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快樂大快朵頤的時清一個抬眼,看見時丞相了。
少年當即笑的雙眼彎彎,咽下了嘴裡那隻新皇親手剝的蝦,開開心心的叫了一聲:「爹爹!」
爹什么爹!!
時丞相此刻簡直恨不得直接把兒子扛回家去關起來讓他好好反省反省。
這是什麼場合?!!
這是皇宮!
旁邊坐著的是什麼人?!
那是皇帝!!
還爹!
還爹!!
然後,就算是時丞相此刻內心在咆哮,面上,當著郁辰年的面,他還是要保持著自己那滿臉的雲淡風輕。
對著郁辰年行禮:「老臣參加陛下。」
「免禮了。」
他那個腰還沒彎下去,郁辰年就已經先揮揮手免了時丞相的禮。
時丞相也沒堅持,直起腰,滿臉的嚴肅:「時清!在陛下面前像什麼樣子,還不快下來給陛下賠罪!」
「無妨。」
郁辰年比少年快說話,他手上還慢條斯理的剝著蝦殼,面上心情很好的樣子:
「朕與時清往日是什麼樣,如今就還是什麼樣,丞相不必擔憂。」
「是啊爹爹。」
時清笑嘻嘻的又吃了一口身邊帝王遞過來的蝦肉,抬起臉抬起手,自自然然的讓郁辰年用手帕給他擦油漬。
一張漂亮到妖孽的臉蛋上笑的特別開心,完全沒有被當今陛下伺候的惶恐。
他甚至還有心情問時丞相:
「爹爹來這裡是有要事嗎?」
時丞相:「……」
他簡直恨不得抓著兒子的肩膀搖擺。
他這個當爹的在前面大殿嚇得魂飛天外。
這個兔崽子倒是好,吃著好的,喝著好的,還要當今陛下伺候著。
現在他居然還有臉問他這個當爹的來這裡做什麼。
時丞相勉強的把臉上神情給苟住了。
他乾咳一聲,沒回答時清的問題,而是恭敬地看向郁辰年:
「陛下,犬子在宮中叨擾的也夠久了,不如就讓老臣將他帶回家去。」
「時清已與朕說好了,要在宮中小住。」
對著喜歡的人親爹,郁辰年的態度還是很友好的,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滿面春風了。
「丞相不必擔心,朕會照顧好時清的。」
時丞相怎麼能不擔心。
首先這個情況他就非常不對。
他在心底排除了新皇想要打擊報復這個選項。
然後鎖定了自家兒子的妖孽相貌上。
他就說!
長成這個樣子,早晚惹事!
時丞相覺得他還可以搶救一下:
「陛下……」
「是啊爹。」
拖後腿的兒子開口了。
少年站了起來,跑下去走到了親爹身邊,沒心沒肺的笑,一雙漂亮的泛圓眸子裡滿是開心:
「我要在宮中小住幾日,您一個人回去吧。」
此時此刻,時丞相望著面前的兒子。
心底只有一句話。
十八年前,他和夫人到底還是衝動了。
時清是個瘋狂拖後腿的,郁辰年又是個步步緊逼的。
「丞相安心,當初朕在宮中沒少受時清的照料,如今也是四年未見,想要與他敘敘舊罷了。」
時丞相:「……」
他滿腦子只剩下了新皇剛才說的那句話循環。
【沒少】受時清的【照料】。
【】裡面的話加重音。
自從郁辰年登基之後,關於他的各種大大小小的事就擺在了稍微有點人脈的大臣家中。
當初他在御書房讀書。
被四個皇子以及伴讀欺辱。
一坐上皇位,除了時清,其他人下場不是圈禁就是被找了個由頭摘了頭上官帽。
這也算是好的,至少新皇沒要了他們的命。
而時清,就是這些人裡面唯一的幸運兒。
但當初他欺負郁辰年可比幾個皇子還要厲害,聽聞是將他當做了奴僕,成日裡呼來喚去不說,還要堂堂皇子,吃他一個臣子的剩飯。
這些事當初時丞相是不知曉的。
畢竟兒子白天就是去御書房,空閒時間就是滿京城溜達,晚上才回府中睡覺。
父子兩個也就七天碰兩次頭,說的話都不超過一隻手。
他單單就只知道這小子是個不省心的,總在逛青樓楚館,在先皇面前倒是十分有臉,御書房的皇子們也都和他關係好。
他哪裡能知道這小子居然囂張到了在皇宮,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欺負郁辰年這一條潛龍啊!
