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時清第一次發現,有人比他還戲精。

  眼睜睜看著他的大狗熊徒弟可憐兮兮的縮在他懷裡,聲音悶悶的:「多謝師尊,若不是師尊,弟子就死了。」

  說完這句話的榮訣能感受到被他抱住的身子正僵硬著,這纖細到簡直能讓人一手掐住的腰肢主人試探的伸出手推了推他,被榮訣假裝沒感覺到,不僅沒有被推開,反而還抱的更緊了。

  時清上尊應當是還想要繼續推開他的,但那幾個追逐著榮訣的人已經趕來了。

  「你居然還敢跑,看我今日不將你……」

  為首的那個正放狠話放的離開,視線一上移,與面容冷凝,正冷冷望著自己的時清對上了。

  他臉刷的白了,連忙單膝下跪,行了個晚輩禮:「弟子見過上尊。」

  老大都跪了,身後的小弟立刻也都跟著戰戰兢兢跪下,聲音還挺統一。

  「弟子見過上尊!」

  時清望著對面跪著的幾個人。

  為首的那個長的很符合炮灰相貌,獐頭鼠目,眼歪嘴斜,明明身上穿著和榮訣一樣的赤雲宗弟子衣服,卻硬是穿出了恐怖片的感覺。

  他有些嫌棄的移開視線,冷聲問道:「你們是哪個峰的?」

  「弟子,弟子遲夏峰章拋暉。」

  在他身後的人立刻也跟著回答,果然都是遲夏峰的。

  時清依舊是冷著臉:「你們遲夏峰的人倒是好威風,竟然跑到我青劍峰,來傷我青劍峰弟子。」

  這話一出,地下跪著的人身子都縮水了一點。

  章拋暉更是恨得咬牙,他來這邊之前可是特意打聽過的,聽說榮訣的確是不受時清上尊喜歡,甚至還拖著他的傷勢不讓人治療,這才大著膽子過來找麻煩的。

  上尊日理萬機,哪裡有空為了一個不被喜歡的小弟子討公道,更何況如今榮訣都是廢人了,更沒必要。

  可鬼知道這小子是怎麼一回事,竟然不再像是之前那樣一身傲骨,而是看到他們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喊救命。

  他好歹之前也差點到了煉虛期,堂堂青劍峰大弟子,還要不要臉了!

  章拋暉敢欺辱榮訣,可不敢得罪時清。

  這位上尊雖然是靠拼爹的,但是誰讓青劍峰人脈廣呢。

  他咬咬牙,儘量朝著自己這邊有利的方向來說。

  「請上尊莫要誤會,弟子曾十分仰慕榮訣師兄,聽聞他出了事便帶來前來探望,誰曾想榮訣師兄不知為何,見了我們便跑,我們想著榮訣師兄身上還帶著傷,怕他出什麼事,這才趕忙追來。」

  說完了,章拋暉又覺得理直氣壯了起來。

  是啊,雖然他說的話有一點藝術加工,但是和事實也差不到哪裡去啊。

  他就算是腦子裡想了無數折辱榮訣的法子,這不是還沒實行嗎?

  這麼一想,他臉上的心虛立刻一掃而空,聲音也大了起來;「還請上尊明察,莫要誤會了我等。」

  時清還沒說話,一直「十分害怕」「小心翼翼」躲在他懷中的榮訣先起了身。

  他其實也沒說謊。

  上輩子,魔尊的確是被這些人欺辱了一通,當時性子正直的他一心以為自己帶著這一身的傷定然能讓赤雲宗為他做主。

  可沒想到,這些人的無恥程度大大超越了當時還是一個正直性子的榮訣想像。

  他們合起伙來倒打一耙,說他是自己摔下了路,因為成為了凡人沒有靈力護體,所以才會傷重至此。

  再加上之前榮訣本來就有傷,又從未請醫師治療過,自然是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最後他被趕出赤雲宗,一身傷不算,還背上了一個誣陷同門的名聲。

  魔尊躲在時清身後,一雙好看的眸子仿佛揚起一絲笑意,轉瞬便又消失不見。

  重來一次,便讓這些人也嘗嘗被冤枉後百口莫辯的滋味吧。

  他小心的往師尊身後移了移:「師尊,他在說謊。」

  魔尊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演技,神情滿是苦楚,低下頭,輕聲道:

