一個機會。
「小人……的髮小,他說他表哥現在在海上賺錢,已經發了。他想投奔,還要帶上我們幾個水性好的同鄉。後來,我們就跟著他偷偷出海了。哪想到,其實是那種營生,搶劫來往的船隻。我們幾個到了那兒就反悔了,想回家。然後……他們獸性大發,就要殺我們。他們幾個都死了,只有我們兩個人跳進海里逃過一劫。」康順哆嗦著講述。
「也就是說,咱們大景現在有不少人在做海盜的勾當,跟那些海島小國上的人。」羅陽收了刀子,心裡卻覺著,這些百姓活的這麼苦嗎?都需要去做海盜的營生了。
「其實,他們不止在海上搶劫。有時候沒吃沒喝了,餓的極了,就會就近靠岸,搶劫殺掠。」康順知道的還是很多的。
「搶過咱們嗎?」羅陽眉頭一皺,問道。
「搶過,東邊的漁村,之前就被搶過。一個村子的人都給殺了,老人小孩兒都沒放過。」康順連連點頭,他也正是因為知道漁村的那些事是這幫人幹得,到了那兒才害怕想逃跑的。
「他們膽子可真夠大的。」羅陽搖了搖頭,這她就不能忍了。
「的確超乎想像,這些人大概也是體會到了燒殺搶奪,不勞而獲的快感。這樣的海盜在藍海上肯定不止一夥,你若出海,真需要做好準備。」池念徽揚了揚下頜,隨後便跟羅陽出去了。
康順心驚膽戰,他們投奔海盜,雖說是逃回來了,但也不知道這算不算犯罪。眼下在這軍營里,也不知還有沒有命逃出去。
走出來,羅陽單手叉腰,這藍海上的事比想像中的複雜太多,她興趣大增,甚至現在就在心裡盤算著該如何帶船隊過去。
倒是池念徽更謹慎些,「你呀,別急著出海。正好來這兒了,就去城裡,以及東邊的漁村都走一走。貢嶺這裡屬於正規的關口,管不了漁村裡的那些百姓。當然了,他們也必然是在近海漁獵,不會往深處走,貢嶺軍就更管不著了。」做好了準備,再出發。
「成。我這就去,正好曲星楠不在,不要告訴他我去哪兒了。」羅陽揚了揚下頜,隨後便走了。
池念徽搖了搖頭,慢慢的走回暫住的房子,他們都在這兒。
見她自己回來了,曲星楠站起身往窗外看,「王妃,郡主呢?」
「她有事出去了。」
曲星楠一聽,便腳下一動就要追。池念徽刷的抬起手臂攔住了他的去路,「曲公子,我這般追著羅陽,難道這回是真心實意?」
曲星楠哽了哽,「王妃明鑑,在下的確真心。」
「那有多真呢?你說來我聽聽。」她也不是非要八卦,就只是覺著需要看一看他的真心,如若能打動她,那她可以幫他一把。
「絕對真啊。以往在下可能是做了不少荒唐事,可那不是年少不知事嗎。從此往後,郡主在我心中是第一,甚至凌駕於我本人的性命之上。別的女人,在下一概看不見,就算往上撲,我也給她踹到床下去!」曲星楠就差舉手宣誓了。
池念徽慢慢的挑眉,「床?怎麼又搞到床上去了!」
「啊,不是,是……」
「行了,我充分感受到了曲公子的『真心』,您請。」讓開,她決定不管這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