知道之後,時丞相簡直恨不得好好地給這個兔崽子來上一頓家法。
可他還真不能打。
夫人,母親,府中長輩都把時清當做眼珠子一樣的小心護著。
他別說打了,罵一句都要被攔著。
時丞相壓根不覺得郁辰年是真的像是表面這樣,和時清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他肯定有陰謀!
絕對的!
他心底放心不下,新皇又態度強硬的表示不放人,偏偏他在這邊努力把人往外拽,時清這個臭小子,居然不肯被拽出來不說,還自己轉頭甩著尾巴爬回去了。
氣啊!
這什麼兒子啊!
可再氣,兒子還是要搶救的。
時丞相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擠出了一個笑:「那陛下可否讓時清送一送老臣?」
「自然是好的。」
郁辰年也不傻,一看時丞相這表情就猜到了。
時丞相這是打算在時清面前說他壞話啊。
他好不容易才把時清哄回來,萬一再被時丞相哄歪了怎麼辦。
新皇立刻表示:「朕也一道,送送丞相。」
時丞相:「……」
好歹他也是兩朝老人,之前又穩穩噹噹的在先皇那總是冒出奇思妙想的上司手底下當到了丞相。
不能把兒子搶回家,難道還不能阻止新皇當電燈泡嗎?
他立刻表示:不用了陛下,您是真龍,老臣就是一個打雜工的,怎麼能讓上司送下屬呢。
老臣惶恐啊,老臣惶恐的心臟都不跳了,陛下您要是真的要送老臣,那老臣不就是勞累到了日理萬機的您嗎?老臣這個本來應該幫陛下解決事情的,反而還連累到了您,老臣心裡愧疚啊,難受啊。
眼看著時丞相再說下去就要說到因為皇帝親自送他他這個官當的特別廢物沒用了。
郁辰年只能遺憾的暫時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心底到底是不安定的,總害怕自己不去時清就跟著親爹跑路。
想了想,對著底下吩咐道:「丞相年老,賜九輪車。」
九輪車一向是皇室才能用的,而在宮內,一般更是只有皇帝才能用九輪車,畢竟馬車這個東西在宮中用不合適。
一般都是人力抬轎子。
歷史上也有皇帝賜給臣子用的,這都代表了無上的尊崇和信任。
時丞相是兩朝老人,又是丞相。
郁辰年賜給他也算是說的過去。
當然了,新皇賜車可不是為了表示自己有多尊敬時丞相。
九輪車除非是皇子在外面用,否則只能在宮內用而不能出宮門。
到時候時清也只能送時丞相送到宮內最後一條長道了。
時丞相也不知道有沒有參透新皇的想法,反正他的眼角一直在抽抽就是了。
即使知道不出意外的話時清很快就能回到自己身邊,郁辰年還是捨不得他剛剛叼回皇宮的小貓要離開他。
新皇一直把他們送出了大殿。
又送下了台階。
最後送到了車前,看著少年上了車,才不甘心的站在原地望著九輪車遠去。
車內,時丞相掀開帘子,望著後面還站在原處的帝王,越發覺得心底不是滋味了。
「時清,你跟爹說,你覺得陛下到底是個什麼打算?」
「沒什麼打算啊。」
小少爺依舊是吊兒郎當的,半點沒緊張害怕的模樣:「他四年沒見我,有些想我而已。」
「想你??」
時丞相直接被兒子的話給氣笑了。
「你當初那樣欺辱陛下,你就不怕?」
「陛下說他不恨我。」時清眨巴著自己純潔的一雙眼,顯得特別的無辜:
「何況我當初也沒有對他做什麼啊,我只是要他吃我不喜歡吃的飯菜,要他背我上下台階,又要他給我暖腳而已。」
時丞相;「……」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兒子的脖子。
小少爺怕癢,笑著躲開了:「好癢啊,爹你幹嘛!」
「我先和你的脖子多親近一會,免得以後見不到了也沒個念想。」
時丞相已然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
「可憐我時家,九代單傳,我與你娘老來得子,只恨不得將你捧在手心裡,結果慣子如殺子,你得罪了當朝陛下,我們只怕是要白髮人送黑髮人……」
時清有些哭笑不得。
「爹,哪裡就有那麼嚴重了,我當初也沒少幫郁辰年,他還說感激我,還說滿宮只有我對他好呢。」
時丞相眼睛亮了亮,仿佛看到了兒子生存的希望。
接著他快速冷靜下來,回想了一下剛才自家兒子說的話。
讓當今陛下吃剩飯。
讓當家陛下給他暖腳。