  「弟子本好好在屋內修養,這幾位師弟突然闖進來,說弟子如今已然是個廢人,便不該留在赤雲宗,若是想要留下,就要成為他們身邊跟著的一條狗。」

  「弟子自然是不願的,可他們竟絲毫不顧及這裡是青劍峰,開始毆打弟子,弟子如今修為盡毀,無力反抗,這才迫不得已捏碎玉珏,勞動師尊來救。」

  眼睜睜看著榮訣睜眼說瞎話的章拋暉等人:「……」

  我擦!

  這個人怎麼比他們還不要臉!

  什麼迫不得已,他分明一看見他們就捏碎了好嗎!

  在別人眼中光風霽月,正直的讓人恨得牙痒痒的榮訣,居然是這種人??!!

  章拋暉張張嘴,又閉上,再張開,硬是被榮訣這突如其來不要臉的騷操作蓋了一臉,完全不知道從哪開始辯駁。

  好在他不說話,身後的小弟們還都長著嘴。

  「你胡說!根本不是這樣的!」

  「我們根本什麼都沒做,你自己就跑了。」

  「沒錯,上尊明鑑啊!」

  相貌俊朗的男人如同一條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大狼狗,扯住了師尊袖子,可憐嗚咽的模樣:

  「師尊,弟子說的句句都是實話,若是師尊不信,盡可以來看弟子臉上的傷口,不是他們打的,難道還能是弟子自己打的不成。」

  一眾人:「……那是你自己摔的!」

  他們就說為什麼跑來這一路,榮訣跑的賊快,偏偏還總是摔呢,合著就是在這等著呢。

  榮訣伸手拉過時清略有些冰涼的手,假裝沒注意到對方的僵硬,讓他的指尖落在了自己臉頰上:

  「這些傷還殘存靈力,眾所周知我成了廢人,如何能用靈力,師尊您看看便知。」

  他說的是正經事,時清也只能伸手細細感受。

  「的確,這裡還殘存靈力。」

  他說完,擰著眉,一臉厭惡的望向了地上跪著的其他人。

  「你們闖我青劍峰,傷我弟子,如今還想將髒水潑到榮訣身上,是欺我青劍峰無人嗎!」

  一位合體期上尊的威壓傾軋下來,章拋暉險些沒跪住腿一軟來個五體投地。

  章拋暉咬牙,努力的從嗓子裡擠出聲音:「上尊,我們真的沒有對榮訣師兄做什麼。」

  就算是榮訣說的那些和他們設想的差不多,這不是還沒做嗎?

  時清聲音淡淡,語氣里卻透著不耐煩:

  「事實如此,還想狡辯?」

  「執法堂里的規矩,還用本尊來告訴你們麼?」

  傷害同門,要散開護持靈力,受五十棍。

  要是他真的做了,現在見時清上尊出來替榮訣撐腰,說不定還真的承認了,免得事情鬧大了懲罰的更重。

  反正他爺爺是遲夏峰上尊,就算是受罰,執法堂的師兄們下手肯定也都有分寸。

  可他沒做啊。

  要是沒做就被懲罰,那他也太冤枉了。

  章拋暉不甘心的還要辯駁:「上尊,弟子真的……」

  一旁一直沉默聽著他們說話的榮訣突然插嘴:「師尊,既然師弟們不肯承認,便罷了吧。」

  他不自然的垂下受傷手臂,往時清身邊靠了靠:「弟子如今是廢人,再也不能為我青劍峰爭下榮耀,遲夏峰的上尊又是章師弟祖父,否則章師弟也不會如此,若是師尊要章師弟受罰,章成上尊定然不允,如今弟子不能再護持師尊,我們青劍峰又何必得罪遲夏峰。」

  章拋暉:「……」

  榮訣先是以如今廢人之體求得憐惜,接著又各種暗示他章拋暉是仗著祖父是上尊才敢來青劍峰放肆。

  雖然這個是事實吧,但是真的說出來了,同樣是上尊,時清上尊聽榮訣這麼一說,忍下這口氣便是怕了他祖父。

  好個榮訣!

