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到我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到我了

  戰鬥的餘波將黑夜變成了白晝,日夜顛倒,人與人之間的分界線在戰場上會變得模糊。

  很久之前黎清也曾疑惑,為什麼大部分高手打起來總是聲勢浩大,要麼炫目的光效,要麼是震耳欲聾的轟鳴。

  到後來他還是不太明白,明明強大有更多的表現方式,但他發現這樣也好,至少人們抬頭就能看到那個無頭的巨人。

  巨人沒有倒下,漫天的雷霆成了世間唯一的光源,士氣越來越高昂,人們熱血澎湃,跟隨著光芒前進。

  「你在看什麼?」

  邊上陳竹紅忍不住喊了一聲,也不知道黎清抬著頭在看什麼,上面的戰鬥根本不是普通王級能看清的。

  黎清回過神來,笑道:「沒事,就是挺感慨,咱們當初哪裡有這麼厲害的戰友,那時候緊巴巴的,除了這條命,別的一無所有。」

  「怎麼突然感慨起來了?」

  調笑一聲,陳竹紅看向了不遠處抱團的幾名王級,神色不由得凝重了一些:「他們開始抱團了,不好打了。」

  留給聯軍的時間不多,他們要在最快的時間裡攻下羅城,要麼逼迫聖堂一方守城,要麼成功占據羅城,讓自己成為守城的一方。

  他們看似威風,可這樣的威風建立在奮不顧身之上。

  科技落後,人數持平,高手落後,對方每一個都是布局數十年的老怪物,底蘊遠比他們深厚。

  「他們抱團也是好機會,查理斯之前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

  黎清看向了另一邊的戰場。

  鼠潮與騎士的戰鬥,像是不屬於這片戰場的意外,也許因為這是該做夢的夜晚,他們才會打出一片人們無法夢到的屍山血海。

  已經沒有了什麼白毛鼠王,那裡是血色的世界,騎士成片的倒下,與他們的坐騎一起。

  還剩下一口氣的似乎也失去了求生欲,掙扎著想要給鼠群帶去點什麼傷害——現在也沒了鼠群。

  在死亡面前,騎士與野豬相似,殘缺的四肢沒有了力氣,那就張開嘴用牙咬,人性和獸性的邊界模糊不清,也分不出哪個是人,哪個是怪獸。

  騎士們的坐騎已經全部死亡,騎士們成了步兵,沒有了坐騎的騎士實力下降了不少,也許這些傢伙的出現本就是和坐騎掛鉤。

  鼠王依舊站在最前方,它的口中撕咬著一名王級的騎士,腳下還踩著一個,另外兩人則圍繞著它的身軀遊走。

  鮮血染紅了它的毛皮,赤紅的雙目里也有了些疲憊,本應該會持續十幾個小時的戰鬥,現在十多分鐘就解決了大半,它離力竭而亡四個字不遠。

  遠遠的,黎清與鼠王對視了一眼,從那雙赤紅的眼中,黎清感受到了鼠王沒有說出口的話,不同的種族,不同的個體,他們卻有著相似的決心。

  它在做不可能的事,就像當初查理斯也做過的決定一樣。

  黎清操縱著黑氣構成地圖:「我們要打開一個口子,從側面撕出來,然後帶著人從側面穿過去,在羅城和戰場之中構建一道防線。

  所以需要幾個人帶隊,繞過騎兵隊,等到羅城裡的強者大部分都被逼出來後,帶著我們的人守住這條防線

  聯軍的人我們不能動,畢竟是去的人不一定能活著回來,所以這個任務只有我們的人來做。」

  陳竹紅看著黎清,莞爾一笑,挽起了頭髮,沒有發繩,只是簡單的將頭髮挽成一個髮髻。

  她總是披散著頭髮,穿著開叉很高的裙子,嫵媚妖嬈,哪怕是黎清也是第一次見到她這幅模樣。

  「老黎,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以前領養過一個孩子。」

  陳竹紅的聲音很輕,在廝殺聲沖天的戰場上微不可聞。

  「沒有。」

  黎清搖了搖頭。

  既然現在的陳竹紅沒有孩子,那麼這不是一個別人能問起的故事。

  「那是很久之前了。」

  陳竹紅帶著笑意:「我天生的身體不好,所以沒法生孩子,處了不少男人,但沒一個有擔當的。

  後來我去孤兒院領養了一個孩子,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可能就是單純覺得自己有點孤獨,一時衝動就辦了手續。

  他才三歲,小小一個,瘦瘦的,眼睛大大的,像裝著星星的玻璃球,很好看,也不愛說話,就是喜歡默默的看著我。

  後來他病了,病的很重,只能躺在醫院裡靠著機器維持生命,我每一次去看他,他都躺在床上用那雙大眼睛看著我。

  我拼了命的去賺錢,但永遠不夠,所以我開始加入遊獵者,拿命換錢,每次去看他的時候,我還是一臉輕鬆的安慰他,告訴他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那孩子很聰明,他猜出來了,所以明明病的很難受,他每次和我分開都會親親我的臉,跟我說:媽媽,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不遠處的張權匆匆趕來,陳竹紅好似沒有看到一樣,依舊在自言自語般的說著。

  「那一天,我在城外遇到了獸潮,躲了三天後趕回了城裡,醫院告訴我他死了,因為兩次搶救耗光了醫藥費,所以醫院停了他的藥。

  他躺在病床上,大大的眼睛看著門口的方向,我還是沒有湊夠給他治病的錢,明明是我一時衝動帶回家的孩子,卻讓我傷心了好久。」

  她盯著黎清的雙眼,聲音顫抖:「老黎,你跟我說過,只要我們勝利了,以後生病的人不管有錢沒錢都可以得到治療的,對嗎?

  是真的嗎?」

  「是真的!」

  黎清點點頭。

  「是真的就好,一定要是真的啊。」

  陳竹紅抹了抹眼角,她笑的還是和往常一樣妖嬈:「那我們走啦。」

  張權撓了撓頭,笑道:「我跟你一起去,老楊的隊伍已經往側面趕了過去,等我們去匯合。」

  陳竹紅掩著嘴笑罵道:「臭男人,你要是有查理斯先生一半帥,我肯定不會讓你跟著,但現在隨便你了,送死都要搶著去,你一輩子都是傻子。」

  「老黎,以後就沒法幫你了,替我們向查理斯先生道個別。」

  張權揮了揮手,跟在陳竹紅的身邊往遠處走去。

  遠遠的還能聽到陳竹紅數落著張權的不是。

  「走開,你這個一用異能就不男不女的傢伙,不要離我這麼近,老娘可不會喜歡你。」

  「我這不是喜歡你,我們是同志!陳竹紅你不要亂說。」

  「呦呦呦,有色心沒色膽,我更看不起你了。」

  「我我我我說了我不是!」

  黎清笑著收回了目光,不知何時紅了眼眶。

  他望著四周,那隻藏了許久的小隊正看著他,人人翹首以盼,等待著衝鋒的時刻。

  更遠處有幾人與兩頭怪獸躲在地底下,他們將是逼出羅城最後守衛的力量。

  這些人相貌不同,出身不同,實力更是不同,唯一相同的是沒有一個人打算活著回去,他們是攻堅隊。

  黎清握緊了拳,等待著遠處的信號響起。

  「這一次就算拿命填,我們也要給後人填一個太平盛世!」

  衝鋒的信號在天空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