讓當今陛下背他上下台階。
希望的火光再次熄滅。
時丞相:「兒啊,爹不做官了,我去辭官,到時候你一個平民百姓的兒子,也沒什麼理由待在宮中了。」
「你也別太感激,爹也不想,誰讓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呢。」
時清:「爹您要辭官啊?您辭官了我也要待在宮裡。」
時丞相:「……」
時丞相:「為什麼啊??」
「我喜歡陛下啊。」
小少年相當自然的說了。
時丞相:「……」
時清繼續滿臉開心:「爹您看,論長相,他是人中龍鳳,論性格,他溫柔體貼,論家世,他是當今陛下。」
「您和我娘這麼久了都沒給我定下婚事,不就是想要給我找一個這樣的嗎?現在好了,我自個找了,您開不開心?」
時丞相:「……」
說實話,他覺得自己兒子腦子有問題。
「爹就問你一句話,你願不願意跟爹回家,只要你說願意,爹這官位不坐也罷!」
「不回!」
小少爺語氣堅決,回應的賊快:「郁辰年真的沒想著報復我,爹您就放心吧。」
時丞相:「叫陛下。」
他現在不只覺得兒子腦子有問題。
還覺得他眼睛有問題。
一個當初那麼被他欺辱的人,現在得勢了,居然好端端的好吃好喝養著他。
那不是只能用一句話來形容嗎?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而現在,時清這隻小黃雞,居然跟他說,他看上黃鼠狼了。
算了,不搶救了。
時丞相直接說:「我不管你想不想出宮,反正我們只有你一個獨苗苗,我可不想日後別人家兒郎都守在父母跟前,唯有你,因為冒犯陛下被砍頭。」
「不會的,我不會被砍頭的。」
時清頗有點美滋滋的:「我覺得陛下也喜歡我。」
時丞相:「…………」
喜歡什麼?
是喜歡他當初欺辱自己。
還是喜歡他囂張態度不分上下尊卑。
還是喜歡他一個臣子壓在自己頭上讓堂堂皇帝剝蝦。
說實在的,就算時清是他的兒子,但無論是站在親爹立場還是站在路人立場。
時丞相找遍了時清渾身上下都找不出他有什麼優點。
哦對。
他還有臉。
可當今是真龍天子,這天下都是他的,想要找個好看的人還不簡單。
怎麼可能會喜歡上自家兒子這個除了臉一無是處的傢伙。
他被打擊的連悲傷兒子智商都忘了。
只心平氣和的問:「你是不是還沒醒酒?」
「爹你是不是不相信?」
智障兒子還樂呵呵的:「說不定我們家還能出個男皇后。」
「哦不對,我們家要臉面,皇后是女人當的,若是我當了男皇后,說出去多丟人,王爺吧,我當王爺。」
時丞相覺得兒子是在白日做夢。
他想跟兒子說;醒醒吧,別做夢了,陛下不殺了你就不錯了你還敢奢望什麼男皇后什麼王爺,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智障兒子,真是一世英名都毀於一旦等等等等。
馬車已經把他們拉到了宮門口了。
皇宮很大,但這些拉車的馬都是御馬,自然是跑的很快的。
外面的宮人恭敬道:「大人,到了。」
這宮人是當今陛下派來的人,他現在就在馬車口,時丞相也不好再說下去。
他只能憤憤的閉上嘴,狠狠瞪了一眼滿臉無辜的兒子,被宮人攙扶著下了車。
傻白甜兒子還在車上對他招手:「爹,您路上慢著些。」
一旁的宮人也算得上是郁辰年的心腹,知道主子有多麼緊著這位小少爺,當即笑的一臉諂媚,柔聲哄著:
「時小爺不必擔心,會有宮人一路送大人出去的,若是小爺怕一會天黑了大人不好回去,我們也能送大人到府。」
先皇在時可沒有這個規矩,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反正就算他自作主張了,只要時小爺開心,陛下就不會責備他。
時清倒是覺得這個主意好,可惜時丞相壓根不想再被刺激了。
他擺手拒絕掉,以一種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氣勢,大踏步的就朝著宮門走去。
心底,滿懷悲壯。
他該怎麼跟夫人說呢。
說咱們兒子傻了,居然看上當今陛下了。
還是說當今陛下疑似要報復咱兒子,把他扣在宮裡了。
至於時清方才說的什麼,他覺得陛下也是喜歡他的葷話,時丞相權當做沒聽到。
有誰會喜歡一個在自己低谷期欺辱自己的人。
他雖然年紀大了,但還沒到老糊塗的地步!!
