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的內容很簡單,李長安要一把帝國研製的第二代高斯狙擊步槍,甚至於費曼都沒想到這麼嚴肅的會談卻是小到不能再小的生意。
只不過費曼不知道李長安修書一封,私底下讓人送去給了帝國的文安然,讓文安然盯著這隻槍會從誰的手裡流出去。
想來以文安然的聰慧,已經不用李長安多指點什麼。
帝國里有資格出手二代高斯狙擊槍的人不多,抓到這個人就能知道背後的是誰,也能知道這人和黑金商會都達成了哪些交易。
李長安知道背後主使的人是林鎮,因為他的視角不同,可不代表別人也能知道。
林鎮布局幾十年,哪裡是那麼好猜的,文安然還是年幼了一些,經歷的不多,權謀算計使用的太少。
這一次教國分成兩方,江水步率領其餘的幾位大主教和聖堂開戰,儘管江水步踏入了帝級,還有這麼多強者相助,李長安依舊不看好。
最大的意外就是林鎮,還有帝國。
林鎮已經帶著六萬人離開了帝國前往北城,這六萬人是幾年來林鎮謀下的家底,可當年假死的那些部下其實都在塞北。
兩年前塞北的戰鬥里,林鎮將自己假死的老部下安插了過去,目前總計有七千人左右,一旦教國戰事開啟,這七千人就會北上圍攻蘇城。
圍蘇救教。
如果回蘇城的是馬鎮世,這七千人會撤離,可如果回去的是馬浩,七千人已經準備好了針對馬浩的殺局。
目前江水步一方的帝級戰力有三人,科恩斯、江水步、君子清,當然也可以算上馬鎮世。
目前的平衡點就是馬鎮世,馬鎮世不踏入帝級,這一戰聖堂勝;可馬鎮世要是踏入帝級,聖堂將被攔在法城之外。
因此林鎮對接下來的布局大部分會針對馬鎮世,並且馬鎮世跟隨林鎮多年,林鎮對馬鎮世的了解也算世上獨一份。
十多年來,馬鎮世藏身在林鎮麾下的軍伍之中,出任務約數百次,所有對手至少和她同階,無一人是弱於她。
每一次的對戰記錄都會有影像和文字留存,再經過林鎮手下的智囊團來分析不足之處,也就是說林鎮對馬鎮世的戰鬥風格同樣了如指掌。
有這種人物存在,既是馬鎮世的幸運,也是馬鎮世的不幸。
在交易完成後,新的主菜也端了上來,紅酒燉牛尾,牛尾軟糯,沁著酒紅色,散發令人陶醉的清香。
在和李長安交易的過程里,費曼並沒有對選下人有其他的吩咐。
也就說主菜準備了不止一道,而費曼很清楚第二道主菜用什麼可以彌補上一道的缺漏,這人在人情世故的拿捏上堪稱登峰造極。
李長安拿起刀叉吃起了東西,動作稱不上優雅,甚至有些粗俗。
莊園裡沒有偽帝的氣息,改造的計劃果然不在這裡,如果沒猜錯應該是在城外的海底實驗室。
也就是在牙城和怪獸中間的緩衝地帶,李長安早已經發現了海底有不對勁的地方,只不過沒法下去查看。
很早以前【真正的李長安】和萬太平遇到了一頭半身章魚半身人的怪物,如果兩人繼續追查下去,恐怕就會發現海底的實驗室。
當然這也不是李長安和萬太平第一次遇見黑金商會,在法城時搗毀的器官販賣組織就屬於黑金商會。
一個以販賣奴隸起家的商會,手底下會有太多不乾淨的活兒。
至於那個章魚人的編號A·H,對於現代的人來說有些陌生,可對於末日之前的人倒是很容易理解,至少萬太平差一點接近答案。
AustraliaHuman。
沒多少人注意到那座海中央的澳城,這世上有兩塊大陸並不常出現在人們的耳邊。
知道黑金商會存在的人也不多,被辛西婭摘下頭顱的原米城城主也算一個。
飯後甜品味道不錯,烤得酥軟的麵皮包裹了布丁,上面點綴芝士和葡萄乾,再澆上蜂蜜,口感豐富,帶著濃重的甜味。
拋開桌子對面的費曼,這是讓李長安覺得滿足的一餐,唯一的問題是以後再難吃到,一丁點開心的情緒也因此消散。
放下勺子,李長安擦了擦嘴,直白的問道:「你們和賀小笑做了什麼交易?」
典型的念完經打和尚。
縱使費曼城府極深,這會兒也難免愣了愣神,想否認吧,似乎否認無效,可承認又不太行。
「算了,不用說了。」李長安擺擺手,端起桌上的葡萄酒一口喝完,鼓著嘴幾秒後將葡萄酒全吐到了餐盤中,難喝。
費曼驚疑不定,機關算盡太聰明,現在的費曼錯就錯在想的太多,將李長安的每句話都當做了某種信號。
「該回去了。」李長安站起身:「我要的東西記得讓人給我送過來,就送到執法隊吧,有人會收件的。」