  真是狠毒!

  他想開口戳穿榮訣,一抬眼,卻恰好撞上了時清上尊望過來的死亡射線。

  青衫上尊怒極反笑:「我倒是不知曉,在赤雲宗,各大峰居然還分個三六九等了。」

  「怎麼?如今我父飛升上界,你們遲夏峰打量著我青劍峰無人照拂,便想踩著我來揚威風了?」

  章拋暉:「上尊誤會了,真的不是這樣……」

  他接觸到了時清望過來的眼神,身子一顫,不敢再說話了。

  時清上尊看他們的眼神……

  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他身後的小弟們感受到了危險,默默地又縮了縮身子,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團消失得了。

  榮訣站在時清身後,看著他為自己發怒的模樣。

  那張玉白的漂亮面容上,也因為怒意而露出了幾分薄紅,連那雙總是冷冷淡淡的眸子裡,都仿佛帶上了幾絲瀲灩。

  真是……

  魔尊輕輕挑眉,仿佛很害怕一般的,繼續往他的師尊身上靠了靠。

  他方才說的那番話,也不全是為了報復。

  更多的,還是想要試探在時清心目中,到底什麼才會踩到他的雷點。

  而剛剛,榮訣已經弄清楚了。

  果然啊。

  時清一邊親手將他變成一個廢人,一邊又厭惡著他人踩他罵他。

  多麼矛盾的人啊。

  榮訣想起剛入魔界時聽說的,有一種魔修,他們喜歡收集矛盾的靈魂,越是矛盾,他們就越是喜歡。

  將這靈魂禁錮在水晶石中,隨身帶在身上,等到深夜時,再拿出來細細欣賞。

  那時的榮訣想著,世界上哪有矛盾的靈魂。

  不是恨之欲死,便是愛到了心裡。

  可如今,他竟是在他曾經最恨的師尊身上,看到了這樣的矛盾而又漂亮的靈魂。

  魔尊在心底喟嘆。

  現在將時清囚在水晶石里還是有些太早了。

  再等等。

  等到他嘗夠了這副身體的滋味,再弄清他到底在隱瞞著什麼。

  到時,再親手,慢慢的殺了他。

  將他漂亮的靈魂禁錮在水晶石內,帶在身邊。

  那顏色,一定很好看。

  ※※※

  執法堂一向是個莊嚴的地方,因為懲罰過於嚴厲,赤雲宗弟子都會儘量避開犯錯,因此來的人也一向很少。

  但今日,這邊卻難得的熱鬧了起來。

  一些弟子悄悄地到了門邊,探頭探腦望著裡面景象看熱鬧。

  「發生什麼事了?為何今日這麼多人?」

  「據說是遲夏峰的章師兄帶人去了青劍峰,毆打了青劍峰的大師兄,恰巧被時清上尊撞了個正著,這不,就來這了。」

  「哈?!!」

  這句話信息含量太大,不少弟子都有點懵。

  章拋暉是個什麼人他們都清楚,一向是仗著祖父是遲夏峰上尊肆意妄為的。

  但是直接闖到青劍峰去打人家的大弟子,也太過猖狂了吧。

  有人這麼一問,立刻就有消息靈通的答了:「你是有所不知,那位榮訣師兄貌似不太討時清上尊喜歡,之前他負傷,時清上尊都不允許為他請醫師醫治的。」

  「我想著,章師兄恐怕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敢去青劍峰的吧。」

  說著,他感慨道:「章師兄也是太過想當然了,榮訣師兄自小也是時清上尊養大的,之前過於嚴厲恐怕也是盼著榮訣師兄早日成才,師徒之間的事哪有隔夜的,氣頭過去也就罷了,方才我瞧著時清上尊進去,那臉色啊,恐怕這次不能善了了。」

  幾乎所有知道內情的人都是這麼想的,覺得章拋暉是打算趁人病要人命,結果沒想到消息失誤,正好撞到了鐵板上。

  這不,直接就被帶來執法堂了。

  五十棍子下去,還不用靈力護體,這得修養多久啊。

  跪在執法堂,望著滿牆刑具嚇得腿軟的章拋暉簡直快要哭死了。

  他承認,之前他是做過不少事,這次也的確是打算對著榮訣做點什麼,可是,可是他現在真的是冤枉的啊!