※※※
京城裡的人在知道時清被扣在宮中時,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沒人相信當初那樣欺辱當今新皇的時清能有一個好下場。
他囂張了這麼多年,看不慣他的人比比皆是。
如今小少爺貌似是撞上鐵板了,以趙五郎為首的「看不慣時清組合」樂的要開花。
他們還腦補了很多時清在宮中淒悽慘慘的生活。
既然陛下沒有直接把人斬了,一定是打算讓這個當初欺辱過自己的人也嘗一嘗被欺辱的滋味了。
說不定現在正在宮中慘兮兮的哭呢。
慶祝!
必須慶祝!
而就在他們腦補的時候,宮中的景象卻與外面傳言的完全相反。
時清這段時間簡直過的太舒服了。
一覺醒來就睡在用上好狐皮做的毯子上,想要吃什么喝什麼說一聲不出半個時辰就有人騎快馬給他買來。
以前他在家裡雖然也是受寵,但時丞相一向覺得家中子弟不能過的太過奢靡,雖然炭火啊這種必需品他是肯定會買的,但那些玩樂之物就絕對別想了。
世家底蘊是足,可時清享受不到啊。
但郁辰年就不一樣了,皇宮是他的,先皇的私庫也就是他的,四年裡他四處征戰,打下來不少敵國存放金銀財寶的地方。
那些東西當然也就成了他的了。
而現在,這些東西都被他送給了時清。
就好像是一條巨龍用畢生尋找著金銀財寶,只為了等找到心愛的人後,把這些東西擺在他面前。
時清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日子不知道過的多開心。
但他本人,卻十分的嚴肅以及有危機感。
【統寶,我覺得這樣不行。】
系統正美著呢,聽到時清的話,懵逼的冒了出來:【怎麼了宿主?不是很好嗎?現在排斥度已經降到個位數了啊。】
【你沒發現在我身上,出現了一件很可怕的事嗎?】
系統立刻緊張了:【什麼?什麼?!】
時清十分的痛心疾首:【魅力啊!我都這麼誘惑郁辰年了,他居然還能頂住。】
系統:【……】
時清:【不應該啊,怎麼他就挺住了呢。】
自從把時清接到了皇宮中,郁辰年心底的不安這才被壓了下去,排斥度幾乎一天降幾次。
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他始終堅持著沒碰時清。
無論時清怎麼撩撥,怎麼各種小動作。
誰都看得出來,郁辰年快憋得爆炸了,但他居然真的硬生生的挺住了。
可憐他不能崩人設,不然直接把人往床上一撲,豈不是皆大歡喜。
系統:【……】
時清沉思了一會,突然開口:【還好,有你陪著我,統統,雖然我只有你這麼一個系統,但是不得不說,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系統,能有你在我身邊,我覺得真的很幸運。】
系統:【!!!】
它還從來沒有被這麼誇過,當即緊張又激動,開心又興奮:【宿、宿主!我也是!沒想到原來你是這麼想的,嗚嗚嗚嗚宿主我好感動。】
時清:【嘖,我吹彩虹屁的本事也沒下降啊,你挺高興的啊,怎麼對著郁辰年就沒用了呢。】
