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徽沒有出現在宅子裡的人的視線中,平滸也配合,侍女再來他就不讓人進臥室了,自己走出去。
而且,這貨還要侍女多拿些飯菜來,說他自己忽然胃口大增。侍女也很高興,這難伺候的小主子病好多了!
「你想吃什麼都告訴我,我叫侍女去準備,明天就能吃上了。」平滸詢問,不乏諂媚討好之意。
占據了他的床,池念徽笑眯眯的看著他,這小孩兒可怕她把他給撇下了。總體來說,這就是因為依賴她,又沒有安全感的表現。 ✶
朝他招招手,他湊過來些,池念徽也把他拽過去讓他枕在了自己手臂上。
想想以前都是元起這麼拽她,終於輪到她拽別人了,體驗感非常好。
平滸也老實,乖乖的躺在那兒,眨巴著眼睛看她的臉,圓溜溜的眼睛裡帶著淺淺的笑意。
驀地看他一眼,那小樣子,池念徽也不由得笑,用另一手捏他的臉蛋兒,「整天陪在你身邊的這些人,也不足以讓你開心是不是?」
「他們沒有陪著我,是奉命行事。」小小年紀,說出來的話卻是非常有道理。
摸他的小臉兒,池念徽有那麼一丟丟心疼,他真是什麼都明白,很通透的那種明白。
誰人是真心真意,他都知道的。
「你為什麼偷偷摸摸呢?」平滸還是不太懂,真的是因為她不想搭理義父嗎?
「我就是喜歡偷偷摸摸,光明正大的總是被人盯著,多難受。這幾天待在這兒,可有什麼特別的事兒?」換他的耳朵捏,池念徽小聲問道。
眨巴了兩下眼睛,平滸想了想,「沒什麼特別的事兒,就是待在這裡唄。以前我娘住在這兒,她的很多東西都留著呢。只不過,我也無法從那些東西上看出她的模樣來。」
「人的模樣是會變的,但感情不會變。不管是你對她的感情,還是她對你的感情,永遠如一。所以,有時候不記得模樣也沒什麼。」池念徽安慰他,很明白他可可憐憐之下那些小小的憂愁。
平滸一聽,好像蠻有道理,他也彎起眼睛笑了。
夜裡安靜,隔了一條街的狗叫都聽得到,很久沒吃那麼多,平滸吃累了很快就睡著了。
小腳丫從被子裡伸出來,白白的,腳趾頭都透著一股可愛勁兒。
池念徽坐在床邊,把他的腳塞回被子裡。也就在這時,忽的聽到外面傳來一些聲音。
像是無聲,但又是有聲,似擊打,又像是一拳打在了枕頭上,悶悶的。
深吸口氣,她迅速的將睡得昏沉的平滸打包,扛在肩上順著後窗翻了出去。
她不是在等這個時機,只是在預防。但顯而易見,她預防正確了。
甭管外頭是不是有親兵在守著,但,平滸的蹤跡就是暴露了。暴露了便不安全,唯一安全的就是……失蹤,讓他們自己人都不清楚他去了哪兒,這樣他才會安全。
夜深人靜,城裡大多也黑乎乎,池念徽帶著平滸很容易的就出了城。
馬兒在飛奔,這小傢伙才醒,小腦瓜兒從被子裡探出來,看著在頭頂迅速而過的星空,「你真把我帶走了。」邊說邊笑,這回他沒失望,真帶著他了。
「睡醒了?我偷偷摸摸把你給偷走,眼下誰也不知你去向,你怕不怕?」池念徽也不由笑,這小屁孩兒依賴她信任她,儘管總是一副口不對心的樣子。
「你還能把我賣了?我有毒,毒不死你,但能毒死別人。」小傢伙兒狠勁又起。
「你可真是夠嚇人的。」小東西,猙獰狠心起來,一般成年人都不是他對手。
蒼穹之下,星辰閃爍,山林平原,一匹快馬踏著星月而行,暢快恣意。
青山關亦如既往,營地里的兵士來來往往,巡兵早早發現了闖入軍營重地的人,本想先警告的,但發現了是誰,便沒有再管順利放行。
直至接近了營地,哨兵吹起了號角,營地里也有人出來了。
騎於馬上,池念徽笑盈盈,看著奔到跟前的人,「蘇將軍在這營地嗎?」
「徽大夫,您可來了!白將軍回來說您被西關的人帶走了,氣的他要衝去西關救你呢。所幸蘇將軍給攔住了,若不然真出事兒了。」兵士過來牽馬,又不免好奇她身前那『一坨』被子,以及露出來的腦袋瓜兒。
「我就告訴過他不用擔心我,被帶走了又如何,他們又不能要我性命,蘇將軍攔的對。」
馬兒進了營地,池念徽跳下來,然後把平滸也抱了下來。他還是睡覺那一身,包著被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智力弱化的小傻子。
他不是很高興,不是因為被帶來青山關,而是帶他走都不給他拿靴子,他咋走路呀?
「徽大夫,這孩子是……」
「撿來的。」
平滸噘嘴,「我是她兒子!」腦袋瓜兒一探,大聲宣布。
「嚯,我居然都有你這麼大的兒子,這若算起來,我得多大就開始偷嘗禁果?」搖頭,這小子胡編也得編的像樣點兒,這話誰信啊。
「那我不管,反正你把我帶出來了,你得給我安排一個合適的身份,讓其他人都不敢蔑視我。」平滸有理有據。
「信了你的邪,隨便你吧。」池念徽無話可說。
很快的,蘇知安從主帳里出來,眼見池念徽完好無損什麼都沒缺,她也長舒了口氣,「白潛擔心的跟什麼似得,我就覺著池懷騫還不至於將你如何,最多不懷好意罷了。」
「還是你懂我!」池念徽托抱著平滸,邊說邊進了帳。
「你又不是那種失了身就要命的女人,說不準,他人還得討好你,我覺著沒必要太過擔心。當然了,也怕你一時想不開真死活不干,人家再傷害你。」蘇知安擔心的是這個,真缺了胳膊少了腿,那才是得不償失。
「蘇將軍可是愈發開明。」池念徽真心誇讚。
「是受羅陽郡主所感,她現在可瀟灑的多。」那時被打擊幾乎不想活了,當下跟那時一比,人還是得活著才行,那些東西不值一提。
「她跟你聯絡了?」
「嗯,說是要運一批東西過來,讓我親自接收。」
聞言,池念徽就笑了,「我知道是什麼。」
平滸坐在床上,探著小腦瓜兒看著她們倆,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她們這麼好,這回來對了,他要參與進她所有的事情里,或者說參與進她的人生,還要占據非常重要的一席之地,讓她再也不忍心把他給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