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戰鬥接近了尾聲,插翅虎逃離,怪獸面對人類再也沒有了抵抗之力。
馬鎮世也不僅是在塞北,更是將在整個世界揚名。
以一人之力力扛新世教兩位大主教,女子之身戰破蒼穹,盡顯豪傑本身,今日她是塞北的英雄,是封王者!
然而這一切和李長安無關。
營帳里只留下他一個活人,坐在床邊的地上,只有靠近他的身旁才能聽到他的喃喃自語。
「隊長,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我和別人不一樣,他們在買零食在買玩具,我在看書。」
「沒有異能就註定會被人嘲笑,會被人欺負,所以我只能去變得強大。」
「我殺了很多人,可我認為我殺的都是該殺的人,他們想要對我動手,我只是反抗。」
「我聽你的,以後就算反抗也不殺人了。」
病床上冰涼的屍體也不知能否聽見他的話語。
「謝謝你其實我的生活也沒那麼遭可是你能活過來嗎?」
「我這一生好像沒有什麼事做得好,就只有打架學的快,以後我也去做點別的吧。」
「我去開早點鋪吧,可我什麼都不會,要不你再教教我好嗎?」
「隊長你說句話好不好啊」
城外林鎮的聲音傳遍全城。
「為王賀!今日,大勝!」
城下聲浪震天,歡呼聲響徹四方。
李長安趴在床沿,覺得有些吵鬧。
胡柴與哈卡從門外走進,眼眶通紅淚流不止,而李長安的淚已經流幹了。
「長安我們送隊長最後一程吧。」胡柴上前扶起了李長安。
李長安木然的點點頭,彎腰背起了隊長,忽然一笑:「隊長變得好輕啊。」
哈卡扭過頭去捂著眼睛,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淚水。
死去的屍體會被統一處理,軍營後方簡陋的焚化爐可以處理一切。
但四人都不希望隊長的屍體和其他人類的一切被燒毀,在城外屍體回收之前,好歹讓隊長獨處吧。
路上沒有一人說話。
胡柴和焚化爐負責的軍官交談了幾句,付出了些金錢,讓軍官為張強壯單獨開啟了焚化爐。
看著屍體消失在傳輸帶上,胡柴拿出手機放了首歌。
「隊長以前最喜歡的歌,這首是他哼的,叫《父親的散文詩》。」
「他說如果以後結婚生子,肯定要生個女兒,女兒就是拿來寵的,不能讓她吃一點苦。」
「隊長一直很擔心你,他沒有親人,也就孤兒院一起長大的一些朋友,他是把你當自己的親人。」
胡柴抹了把眼淚,咧嘴一笑:「哭個屁,他自己說的,要是他死了,誰都不許哭,哭了晦氣!」。
「現在這破世道,死了都算是喜喪!」
李長安木然的點著頭。
胡柴攤開手將一物遞到了李長安的手裡:「隊長的軍牌,你留著當個念想吧。」。
接過軍牌在手裡看了看,李長安小心翼翼的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帝國軍並沒有戴軍牌的傳統,這也許是隊長自己準備的。
「好了。」拍了拍李長安的肩膀,胡柴吸了吸鼻子:「人都有分別的那天,我們得學著習慣。」
「你們要活著。」李長安終於開口,語氣無比的認真:「好好的活著,這是隊長說的。」。
微微一愣後,胡柴重重的點了點頭。
胡柴手裡捧著個不知哪來的盒子,低聲道:「把隊長帶回去把。」。
「我要走了。」李長安忽然抬起頭來:「我留在這裡會給你們帶來麻煩,有人來接我了。」
「去哪?」胡柴皺起眉頭。
「去新世教。」李長安微微一笑:「放心吧,我去哪都能活的下來。」
嘆了口氣,胡柴與哈卡並未阻攔,他們知道李長安有很多秘密,也許離開對他來講也是最好的選擇。
在兩人開口之前,李長安笑道:「以後會有再見的時候,你們一定要好好的活著。」。
「馬浩醒來以後可能會變得很強,不過有他妹妹在,沒人會把他怎麼樣,如果有人問起,就都推到我的身上。」
「要是有人找你們問起我,就告訴他們我死了。」
「一定要好好的活著啊。」
仿佛預感到了將來,胡柴上前抱住了李長安,接著哈卡也參與了進來。
「你也一樣,無論發生什麼,只要活著就有希望,有什麼事別一個人擔著,哪怕理解不了,我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這番話在多年前胡柴也想告訴自己的已經死去的弟弟,只是慢了一步,這一步就是永遠。
「新世教現在在西洲吧?我的家在就在西洲,等我退伍就去找你。」哈卡啜泣不止,卻強撐起笑容。
「到時候我給你介紹女朋友,我給你當僚機。」
李長安點點頭:「好!都好!」。
不遠處站著江水步,默默的看著長安與隊友分別,而後走向他。
「走吧,再不走恐怕就走不掉了。」李長安面露笑容,卻不是與往常一般的真摯。
「新世教想要我對嗎?我不知道為什麼,可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會讓你難做,帶我走吧。」
江水步嘴角輕顫,最終只是化為無言的輕嘆,抓著李長安的肩膀消失在了原地。
城牆上林鎮望向了後方的軍營,開口問道:「【孔雀】在軍營里做什麼?」。
「我不知道。」馬鎮世搖搖頭:「剛突破到王級,力量有點控制不住,什麼都看不到。」。
「是嗎?」林鎮深深的看了眼馬鎮世,確實沒有再問。
馬鎮世已經踏入了王級,她不想說,那就沒有人能逼她開口。
身旁一切轉瞬即逝,眨眼的功夫,李長安便已經到達了內城,兩人落在個僻靜的小巷之中。
江水步將一張好似車票的東西交給了李長安,以及身上背著的包裹。
「什麼意思?」李長安不明。
江水步沒好氣:「我是你朋友,難道你就不是我朋友?」
「你不想讓我難做,我更不會去害你!」
「拿著這張船票,不管你想去哪都行,就當我始終沒找到你。」
幾番猶豫,江水步還是繼續說出了口:「無論是帝國還是新世教,都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
「那個文安然和我見了一面,他會去偽造一具你的屍體,從今天開始你李長安就死了。」
「別怪我,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你去西洲,最少能讓我快點找到你的地方。」
「很多時候我也是身不由己,世界比你想像的要複雜,等你踏上S級,你才能有資格提問。」
最後看了李長安一眼,江水步轉過身:「我走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都是朋友,這是不可改變的。」
猶如清風拂過,江水步便這麼幹脆的消失在了李長安的眼前。
看著手裡的船票,李長安拿出領子裡的軍牌在手中看了片刻。
最後忽然抬手撕下自己半張麵皮,傷口瞬間止血但並未長出新的皮膚,留下半張臉可怖的傷疤。
換上自己的衣服,軍裝丟入垃圾桶里拿火機點燃,身份卡里餘下的二十萬取出五萬放在身上,剩下的全部轉到了母親的帳戶上。
浩蕩東洲,今日後再無李長安。
片刻之後,一位小童憑空浮現,左右看了看,又疑惑的如煙雲般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