系統:【???】
系統:【……嗚嗚嗚嗚。】
時清哄它:【好啦好啦,雖然是實驗,但是我心裡真的是這麼想的就是了。】
好哄的系統立刻又高興起來了,樂顛顛的跟著拍馬屁:【宿主也是我見過最好的宿主。】
實驗完了自己的彩虹屁,時清又放系統去看電視劇了。
他琢磨著這樣不行。
之前也就算了,郁辰年在打仗,他在京城。
現在兩人每天睡在一張床上,郁辰年也挺精神,不和諧算什麼。
他琢磨了一會,覺得自己得想個辦法。
於是這一日,在郁辰年下朝回來,打算抱著自己的小奶貓好好的享受一下休息時光時。
宮人說,時小爺出宮了。
因為陛下給了時小爺最大的權限,所以他想出宮,還真的沒人敢攔著。
而且他還是騎著馬出去的。
對,就是那匹剛剛被獻上來的汗血寶馬,時清喜歡,郁辰年就送給了他。
還穿著黑色龍袍的男人臉上的神情立刻就陰了下來。
可能是因為之前十七年的悲慘生活給他造成的影響,郁辰年十分的小心眼和沒安全感。
他喜歡時清,就恨不得將時清一輩子圈在宮中。
若不是怕小少爺傷心,恐怕他早就這麼做了。
這些天,郁辰年簡直恨不得將全天下的好東西都捧到時清面前,勤勤懇懇的照顧著這隻嬌里嬌氣的小奶貓,就是害怕自己照顧不好,時清想要離開。
萬幸的是,小少爺住的很開心,也沒提過想要出宮。
結果他就上了個朝,時清跑了。
郁辰年幾乎是立刻一邊換便服準備出宮,一邊又安排人去查探時清去了哪裡。
結果消息遞迴來,他險些炸了。
時清,去了青樓。
※※※
時清的確去了青樓。
他是捧著那顆附屬國上供,郁辰年又拿給他玩的超大夜明珠去的。
目的就是炫耀。
跟那個在他進宮前,嘲笑他是秋天的螞蚱的趙五郎炫耀。
趙五郎能跟時清打擂台,自然也是個紈絝。
只是他運道不好,長得沒時清好看,沒時清受歡迎,家世也沒時清好,家裡人雖然寵他,但也沒像是時清那樣,先皇都寵著。
他覺得自己倒了血霉了。
既然生了他,又什麼要生時清。
現在說起京城裡的紈絝,別人第一個想起的就是時清,他趙五郎倒是跟個路人甲一樣,在京城裡一點水花都沒有了。
於是他討厭時清,針對時清。
這次時清翻了車,之前欺負的一個不受寵皇子居然搖身一變登基,成了當今陛下,趙五郎不知道多高興。
這就是報應啊!!
等聽到時清被帶到宮裡,一點消息都沒傳出來之後,他就更加高興了。
這就是雙重報應啊!!
而如今,他正在高興的在青樓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剛滿上,門就被從外面踹開了。
「姓趙的!!」
小少爺囂張的走了進來,抬著小下巴不知道多得意,在滿屋子目瞪口呆的人眼中,將那顆碩大的夜明珠捧了出來。
「上個月你不是說你得了個夜明珠嗎?來啊,我也得了一顆,我們比比。」
趙五郎終於回過神來了,他瞪著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一遍死對頭。
他媽的,時清不光臉色不蒼白身子不消瘦,看著紅潤潤的不說,他居然還胖了點。
這丫不是進宮裡吃苦去了嗎!