  跟著他一起跪下的弟子已經哭出聲來了。

  「章師兄,怎麼辦啊,我身子弱,若是被打上五十棍,還能有命在嗎。」

  章拋暉不想管小弟有沒有命在,他只想保住自己的屁股。

  五十棍子啊,恐怕都要打爛了。

  但即使心裡怕到要死,面上他也硬是撐住了;「慌什麼!我方才已捏碎了玉珏讓祖父來救我,我們沒做的事,你怕什麼!」

  「放心,祖父片刻便能到,我們先在這裡跪著,總不可能馬上就要挨棍子。」

  話音剛落,上方坐著的時清將手中茶杯放下,淡聲道:「既已查清楚,打吧。」

  章拋暉:「……」

  小弟們:「……」

  眼看著執法堂的弟子果真拿著那粗粗的大棍子朝著他們這邊來了,之前還在強撐著的章拋暉心態一下就崩了。

  跪在地上痛哭:「上尊饒命,上尊饒命啊,我們真的沒有做。」

  榮訣站在時清身後,神情近乎漠然的望著地上痛哭的章拋暉。

  仿佛看到了上輩子那個明明挨了一頓打,卻還要被打成誣陷同門,被拖到執法堂挨了二十棍,最後奄奄一息趴在堂上的自己。

  那時候,他心中還有一絲期盼。

  期盼著他的師尊能來救他。

  可最後,也只等來了一袋之後險些害死他的金銀。

  坐在椅子上的青衫上尊可能是覺察到了榮訣情緒的不對,微微擰眉,轉臉看向自己的大弟子:

  「可是執法堂靈力過重讓你不適了?」

  執法堂的靈力重,的確不是一個凡人能承受起的。

  但榮訣卻並不是凡人。

  他垂下眼,露出了一個溫和濡慕的笑;「並無,弟子只是見章師弟如此,心中有些不忍。」

  時清聞言,微微挑眉。

  「有何不忍,不過一落井下石之人,為師倒還嫌這罰不夠重。」

  榮訣笑笑。

  是啊,落井下石之人,怎麼罰都是不為過的。

  可,若是那將他丟到井裡的人,又該怎麼罰呢。

  他們說著話,底下已經開打了。

  都是一些幾乎沒受過苦的,當即被打的嗷嗷叫。

  穿著青衫,相貌精緻到讓人想要抱在懷中的上尊就這麼冷淡著眉眼,高高在上望著下方。

  身後,是表面忠心,手卻落在了師尊肩頭,帶有濃濃侵略欲的圈在了自己所在圈內的弟子。

  底下的章拋暉:「嗷嗷嗷嗷好痛!!上尊饒命,饒命啊上尊!!祖父!祖父救我啊!」

  打了差不多十幾棍,外面突然大步走進來一個中年男人:「且慢!!」

  執法堂的弟子紛紛行禮:

  「弟子見過上尊。」

  正是遲夏峰的章成來了。

  他一來便看到自己的孫子被打的奄奄一息,心中又恨又痛,凌厲視線猛地落到了上首冷漠望著自己的時清身上。

  「時清上尊好威風,本尊來了,都還坐的這樣安穩。」

  說完,他的目光又落到了時清身後的榮訣身上,神情更是陰鬱;「果真是有什麼樣的師尊便帶出什麼樣的弟子,師父不懂事,連弟子都這麼沒規矩。」

  時清唇角帶起一抹冷笑,揮揮袖子,也沒站起來,繼續安然坐著:

  「章成上尊說笑,你我都是上尊,難不成你來了,還要我以上尊之身,行弟子禮嗎?」

  「我這弟子被你孫兒重傷,如今能站在這已然是我靈力相護了,章成上尊還要他辛苦行禮,是打量著你那好孫兒害我弟子害的還不夠嗎?」

  他與章成言語不客氣,身後的榮訣視線卻又複雜了一點。

  在榮訣印象中,時清因為自身修為不如其他上尊,一向在赤雲宗都小心做人,誰也不敢得罪。

  正因如此他才會這樣鄙夷他,一個在外對誰都是溫和笑著的上尊,回到了青劍峰卻對著弟子們耍威風,這樣的人,若不是他繼承了父親的位置,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坐到上尊之位的。

