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捨生而取義也
沒有異能的人在面對遠程攻擊的對手時能有多無力？
這個答案李長安很清楚。
為了鍛鍊應對危機的能力，李長安經過了無數次的練習，最初時只是背對著江水步，由江水步來朝李長安投擲石子。
石子換成了刀，最後換成了槍，只要被瞄準，就能有所感應。
對危機的感應練出來了，然後呢？
他依舊沒有異能，只不過是對敵人的殺意更加敏感而已，戰鬥不僅僅是感知。
那就繼續練，練習短兵相接的瞬間。
沒了手的人練好步法，瘸腿的就去賭和對方近身的那個剎那。
手臂能有多長，六十公分、七十公分，就算加上一把武器又能有多長，練習可以有無數次，但失誤也許只能有一次。
想要走上常人無法走的路，自己先得不把自己當人，十多年的生死搏殺，李長安以這五尺多的殘軀打出一片獨屬於他的領地。
兩步外他強任他強，兩步之內換上萬外太平的說法，兩步之內可以亮血條了。
李長安甩甩手裡的劍，劍鋒上多個小小的豁口，他不由得有些心疼。
櫻島人稱這種單面的利器為劍，但在東洲還是習慣稱為刀，這把三日月宗近算是李長安見過的普通武器里最好的一件。
現在打出了豁口，不知道該怎麼跟三正賀交代。
後方李天帝彎腰撿起了自己斷裂的手臂，斷口處沒有鮮血，像是切開的豆腐，光滑平整，沒有一絲人類肉體的痕跡。
在兩人錯身而過的瞬間交手七次，李天帝的劍對準李長安從頭頂到小腹共七個位置。
而李長安如同未卜先知，恰到好處的將每一劍攔下，最後李天帝的劍尖點在了李長安的劍鋒上，留下一道米粒大小的豁口。
李長安迎向了李天帝的劍，將腦袋湊了上去，李天帝無法拒絕，劍尖刺向了李長安的頭顱。
劍尖被李長安一口咬住，接著一甩腦袋，手裡的劍往前遞出，左手為支點，右手下壓，劍光中斬下李天帝手臂一條！
有些事是別人強加在李長安的名字上，可有的壓力是他留給自己的，比如要死也不能死在兩步之內。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不如別人，那麼如果只是兩步的距離呢？
將這兩步做到極致，兩步之內要有和任何人對話的資格！
李天帝轉過了身，看了眼手中只剩半截的氣劍，搖頭道：「是我疏忽了，你把身體兩步以內經營成了你自己的世界。」
在邊上默默觀看這場戰鬥的文安然也是點了點頭，就像是他的領域，任何一點風吹草動也會被清楚的感知。
對李長安來說，進入李長安的攻擊距離以內就是他的主場。
「這把劍用的都是有毒氣體。」
李天帝散去了手中的斷劍，盯著李長安的喉結位置。
如他所願，李長安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番，像是在咽下什麼東西。
可下一秒李長安露出了笑容，張開嘴，口中吐出一口黑氣來，大笑道：「我不會隨便亂吃東西，氣管食道我都封閉了。」
肉眼可見李長安的口中一片血色，氣體也具有腐蝕性，連他現在的身軀也會受到傷害，但也僅此而已了。
再一次見面，拉開距離的情況下李長安略輸一籌，近身之後李長安稍勝半招。
「勢均力敵。」
話來自李天帝，他承認了李長安的實力，在近身戰里李長安足夠壓制他。
李長安笑道：「不算勢均力敵，既然我殺不了你，那就代表還是你更強，我分得清楚。」
李天帝微微皺眉，心有疑惑所以直言不諱：「你的情緒很奇怪，一句話里能聽出三四種不同的情緒。」
也許正因為他失去了感情，才對其他人的感情更加的敏感。
哪怕是不遠處的文安然也沒有聽出李長安的不同。
一個人的情緒不會這麼多變，短短一句話的功夫出現三四次的變化，根據李天帝的了解，這多半是精神上出了問題。
什麼事情能讓李長安這種人的精神出現問題？
儘管李長安過去的經歷確實悲慘，可既然能撐到現在，就足以說明他意志的強大。
這樣一個強大的人，為什麼會突然失常？
「嗯。」
李長安點了點頭：「動手的時候難免會有點控制不住，你不用在意這個。」
控制不住？
什麼控制不住？
帝級的直覺告訴李天帝答案很重要，但李長安不會真的回答他，兩人可不是什麼友好關係。
此時李長安已經再次衝來，李天帝只能暫時先阻攔，地藏虛影開無間地獄。
平整的地面下仿佛是另一個世界，李長安能感受到無數隻手抓著他的腳踝要將他扯入地獄。
元始虛影與地藏交替出現，在李天帝的面前演化混沌，仿佛無窮無盡，使得李長安的拳頭無法到達李天帝的面前。
李天帝面色平靜，卻在心中思索。
林鎮最初定下的計劃是讓人類回到最初，重新誕生重新演化，脫離神靈的造人這一步驟，從神靈的手中解放出來。
但是在知道了賀小笑的打算之後，林鎮重新定製了計劃。
賀小笑的計劃是可行的，缺陷在於賀小笑始終是個人，她無法做到絕對的公平，那麼善惡公正也就成了笑話。
可李天帝終究會失去作為人類的情感，他將成為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生命，如果由他來取代賀小笑，公平的善惡才有了意義。
可現在李長安的失常就像是個定時炸彈，如果無法弄清楚李長安的情緒由來，或許將來會成為破壞他們計劃的關鍵一步。
沒有任何緣由，僅僅只是李天帝的直覺，可帝級的直覺就是證據。
可李長安不會回答他的問題，李天帝也想不到緣由，他只打算先甩開李長安，將這件事情告訴林鎮。
初到這個世界時，李天帝最先接觸到人並不是林鎮，可在認識林鎮之後，他逐漸欣賞當時還年輕的林鎮，只不過有些惋惜。
惋惜林鎮不夠殘忍，只有書生意氣，卻沒有死人堆里爬出的那股狠勁。
但有些事或許是天註定，林鎮找到了狠勁，成了李天帝心裡最合適的盟友，他們的目的相同，決心也相同。
林鎮可以在達成計劃後自裁，他李天帝也能為了宏圖放棄作為人類的意義。
旁人不知道林鎮付出了多少，李天帝知道。
就像是達摩克利斯，在外人眼中是劃時代的人工智慧，可李天帝知道達摩克利斯的核心實際上是林鎮兒子的大腦。
假以時日，達摩克利斯將滲透到全世界的網絡里，通過自創的算法，來制定附和民生的規則，再由到時候已喪失情感的李天帝來執行。
這是一個偉大的計劃，一經實現，就能改變人類的未來，他們可以將資源平分到每一個人身上，也可以統合所有力量製造最強的戰力。
到時候才是真正的優勝劣汰，人類會在他們的指引下往著最優的方向走去。
哪怕是讓人類從頭開始，可用不了幾代人的功夫，就將超越現在的輝煌。
達摩克利斯已經在著手收集各種數據創建新的算法，這甚至可以為異能者尋找到最快速最合適的道。
賀小笑會死，她的死會補上這幅畫卷的最後一筆。
所以這一切決不能被破壞！
賀小笑必須死，李長安也必須死！
李長安眉頭微蹙，面前的李天帝出現了點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