雖然說是交易,可他並沒有付出什麼,也沒有人會去計較這點旁枝末節。
費曼趕忙起身:「外面天色暗了,不如您留下來休息一晚再回去。」
剛走出一步的李長安轉過身來,嘆了口氣道:「我是真的很不喜歡你,可又想試試你能不能刺激到他,是否會令他早點甦醒。
現在我已經測試完了,我看你越來越不順眼,同類相食是對造物主最大的諷刺,販賣同類也差不多了太多。」
「您說笑了。」費曼微微欠身,無論心裡多麼驚濤駭浪,都能暫時壓下。
「不,我沒有說笑。」李長安搖搖頭:「你有一堆妻子和孩子,故意獨寵其中幾個,就是為了應付暗中想對你下手的人。
畢竟別人一看你獨寵那幾個妻子和孩子,也就會考慮用這些人來威脅你,實際上對你一點威脅都沒有,都是你準備的誘餌罷了。
你這種人等於是在挑戰我的忍耐極限,在我面前隱藏的越多,就會越讓我作嘔,你渾身上下都仿佛在告訴我你是個拙劣的作品。」
費曼的養氣功夫很不錯,只是笑容謙恭,彎著腰,一不作答,二不反駁,唾面自乾大概也就是如此。
最後看了眼費曼,李長安的面龐上泛起了冷笑,至少從他掌控這具身軀開始,這種不加掩飾的厭惡還是第一次。
走出幾步後,李長安頭也不回道:「你對我起殺心?那麼我給你個建議,多多謀劃,至少謀劃五個月再來對我下手。
說句實話,我本人不介意你有這些想法,可是感受到你的存在以後,某個沉睡的傢伙已經開始生氣了。
我們大概是不會再見面了,費曼,如果有一天你再看到我,記得跑快點。」
沒頭沒腦的說完,李長安轉過了迴廊出了莊園,隨手摘下路邊一朵花骨朵兒插在了頭上,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
他走在回去的路上,瘋瘋癲癲自言自語。
「靠著憤怒繼續維持理智,等你甦醒的那一天,要麼被怒火摧毀己身,要麼摧毀你看到的一切!」
看了眼北方,李長安撇了撇嘴,賀小笑賊心不死,很煩人。
哪怕是【真正的李長安】本人,也不知道賀小笑具體怎麼做到奪走叛神者的能力。
可這個李長安知道。
說起來並不複雜,只不過是和李長安共享一切的時候,用李長安的規則制定了一條很簡單的規則,返璞歸真的規則。
那條規則是——贈予的必定收下。
【真正的李長安】知道賀小笑動用了他的規則,可並不知道規賀小笑具體做了什麼。
收下賀小笑給予的一切,包括世界樹的種子,也包括剝奪,這是善意的給予,不會被任何本能所排斥。
說的簡單點就是賀小笑送來了一個盒子,李長安收下盒子後將自己的東西裝了進去,和身份無關,接受禮物本來不是壞事。
結果賀小笑再出現,言說自己送錯了禮物,等到賀小笑拿回了盒子,東西也就被一起帶走。
現在的賀小笑擁有了她想要的一切,比起聖堂來說,脫困後的賀小笑將更為可怕。
缺的只是神性而已,但賀小笑同樣準備了三個世界之久,無法踏入帝級的時間裡賀小笑都在研究其他的力量。
也許用不了多久,賀小笑也將擁有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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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巨人已經不再單膝下跪,他站得筆直,像是杆標槍,神情因痛苦和憤怒而有些猙獰。
巨人仰頭看著頭頂上無數的人影,他找到了自己的母親,也聽著母親的哀嚎。
無論是什麼樣的聲音,只會在巨人的耳中響起,這片漫無邊際的黑暗裡也只會有他自己存在,既孤獨又痛苦。
「原初!」巨人發出了低吼,所感受到的痛苦再次加倍,上萬年的時間壓縮了百倍,他的意識一次次潰散又一次次凝聚。
像是在喉間發出的嗚咽,又像是沉睡時的呼嚕,有點含糊,沒有可以對照的時間,他只能在心裡默數,從開始到現在都不曾停止。
從最初的多少秒,到後來的多少分鐘零多少秒,再到現在,他的意識之中已經過去了三百多年
「我會甦醒的你給我等著費曼是嗎我會殺的時間再壓縮啊用不著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