「你沒事啊?!!」
「你有事小爺我都不會有事。」
時清熟門熟路的大搖大擺進來,一腳踩在了凳子上,「你到底敢不敢比,不敢就直接說。」
激將法這種東西,對紈絝永遠是有用的。
趙五郎立刻就站起來了:「你狂什麼狂,現在誰還不知道你是秋後螞蚱蹦躂不起來了。」
「別跟小爺說那些有用沒用的,你就直接說,敢不敢比。」
趙五郎當然不想比了,他那夜明珠放在時清這夜明珠旁邊就跟它孫子似的,他怎麼可能願意比。
於是他憋了半天,又憋出一句:「……秋後螞蚱!」
時清樂了:「你是不是只會說這一句,我說,我才幾日沒來京城閒逛,你便成了慫包了。」
趙五郎冷笑:「誰不知道你得罪了當今陛下,我慫不慫你不必知道,我只知道,你時小爺的好日子是到頭了。」
「怕是過上一段時日,我若是想罵你兩聲了,還要去大牢你見你呢。」
時清眯眯眼,將夜明珠放了下來。
他收了笑的樣瞪著人的樣子還是有點氣勢的,至少曾經吃過幾次虧的趙五郎就有點慫了。
他小心的往姑娘們後面躲了躲,「做什麼,你還想打我不成,我告訴你時清,如今新皇登基,沒人護著你!」
時清抬起小下巴:「我在不在牢里我不知道,但若是我想要你在牢里,你定然能去坐上幾天。」
趙五郎:「嗤,你還以為你是之前那個橫行京城的時小爺,就算是之前,你也拿我沒辦法,更莫要說如今了。」
「好,你不信是吧!」
時清把自己的夜明珠揣了回去,「說,我要是讓你坐牢了怎麼辦!」
趙五郎:「那我就把我最喜歡的那套玉石棋子送給你。」
一旁一直鵪鶉一樣聽著兩人對話的公子哥悄悄附到了趙五郎耳邊:
「五哥,你忘了嗎?你跟時清打賭從來沒贏過的,你都輸了多少好東西給他了,這套玉石棋子可是大伯給你的,若是輸了不好交代啊。」
「怕什麼!我這次贏定了!」
趙五郎信心滿滿:「我可是官宦子弟,一不偷,二不搶,三沒打人的,就算是陛下想要讓我坐牢,他也得找個由頭吧。」
「好!」
時清計謀得逞,一雙漂亮的眼立刻笑的彎彎。
他上了前,在趙五郎警惕的眼神下手快如風的從他懷中抽出一個小藥包來。
「就知道你逛青樓肯定帶這個。」
趙五郎過了一秒鐘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藥被拿了,當即惱羞成怒道:「你拿我藥幹什麼!還我!」
一旁的公子哥又小聲道:「五哥,他說不定是想激怒你讓你打他,這樣你不就坐牢了嗎?別上當。」
對啊。
趙五郎一想也是,當即又得意起來:「沒用的,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打你的。」
然而小少爺卻完全沒鳥他,他在桌子底下找了一個新的酒杯出來,把藥倒了進去,又倒了一杯酒。
兩人滿臉懵逼,拿不準時清要幹嘛。
結果時清拿起酒杯,直接自己喝了。
趙五郎:「???你幹嘛喝我藥,這藥是助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砰!!
剛剛才被關上的門慘烈的被二次踹開。
郁辰年沉著臉走了進來,他一進來,身後跟著的人立刻沖了進來,直接將人圍住。
趙五郎看向一邊弟弟:「這誰啊?」
他以前也沒見過皇子,又是個白丁,當然也不能見過新皇了。
郁辰年作為一個皇帝,自然是會隨身帶一個通報他是皇帝的人的。
一個御前侍衛先關上了門,又看了看隔音,確保沒問題了,才清清嗓子:
「陛下駕到,還不參加陛下。」
一屋子的人嘩的直接跪了。
除了時清。
趙五郎急的一個勁拉他的褲腳:「我他媽你要死啊,還不趕緊跪下!」
然後他就看著那雙還繡著金龍的靴子出現在了他眼前。
接著,新皇就把時清圈住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帶著一股子的寵溺:「怎麼又跑到這種地方來。」
「我來看朋友。」
時清這傢伙是一點囂張也沒了,聲音軟的好像能掐出水來,甜甜膩膩的:
「你怎麼出來了?」
「我也正好想出來逛逛。」
知道時清不是來找樂子,郁辰年收起了利爪,面色柔和的望著他的小少爺。
然後就見著少年臉越來越紅。
眼中也漸漸多了一絲迷濛,甚至已經在輕輕地用臉蹭他。
郁辰年覺出不對,連忙將人扶住:「時清?怎麼了?」
時清柔柔弱弱的,可憐兮兮的告狀:
「唔……就是,剛才趙五郎,他給我喝春藥……」
「我覺得,我們應該把他關幾天……」
趙五郎:???
誰特麼給你喝了,那是你自己喝的!!
你自己!!!!