  可如今,一向謹言慎行的時清卻對著同為上尊的章成針鋒相對。

  而理由,又只有榮訣被傷這一個。

  榮訣一面心中有所震動,一面又竭力控制住了自己所想。

  嗤。

  時清怎麼可能是為了他。

  若真這樣看重他,上輩子,在他被扣在執法堂,以凡人和傷重之體被誣陷,被懲罰時,時清又在哪裡。

  不過是之前他的挑撥離間起了效果,時清為了維護他的面子罷了。

  榮訣詫異,章成也詫異時清居然敢這樣對自己說話。

  詫異過後,便是憤怒。

  他章成難不成還怕一個純屬靠拼爹才繼承了上尊位置的人嗎?

  區區合體期,若不是時清有個好爹,青劍峰的上尊怎麼可能輪得到他來坐。

  章成冷笑:「時清上尊如今是打算與我遲夏峰撕破臉了?」

  時清揮揮袖子,一副撣灰塵的模樣:「章成上尊說的什麼話,如今你孫兒闖入我青劍峰,謀害我徒,若不是看在我們二人同為上尊,我便直接替你清理門戶了。」

  「哪裡像是現在這樣,好心將他送來執法堂呢。」

  章成鐵青著臉,看向趴在椅子上的孫兒:「拋暉,可有此事?」

  章拋暉:「我……」

  榮訣突然開口:「弟子可立下心魔誓,弟子方才所言無半句作假,章師弟可敢也立心魔誓,說你方才對我師尊所言,來青劍峰是來看望我句句屬實?」

  章拋暉:「……」

  他還真不敢。

  眼看著孫兒吭吭哧哧說不出話來,熟知他性子的章成臉色鐵青:

  「你說你,為何要做此事,簡直就是損人不利己!」

  章拋暉:「……我沒有。」

  上方的青衫上尊緩緩站起身:「既然沒有,便立下心魔誓吧。」

  章拋暉;「……」

  章成:「到底有沒有!」

  章拋暉:「……」

  章拋暉:「有……」

  章成:「……」

  他人都來了,結果這孫兒竟然給他來這麼一出。

  但他一向護短,就算知道是自己孫兒做的不對,也不想讓章拋暉真的挨完這五十棍。

  他咬牙站直了,望向上方的青衫上尊:「時清,他們小孩子,意氣用事,打鬧而已,不若這樣,我遲夏峰擅長煉丹你是知曉的,今後十年,你青劍峰可隨意取用遲夏峰丹藥,條件是你放我孫兒一馬,如何。」

  章成想的也很清楚。

  他雖然現在退步,但不代表之後他不討回來,反正青劍峰人才凋零,上尊時清自己都只有合體期,到時候他想要找回場子還不容易。

  現在最緊要的,是先把他孫兒救下來。

  他想的好,可上首的青衫上尊卻神情動都未動,紅唇微微張開,吐露出一個字:

  「不。」

  「今日他欺我弟子,我便要讓整個赤雲宗的人都知曉,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

  說完,時清看向執法堂弟子;「愣著做什麼,給我打。」

  慘嚎聲再次響徹執法堂。

  章成臉色黑漆漆的,站在那看時清的視線猶如在看殺父仇人。

  等到打完了,他將孫兒用靈力托起。

  「好!!好你個時清上尊!!既如此,就莫要怪我!日後我遲夏峰!絕不再供應你們青劍峰一粒丹藥!!」

  眼睜睜看著對方走了,榮訣神情越發複雜,他小心拉住了時清袖子:「師尊,為了弟子得罪遲夏峰,太不值得了。」

  時清依舊是那副冷淡模樣:「與你無關。」

  他越是這樣,榮訣的一雙眸就越是閃出複雜。

  魔尊低頭,望向自己手中攥住的青袖,緩緩收緊了手。

  師尊……

  你到底在想什麼。

  而時清還在暗搓搓的想著:

  不出三日,他就要整個赤雲宗都知曉。

  他時清上尊之所以一直嗑藥,那是因為生錯了峰。

  真正的天賦技能,可是點在了丹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